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敢不敢做

在接下的時間,每隔上那麼幾天,公告欄上的內容就會變更,女生們也因爲這樣的提醒已經成爲習慣,再也不會大驚小怪了。長此以往,公告欄面前也不再有人圍觀了。

“明天晚上有雨,去圖書館記得帶傘。”

“校北的植物園第一朵梅花盛開了……”

“你的飯卡落在餐廳裡了,請去失物招領處認領回來。”

隨着冬天的來臨,那公告欄上的文字也成了生活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份。沈小滿每天從下面路過時,都會盯着那一行粉筆字看很久,彷彿那些文字有生命一般,暖暖地傳達着某種關懷,突然覺得這個冬天不那麼冷了。

直到有一天,公告欄上的文字變成了一行小字,“晚上九點來實驗室樓臺接收你的生日禮物。”

生日?看起來好眼熟的日子,正微愣着,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老姐,祝你生日快樂,怎麼樣,美國的月亮是不是更圓更亮一點?”

手機傳來了沈辰星歡快的祝福聲。

“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嗎?”沈小滿愕然,一邊擡頭望向天空,已經下了兩天的小雪,灰濛濛的天空哪裡有月亮的蹤影。

“是啊,老姐,你過得可糊塗,怎麼老是記不住自己的生日,不知不覺又老了一歲哦。”

“呵呵,纔沒有老,姐姐永遠十八歲!”

“哎,十八啊!那你現在要喊我哥哥了,嘿嘿。”

“小崽子,敢調戲你姐,找打是不是?”

“不敢不敢,老姐,你一個人在國外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情要經常給我打電話……”

“知道啦,知道啦!你也要保重……”

跟沈晨星磨了半天,沈小滿掛斷了電話,對,生日沒有那麼湊巧是同一天,所以,她不能再無視下去了。

這又是辰亦儒的把戲嗎?如果他真的這樣關心了她好幾個月,她總不能一直裝傻吧,總得去感謝人家一聲。

雪下得太大,過路的女人幾乎都沒有停留,直接匆匆地跑往宿舍。

冷風夾着雪粒吹過,沈小滿透過迷茫的視線,望向遠處的實驗室天台,似乎隱隱有一道身影站在上面。

其實沈小滿還是考慮了很久,到晚上差不多八點半才走出來……

雪下得小了,校園裡已經被白雪裝扮得素妝素裹了,S城是南方的沿海城市,一年四季都是溫暖如春,幾乎看不到下雪的場景。第一次看到這麼蒼芒的雪世界,心裡有一種小小的激動,雪地靴踩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索性收了手裡的紙,讓這些雪的精靈飄落到她的臉頰,脣齒間,她閉上眼睛,仰起頭,展開雙手雙臂,迎接這美麗的雪世界,一抹燦爛的甜笑綻放在嘴角。

實驗室大樓位於最北角,平常的醫學研究,醫學解剖等實驗內容都在那所大樓裡進行,是一個非常偏僻安靜的角落。在離女生公寓宿舍樓還有一段距離,沈小滿一邊玩雪一邊慢慢地前進,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大門口。

昏暗的燈光下,有幾名同學抱緊了衣服匆匆走出來,這樣寒冷的冬夜,少有人願意熬夜學習。

沈小滿走進一層,直接坐電梯前往頂樓……

以前也常常聽女生們談論着實驗室大樓這邊鬧鬼的傳說,她發現每所學校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關於鬧鬼的故事,現在一個人站在電梯裡,居然有一股寒意從腳底冒出來,突然有些後悔,萬一是某同學惡作劇的話,她豈不是被作弄了。

忐忑的瞬間,電梯已經停在了頂樓,她沒有多想,直接走出了電梯間。

推開頂樓的小門,樓頂沒有開燈,視線並不明朗,微風夾着雪花在半空中飄揚着,她緊了緊圍巾,猶豫着要不要踏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大天台上面有一隻紅色的燈亮了起來,仔細看時,那是一隻漂亮的小雪人,雪人手裡拿着一朵紅色的玫瑰,那只是紅色的燈就是它頭頂的帽子,這樣的燈一盞接着一盞的亮起來,沿着一條心形的路線前進,不過片刻之間,一個由雪人團隊組成的心形全部亮了起來……

好漂亮!好可愛!這些雪人全是大肚子小丑的造型,醜萌醜萌的,更有趣的是,手裡還抱着一朵玫瑰花,仔細數過去,正好是九十九隻……

就在她沉迷於這些可愛雪人的時候,突然有鋼琴曲響起,聲音雖然低沉,但是卻很熟悉,喚醒了她腦海裡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

“小葵,你的小天鵝舞跳得真好看!”

“是嗎?那以後小葵天天跳給哥哥看!”

“嗯嗯,說話算數,我們來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哈哈哈……”

童稚的聲音依舊,回憶依舊是那麼溫馨清晰,只是如今,面對着這首熟悉的曲子,她再也無法翩翩起舞了,熱熱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

“生日快樂!”

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她胡亂地擦着淚,默默轉身。

燈光下,雷子嘉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裝,打着紅色的小領帶,依舊是兒時那漂亮的打扮,只是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帥更英俊,在揚揚灑灑的雪花之中,他純美得就像從童話裡走出來的王子,他手裡拿着一朵紅色的玫瑰花,一雙漆黑的眸子,飽滿着深情地看着她。

“子嘉……”那熟悉的兩個字,在心裡輾轉反覆了成千上萬上,此時,便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雷子嘉上前,緊緊地抱住了她,“小滿,我們不要再僵持了,我們不要再裝作陌生人了,我們不要再這麼累再這麼辛苦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我也是很愛你,這就足夠了,我拋棄掉世俗的一切,我們可以去古陵村,過一種與世隔絕的生活。如果你嫌棄雷家人,那麼我改掉我的姓氏,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你。”

眼前,是她喜歡的人,是她熟悉的氣息,是她貪戀的懷抱,是她夢裡糾纏的一切。

對,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她的確是愛他,很愛很愛……

雪花飄到了她的眼裡,被熱淚融化掉,順着臉頰一直往下流啊流。

“從我七歲那年起,我就喜歡着你,我就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小滿,我愛了你整整十五年了,答應我,跟我在一起,我們彼此再也不要折磨對方了,好嗎?”他的聲音充滿了真誠,熱情和愛,這種感覺讓她簡直無法拒絕。

有那麼一小會兒,沈小滿沉醉於他溫柔的懷抱,簡直無法自拔,就像一隻迷戀着火光的飛蛾,哪怕下一瞬間會被烈焰焚身,她也要緊緊地抱着他……她心裡瘋了希望自己不是歐陽小葵,就簡單的只是沈小滿……

可是,那冰冷的雪花很快讓她意識清楚起來,她就是歐陽小葵,她就是那個母親死在雷家人手上的歐陽小葵,那種命運是與生俱來的,她沒有辦法抗爭。

良久,她慢慢地鬆開手,慢慢地後退,慢慢地遠離她依戀的溫暖懷抱,她不敢擡頭看雷子嘉,她害怕看他的失落與絕望,那會讓她更加沒有勇氣去拒絕他。

“對不起,子嘉,我做不到!”

“啊……”雷子嘉像一頭受傷的惡狼,發出悲憤的哀嚎,突然一拳頭重重地砸在了鋼琴上面,一拳,兩拳,三拳……琴鍵被砸得發出嗵嗵的聲音。

沈小滿嚇壞了,直到看到雷子嘉的拳頭都砸出血來了,她這才反映過來,急忙衝過去抱住了他的手,“你瘋了嗎?”

“是,是……我瘋了!”他雙眸通紅,粗喘着氣,失控地吼着,“我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那都是上一輩子的恩怨,都在我還沒有出生之前就發生的事情,爲什麼要讓我承擔後果?!”

沈小滿低下頭,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是的,她沒有錯,他更沒有錯……

也許是雷子嘉鬧得動靜太大了,驚動了樓下的保安,有兩名保安上來了,看到了被砸得稀爛的鋼琴,以及雷子嘉受傷的手,他們連忙拉着雷子嘉下樓。

“沈小滿,給我一個答覆好嗎?一年?三年?五年?只要你肯原諒我,我都願意等……”

她的承諾就是他的希望,他需要活下去的希望……

兩名保安還在拼命地拽着雷子嘉,雷子嘉卻一直盯着沈小滿。

沈小滿愣了很久,才憂傷道,“我們就像兩條平行線,彼此可以遙遙相望,但是這一生永遠不會再有交點!”

雷子嘉眼底的絕望和痛苦在那一瞬間格外清晰……

雪,越下越大……

雷子嘉很快被保安強行帶上樓去了,沈小滿轉過身,望着那一隻只可愛的小雪人,她默默地彎下腰,將雪人手裡的玫瑰花一朵一朵地撿起來,眼淚默默地流啊流啊……

子嘉,雖然這一輩子我們不能在一起,但是,我永遠不會喜歡上別人。

我愛你,永遠只愛你一個人,我接受你的玫瑰和祝福,這是我過的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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