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着竟然忙到大半宿,回來車上,厲少霆睡着了。
腦袋壓在她的腿上,陸小北伸手可以摸到他發端的那些硬茬,還不到半寸的長度,有點扎手。
李乾開車,還很小聲的和她說着話,說,這兩天四爺挺累的,在公司裡發了不少脾氣,也就今天沒有,看起來夫人該經常跟着去啊。
說得都是些玩笑話,陸小北有時候也會迴應兩句。
從李乾這裡,他會說很多,厲少霆的辛苦,不容易,但也好似在透漏着很隱晦的意思,也就是厲少霆的確沒和什麼人有過聯繫,只工作就忙得不可開交。
李乾將車開到了厲宅裡,那時候厲少霆也沒醒,陸小北就讓他先下了班。
車是停在了車庫了,沒亮燈,很黑,幾乎看不見什麼東西,只觸手間能聽到他的呼吸,很輕,但卻能聽得出來睡得很沉。
陸小北起初以爲他要睡很久。
就拿出手機看看,好像這麼也就過了兩三分鐘,厲少霆就醒了。
他起來,聲音還帶了點剛睡醒時候的那種嘶啞,問陸小北說,“李乾呢?”
“我讓他先下班了。”
厲少霆“噢。”了一聲,沒說什麼,好像擡手在摸着臉,也或者是在揉着額頭,陸小北隱約看到他手往臉上放,聽到他發出一聲很輕的嘆息。
陸小北問他,怎麼了?
厲少霆說,像是帶着很多的疲憊,聲音像是被強壓出來的那樣,帶了點嘶啞,他說,“我看到了你寫給我的信。”
“什麼?”陸小北沒太聽清,又或者是聽清了,沒太聽明白。
厲少霆沒再說回答她。
只是沉默了。
陸小北這個時候應該是明白了,也想到了可能有一封信,但信裡的內容好像有點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時候心情應該不是太好。
她總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纔會寫信這種東西,平時都不太可能。
陸小北問他,“我寫了什麼?”
厲少霆還是沒說話。
又是沉默。
後來見他拿出了火機,“啪!”的一下打開了,點燃,點燃了一支菸,放在嘴脣那裡,抽了一口。
陸小北透過那一瞬的光,隱約看到他的臉,但很快又看不到了,只看到他臉上好似是因爲剛纔睡覺的姿勢,還有點壓痕。
厲少霆就這麼吸菸,然後沉默。
陸小北也沒有再問。
又過了有幾分鐘,陸小北竟然覺得那氣氛壓抑的狠,像是胸口被什麼東西給壓着似得,有點喘不過氣,可是偏生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甚至有點記不清了有那麼一封信,更不記得內容。
但看樣子,應該是有很多可能不太好的內容在裡面,要不然他爲何如此的沉默?
陸小北問他,“怎麼不說話?”
厲少霆說,“我不知道說什麼。”
陸小北問他,“不餓嗎?從去公司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呢。”
厲少霆問她,“你餓了嗎?”
陸小北說,“有點。”
之後又是沉默。
後來厲少霆下了車,陸小北從這邊下,之後厲少霆從方向盤那裡拔了車鑰匙關了車門。
陸小北先出了車庫,車庫外面有亮着燈,不過是在前面有些遠的路上,因此這邊的光也不算亮。
厲少霆也從車庫裡出來。
陸小北轉身看過去的時候,看着他是低着頭的,手裡還拿着煙。
進了房子裡的時候,阿姨已經做好了飯,她在快回來的時候專門打了電話到家裡準備的,厲少霆不知道,卻也沒太驚訝。
只走到酒櫃那裡,拿出了紅酒,兩瓶,坐下的時候,讓阿姨先走了。
房子裡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長桌,還點着蠟燭,準備的有點精心,不知道是不是阿姨會錯了她的意思,有點類似燭光晚餐那樣了。
厲少霆倒了酒,桌上的菜都很精緻,都是兩人喜歡的,這些年好像口味越來越像,吃得東西都開始變得差不多,具體來說好像厲少霆開始變得和她差不多。
吃飯的時候,也沒有說話,有種很奇怪的氣氛。
到了中途的時候,厲少霆喝了有兩杯酒,吃得反而少,卻站了起來,去了洗手間。
這期間都沒有說話。
陸小北見他一直沒回來,就跟了過去。
到洗手間門口的時候,輕輕敲了敲門。
接着聽到裡面“砰砰!”一陣陣的巨響似得,震得陸小北撫在門上的手都開始抖。
她站在洗手間門前,擡起眼看着眼前那門,心很靜,靜到若冰一樣,可腦袋那裡卻像是有點暈雀的錯覺,漸漸的有點像是騰雲駕霧。
她竟然有點怕。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一下子被拉開了。
厲少霆就站在她面前。
臉上都是水,應該是剛剛洗過臉,身上有衣服也是溼了大半。
他很快關了門,但她還是看到了,裡面滿地的碎片,玻璃杯,鏡子,水……
厲少霆咳嗽了一聲,倚在關着的門上,又將那門鎖上,纔開口,他說,“是我該承認錯誤。當年在二哥離開的時候,趁人之危,若是我那時沒有那麼做的話,你現在很好,他也很好,你們會很好。都怪我,沒有適時的放手,以至於到現在再要找個二爺,難了……”
年輕的時候,曾經的我們也想着只需要牽手就可以結婚,相守一生,可是到後來也漸漸發現,很多都是上了牀到最後也沒有結果。
我早已不具備了給你幸福的能力,可是卻也找不到了那個能給你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