“孃親,他們是誰啊?”不用挽香回答,人小鬼大的書文就用清晰的童音,回答了白敬天的問題。
挽香彷彿沒有注意到對面的人的驚訝,彎着腰,對書文和念語溫和道:“書文念語,這位呢,是孃親的爹爹。”
額,雖然不願意,不過好像是事實。
“另外一位呢,是你們小姨的爹爹。”挽香又指了指白敬炎,她的介紹,很疏離。只是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把一種事實說出來而已,而且她很明顯的表示出了,她不想書文念語和這個白家有什麼關係。
白敬天因爲挽香的介紹再次僵硬,不過這次他恢復的比較快,一甩衣袖怒吼道:“放肆!挽香你胡說什麼!?你都未曾許配人家,哪裡來的孩子!?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挽香拉着書文念語的手,站直了身子,目光平靜的看着白敬天,慢慢道:“他們是我的兒子和女兒。”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你堂堂一個身份高貴的白家大小姐,還未婚配就說出什麼你的兒子女兒的話來,你還要不要你的閨譽了!?”白敬天氣得發抖,好不容易等到挽香回來,卻怎麼也沒料到這麼一個場面。
白敬炎拉住了他,道:“大哥你先冷靜,挽香已經失蹤快一年了,也許這一年內發生了很多事情,咱們還是進屋去好好說說吧,別在下人面前……失了體面。”
白敬天這纔想起來還有很多僕從在,轉身怒吼道:“你們給我下去,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準進這院子來!”
“是,大老爺。”僕從們也都是極善於察言觀色的,雖然幾乎現在每個人都很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想歸想,每個人還是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的,都聽話的退出了院子。
挽香瞄了白敬炎一眼,記憶中,這是一個心機比較深沉的老狐狸,現在看來,他的功夫是更進一步加深了。
和白薇交換了下眼神,挽香牽着書文念語轉身回了大廳。
就算有話要說,也還是坐下來說比較好。
白府,挽香院子,大廳內
“挽香,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敬天終究是放不下挽香有孩子的事情,坐下之後第一時間就開始追問。
他可還打算着將挽香嫁入權勢之家,爲自己謀的一份更好的依傍呢,要是這事傳了開去,他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挽香對自己是如何離開白家的那段記憶還是屬於空白的,正糾結着應該如何說,白薇開了口,溫和的爲挽香提了個醒:“姐姐,一年前你上山拜佛的時候失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挽香感謝的衝白薇眨眨眼睛,只要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便可以說下去:“我在山上被歹人劫持,後來不小心跌落山崖,被人救上來的時候我頭部受到重擊,什麼都不記得了,救命恩人見我無依無靠,便帶我回家,娶我做了填房,這兩個孩子,便是我那救命恩人的兒女。後來我遇到小薇,才記起以前的事情來。”
嗯,這樣說,應該沒有大問題吧,反正一句話,我不記得了。
白敬天和白敬炎同時抽了口氣,尤其是白敬天,他現在的心情簡直是不能用語言來形容,挽香已經嫁人的事實對他而言無疑是個重大打擊,最要命的是,他還被無處發火,當時挽香受傷,前事盡忘,後面發生的事情也說不上離經叛道。
一時間,他的腦中閃過無數念頭,但是每一個,卻都是如何讓挽香和那個人脫離關係,重新嫁入他爲挽香準備的權貴府中,他相信,就算挽香已經嫁過一次,但以她絕美的容顏,還是可以得到權貴的寵愛的。
而白敬炎的眼中神色就沒有太大變化,除了驚訝之外,他還把目光看向了明歲寒,問道:“挽香,那你的夫君呢?”
挽香嘆了口氣,她根本就沒有見到過她所謂的那個便宜老公:“我夫君已經去世了。”
這一句,讓白敬天心中再次升騰起希望,既然那人已經死了,那麼他的計劃進行起來就更加簡單了,只要處理好這兩個小孩子就行了。
“二弟,你胡說什麼呢?當時挽香是因爲急不得前事纔會嫁給那人,這婚事,本就算不得數!”白敬天整理了下思緒,開始他的說服工作,首先,就是要否認挽香之前的婚姻。
如果挽香能夠以未婚之身出嫁的話,他得到的利益肯定更大。
“如何算不得數?”挽香挑起眉眼看着白敬天,心中對這個便宜老爹的印象更加差了,“我與夫君拜過天地,敬過鬼神,得到過他家族的認可,如何算不得數?”
她伸手摟住書文念語,剛纔白敬天在說她的婚事不算數的時候,兩個小孩子的身子竟然都是一顫:“我現在叫郭白氏,書文念語,都是我的孩子!”
“挽香,不可如此與你的父親說話。”白敬炎心中很是驚訝,只覺得挽香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以前的她雖然很聰明,但從來性子都是溫和的,何曾這樣和白敬天說過話。
“爹爹,姐姐現在的性子可能和以前的有點不一樣,不過薇兒倒是覺得,姐姐說的有理,拜過天地,敬過鬼神的婚事,如何不能算數呢?”白薇盯着白敬天,渾身上下開始散發出一種凝重的壓迫感。
白敬天本來就被挽香一句話氣得不輕,白薇再這麼來一下,他居然猛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吼道:“我說不算數,就是不算數!”
挽香被他這一巴掌拍的也是怒火直冒,也砰的一聲拍了桌子站起來,道:“我說算數,就是算數!”
“你……你……你這個不孝女!你……”白敬天被挽香這更響的一聲拍桌子嚇了一跳,加上他本身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去,只得伸出手指,妄想用孝道來壓迫挽香。
“我不孝,那是因爲你先不慈!”挽香毫不退縮的看着他,道:“如果我沒記錯,大越律法有規定,妾室是不得扶正爲妻的,可是你不僅扶了,還在孃親還未下葬之日就扶了,讓我堂堂白家嫡長女喊一個低賤的妾室爲娘,這是爲人父應做的事情麼!?”
!別以爲你會說,姑奶奶也是熟讀大越律法的,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全部想起來了!
本來,大越的律法就和挽香所瞭解的中國古代制度差不了很多,商人的地位不算很高,只不過是因爲白家生意做得比較大,纔會咋大越較爲出名,但是從很多方面來說,白家的門規家訓都不如士族家族那麼嚴厲,所以當時白敬天把他心愛的妾室扶作正室的時候,也沒有太多人反對,畢竟對於一個酒囊飯袋來說,怎麼做都無所謂。
“你……你給我滾出去!我白敬天沒有你這樣的女兒!”這件事可算是白敬天的痛腳,他被挽香踩得失去了理智,開始大喊大叫。
挽香坐下來,覺得自己剛纔肯定又是被本尊的記憶所影響了,和這種白癡置氣,簡直是傻透了,她輕輕地舒出了口氣,道:“用不用我滾出去,恐怕爹爹您說了不算吧,現在的當家,應該是小薇吧?”
一句話,就讓白敬天冷靜下來,自己這是在做什麼,不是想着要利用女兒把權力搶回來麼?怎麼就和她吵起來了?
不過剛剛話已經說得那麼絕了,他總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向挽香道歉吧,心頭念頭又轉了無數,卻最終只得閉嘴,他還是記得挽香失蹤之前對自己很是孝順的,等氣消了之後自己再好好的勸慰一下,保準他對自己服服帖帖的,言聽計從。
不過他沒有仔細回想一下,就算挽香以前,雖然對他很孝順,但是何嘗受過他半分蠱惑?更別說現在已經是換了個靈魂的挽香了。
白敬炎見自家老哥終於安靜下來不再說話了,這才又堆起笑容,道:“挽香既然回來了,就現在家裡住下吧,至於其他的事情,咱們以後再商量,可好?”
住下是肯定的,剛纔挽香和白薇商量了下,白薇現在已經基本上把白家的產業控制住了,現在正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人,白薇身旁,太需要有一個幫忙的人了。
就這樣,挽香當天下午,就在沈小二手下的幫助下,搬進了白府,書文念語和船蔓秋自然是和她住在同一間院子裡。而明歲寒是男子,白薇就把挽香隔壁的一個院子空了出來,讓明歲寒住,反正對於武功高強的明歲寒來說,一道矮矮的牆,不會影響他保護挽香。
白府,因爲挽香的迴歸而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畢竟是他們的大小姐失蹤之前還是一個清白的姑娘家,可回來就帶了兩個小孩,雖然很明顯不是親生的。
白敬天一開始準備着將這個消息壓下,偏偏書文念語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整天就跟着挽香,在人多的地方大喊挽香孃親。
反正有他們的小姨和孃親撐腰,兩個小傢伙很快的在白府開始橫着走,基本上,誰都不敢惹他們。
最主要原因就是,在他們搬進來的第二天,有一個家丁和丫鬟在迴廊上無聊的談論挽香,偏偏語氣和用詞中不怎麼恰當,又偏偏很倒黴的讓這兩個小傢伙聽見了。
於是,這兩個人就轉身回去詢問了下白薇,說如果有人罵他們的孃親應該怎麼做,白薇當時正在整理帳薄,聞言就淡淡回了一句:“打,打到死爲止。”
再於是,當天下午,那兩個說挽香壞話的家丁和丫鬟,就鼻青臉腫的被吊在後院的大樹上,旁邊還有書文漂亮的毛筆字,以後再敢亂說我孃親壞話者,這就是下場!
再再於是,白府的丫鬟家丁,尤其是心中有鬼的人,看到兩小豆丁就繞道走,實在繞不開,就小心翼翼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讓他們如此小心的緣故,不是那個丫鬟和家丁被打了一頓吊起來示衆,而是,從那以後,那個丫鬟家丁消失了,傳說,是被當家的白薇賣出去做了會禍及子孫的賤奴。
其實挽香對於生意場上的事情真的不是很明白,不過因爲有了她和明歲寒,白薇想要從白敬炎那裡拿到的很多資料,都輕易到手,於是,白家外地衆多店鋪,都開始悄悄的發生着變化。
這個嘛,就源自於挽香的職業直覺以及明歲寒出神入化的功夫,白敬炎那些藏得再好的秘密賬本,都被他翻了出來,而且還能夠在看完之後原封不動的放回去。
不知不覺,半個月時間過去,因爲有着挽香不時的插科打諢,白薇覺得日子好過了很多,就算她還是每日很累,但是卻都也輕鬆了不少,至少,每日都有笑顏。
這天,挽香正在院子裡看着書文念語和船蔓秋過招呢,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嘿,看招!”
挽香回頭,便是一抹翠綠色的衣衫,然後便是紅色的鞭影。
勾脣一笑,翻身從石凳上飛出去:“哼,死丫頭終於良心恢復知道來看我了!?我還以爲你就守着你家小齊死也不出來了呢!”
齊之楚上次受的傷是幾乎要命的,聽白薇的意思是好像那個刺殺他的人挑了什麼他之前的舊傷口下手,初玥就一直在秘密基地照顧着他。
初玥落了地,臉上的笑容還是歡快無比,她腳尖一踩地,便飛向挽香:“漂亮姐姐……來,我抱抱……好想你哦……小薇姐姐也真是的,今天才告訴我你來了,不然呀,我早就來看你了!”
挽香沒躲,被初玥一個熊抱抱住,笑道:“我看呀,就算早告訴了你,你也不一定來吧?我聽說你家那個小齊彆扭得很哦,只有你端給他的飯菜和藥他纔會吃呢!”
這半月,她沒事就是跟白薇打聽這個初玥和齊之楚的事情,雖然白薇說的很正常,不過那些話經過挽香這個不怎麼正常的腦袋一消化,嘎嘎……怎麼都變得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