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南爵每次來還是會住在這裡,本來他沒打算讓陸小北跟着來,可是她說來看看爺爺,封南爵就沒有拒絕。
到了屋裡的時候,陸小北去到爺爺的遺像前上了炷香,說了會兒話,回頭的時候就看到封南爵正看她。
她轉過身的時候,他又轉了身。
有種莫名的很奇特的感覺。
陸小北跟過去的時候,發現他是去了廚房,冰箱裡東西不多,但勉強可以做上一頓飯。
封南爵應該是聽到她跟了過來,纔開口,“做點吃的。你要不要?我今天一天還沒吃東西。”
“那你剛纔不說,可以在外面找個地方吃。家裡那麼久沒人住,還有東西能吃嗎?”
封南爵說,“有,我前兩天買來的。”
“你總不會天天來這做飯吃吧?”
封南爵竟說,“差不多吧。年紀越大,越覺得外面的東西有點難以下嚥。不太想吃。回家隨便下個面也比外面的好吃。現在已經很久不在外面吃了。”
陸小北笑說,“那是阿衡把你伺候的嘴都叼了,家裡的味道吃慣了,就吃不慣外面的……”
封南爵皺了皺眉毛,好似沉默了有十多秒鐘,才說,“有可能。”
陸小北過去幫忙摘菜,還是會問他,“這些年,你是不是經常回來?”
封南爵說,“記不太清了,是會回來。但可能不太經常。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哪裡都去。但還是儘量不出差。阿衡一個人帶孩子太辛苦。保姆也只能當個幫手,真正費心的還是當媽媽的。”
接着有沉默,封南爵做,陸小北就打個下手,做了三個菜,可能又覺得這數字不好,就又添了一個,基本都是素食。
陸小北也吃了,剛動筷子嚐了嚐的時候就笑說,“的確比外面吃的好多了。我晚上吃得西餐,基本沒怎麼動……在國外生活了那麼多年,我也沒習慣那味道。”
“燭光晚餐?”
陸小北聽到這稱呼,皺了皺眉毛,但想到的確有燭光還有什麼的,就說,“算是吧。”
封南爵說,“蠻有意思的。”
陸小北卻撇了撇嘴說,“我覺得沒什麼意思。”
封南爵卻說,“沒意思,你不還是去了?”
“是有人覺得有意思。但其實我覺得很無聊。”陸小北接着說,“就像是年輕的時候,還挺喜歡些甜言蜜語的,可是現在年紀大了,聽到那些山盟海誓竟然會覺得有種反胃的衝動……早就過了那個年紀,也不再喜歡聽那些話,又何必在那裝着矯情……”
“你這麼說,有人豈不是很傷心?”
陸小北卻笑,說,“你也太小看他了。這麼多年,他早已練就一副鐵石心腸。一般人哪能傷得了他?”
封南爵聽到這話還真有點意外似得,但他沒說話,只是繼續吃。
後來陸小北手機響了,卻是顧嬈嬈打過來的,她接了電話,顧嬈嬈在那頭問,“封南宋是不是和你家四爺在一起?”
陸小北說,“應該是吧。怎麼了?”
“你知道他們在哪嗎?”
陸小北皺眉說,“這個,我不太清楚的。可能是在左岸或者什麼地方。”
顧嬈嬈沒說話,陸小北就接着說,“他們兩個大男人在一起,不會有什麼事的。別想太多。”
顧嬈嬈卻笑了,說,“你不覺得就是因爲男人在一起纔會弄些有的沒的?他們兩個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也差不多是同一種貨色。每次都在我面前扮演一副忠貞不渝,非我不愛的模樣,轉身就可以對另外的女人做着同樣的事情。這就是他,他們……”
這話說得,陸小北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
對嗎?還是不對?
是不是顧嬈嬈其實是知道了什麼?
這玩笑好像不是太能開的,封南宋一向是怕顧嬈嬈拍的給老鼠見了貓似得,這要是真的被抓住了小尾巴,恐怕下半輩子都沒個好日子過。
可是雖然是如此,但應該在他那麼做的時候,也就該想到,紙包不住火,很多事情總有那麼一日,也不過是一日拖一日,往後延遲的早晚罷了。
顧嬈嬈說,“其實即便不去查,不去看,又怎樣?女人的所謂的第六感真的很準。哪怕你掩飾的再好,總還是會有紕漏。而真正愛過的女人對自己的男人是最熟悉不過了。哪怕有稍微一絲的變化都能夠感覺到。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會察覺。”
陸小北聽着,手指壓在桌子上,皺了眉,想要開口,卻真的不知道說什麼。
想想,顧嬈嬈應該是知道了什麼?可是貌似,封南宋也就有過葉沙月,但也已經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而且對方也已經結婚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她正思索着,卻聽顧嬈嬈說道,“男人在睡了別的女人的時候,就該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戴綠帽子……”
“噯,嬈嬈……”
陸小北正開口的時候,顧嬈嬈那邊卻掛了電話。
她不由想起,顧嬈嬈是怎麼和封南宋在一起的,不正是因爲當年顧嬈嬈的男朋友和閨蜜搞在了一起,她爲了報復就爬上封南宋的牀?
因此想想剛纔那說話的語氣還是不對,陸小北就又打了電話過去,沒人接,又打給封南宋也是,
陸小北就把這事情告訴了封南爵。
封南爵卻笑了,說,“好了,你不用擔心。現在他們也不是十幾二十歲的人了,不會去考慮做那些沒用的事情的。”
“真的?你確定?”陸小北怎麼都覺得,依着顧嬈嬈那個性。
封南爵說,“其實這事情,她應該早知道。可她一直裝作不知道。既然裝也裝了那麼久了,也就說明,她心裡是不想分開,既然如此,她就不會做這種鐵定了只有分手這種結局的事情。”
陸小北聽着他這麼分析,好像真的緩了口氣。
她卻又說,看着封南爵,“你說,既然註定了要分開,那兩個人爲什麼要開始?硬是從人生裡撥出那幾年,糾纏在一起,有意思嗎?”
封南爵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有時候也不過是情難自控而已。”
陸小北卻笑說,“男人是不是有太多的情難自控了?”
封南爵卻只是笑笑,沒說話。
吃過飯之後,已經很晚,封南爵也站了起來,取了車鑰匙,說,“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陸小北卻坐在沙發上沒動,好一會兒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出去,才說,“還是別開車,走着吧。也不算遠。”
封南爵又沒開車。
月光很好,將這小巷裡照得異常明亮,這一片兒算是北城裡剩下的最後一片四合院了,早早的那些很多都已經被高樓大廈所取代。
現在北城越來越有現代都市的味道,卻也越來越陌生,有時候竟然有種置身國外的錯覺,總是失卻了那些屬於中國風的味道。
有下雨溼滑的地方,封南爵走在前面,會轉身,伸手握住她的手,牽着她過來,走過去又會鬆開。
沉默的時候反而多餘說話的時候,在這安靜的小巷裡,只剩下腳步聲,可能還有屋檐上掉落雨滴的聲音,但也是偶爾偶爾。
封南爵還會咳嗽,吃了藥好像好了很多,走在前面的時候,襯得身影顯得異常高大。
陸小北有時候跟在他身側,有時候走在身後兩步,他會停下來等一會兒。
陸小北看着他,又看看前面剩下不算遠的距離。
她會想到厲少霆,其實很早很早的時候就有在想,倘若有一天她真的可以愛上另外的人了,是不是算是對他最大的一種,懲罰?或者也不過是一種輪迴?
走到厲宅門口的時候,封南爵在離着還有十多米的距離就停下,站在那裡沒動,等着陸小北走過來,他也就只是操~着口袋看着她,說,“進去吧。”然後會有輕微的咳嗽。
陸小北“嗯。”了一聲,笑着朝他招手,一邊招手的時候一邊往後退。
就這麼後退了有不算遠的距離,封南爵又過來了,陸小北就皺眉停下了腳步,封南爵走過來的時候抱住了她,抱着她整個人懸空,原來是她身後到了有臺階的地方,她在往後退就會摔倒。
他抱着她上了所有的臺階,又將她放下,卻也沒撒手,只是抱着,擡手的時候從後面摸着她後腦勺間的那些碎髮,輕輕咳嗽了下,說,“見面的感覺真的不太好啊。以後還是算了。照顧好自己。
陸小北仰頭看着那月光,只“嗯。”了一聲。
封南爵轉身就走了,真的是很快就沒了影兒。
厲少霆是當天夜裡沒有回來,應該是和封南宋不知道到哪裡去喝酒,更不知道睡在了哪裡,總之第二天公司也沒去。
李乾都找不到人,還把電話打到了她那裡,當時她已經在電視臺裡開始上班,自然也是不知情的。
她也是昨天夜裡沒睡好,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還是被焰給叫醒的。
焰問她,“昨天你沒睡啊?那麼困。”
陸小北還揉着眼睛到哈欠,說,“睡得比較晚。”
“忙什麼?昨天記得應該很早就下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