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源推開門一看不由愣住了,只見小客廳的軟椅上,坐着兩位秀麗的少女,仔細一看,竟然是阿亞德伯爵的女兒和外甥女。
他還記得,昨天晚上伯爵帶着兩女來到莊園,參加瑞娜小姐的生日晚會,伯爵坐了一會兒就走了,留下兩個女孩參加晚會,沒想到晚會都結束了,這兩位小姐都還沒走。
爲什麼出現在這裡呢?
他還正想着,兩個女孩看到了他進來,都臉色紅紅地站了起來。
李西源看到她們羞答答的樣子,不由笑了。他是談過戀愛的人,見到此景,登時心裡有了數。
想了想,他走上前幾步,站到小客廳中央,率先開口道:“我們也算是熟人了,可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而你們卻肯定知道了我的名字。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公平啊。”
“你可以叫我茜茜,”淡藍衣裙少女先緩過勁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茜茜小姐,你好!”李西源微笑着道:“我知道,你是阿亞德伯爵的女兒。我對這位伯爵深懷敬意。”
聽到提到她父親,茜茜有些不安,她急忙解釋道:“我的父親其實是個好人,雖然外面的人把他傳說的很兇,但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
“我明白,”李西源點頭道:“我對伯爵大人的敬意絕無虛假。雖然我也聽到過很多壞話,但我相信伯爵是一個正直的人。”
“謝謝,”茜茜感動地說,她眼中有晶瑩的淚珠閃動。
李西源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轉向淡黃衣裙少女,微笑道:“可愛的姑娘,你該介紹一下自己了吧。”
“親人朋友們都叫我月兒,”淡黃衣裙少女仍帶着幾分羞澀,微微低着頭道:“母親說,我出生的時候是夜晚,有月光照進,披灑在嬰兒牀上,纔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
“也許,更因爲你可愛得像傳說中月光女神,纔有這個名字,”李西源打趣地說道。
這麼一說,淡黃衣裙少女更羞澀地臉紅了,她躲到茜茜的背後,說道:“茜茜,這個李西源好壞,這麼調戲人,你要幫我說說他。”
“我可幫不了你,”茜茜目光柔柔地注視着李西源。
李西源感覺到了茜茜的情愫,心漾微動,他沉思了一下,然後開口問道:“晚會已經結束,你們還不離開,伯爵大人不會有想法吧。”
“不會的,”茜茜微笑着說道:“父親與男爵關係很好,何況我們與男爵的女兒瑞娜都是王都紫羅蘭女子學院的,還算是同學呢,雖然不是一個年級的,但這關係就比較近了,昨天晚會結束,瑞娜要我們留下陪她幾天呢。”
“王都還有專門的女子學院?”李西源聽了很感興趣,道:“裡面都是女生,沒有男生?”
“你在想什麼呢?”茜茜白了他一眼,說道:“這是國王陛下專門爲貴族少女舉辦的一所專門學院,爲貴族家庭培養具有禮儀素養的淑女。只招收女生,怎麼可能有男生?何況學院管理非常嚴,連學員的男性家長都不允許隨便進,何況其他。”
“原來是這樣啊,”李西源手撫着下巴,面上有着笑容。
茜茜有些奇怪道:“你的笑容好奇怪,你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李西源收起笑容,露出一本正經的神色說道:“我最近打算去王都一趟,正好發愁那裡沒有認識的人,人生地不熟。現在,你們在那裡,非常好,只是你們住在女子學院裡,那裡又不讓男人進,我怎麼去找你們呢?”
“你要去王都!”茜茜吃了一驚,用手捂住小嘴。
月兒聽了高興起來,她欣喜道:“李西源閣下,你要去王都嗎?太好了!我的家就在那裡!”
“是的,”李西源點頭道:“晚會已經結束,我的演出契約已經完成,接下來就要離開。我的下一個目標是王都,聽說那裡是音樂家匯聚的地方,我想去那裡看一看,如果能的話,就在那裡開創自己的事業。”
聽到這裡,月兒很好奇地說道:“對了,李西源閣下!我們一直感覺很奇怪,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們還以爲你是一個博學的學者,因爲您展現的一系列口才和決斷,使人認爲你簡直是一個擁有人生經驗的智者。後來,我們回到姨父的城堡,沃德騎士把整個事情經過和你的一系列判斷和謀劃都彙報給了姨父,姨夫很重視,也對你這個人很好奇,曾派人去找你,可是沒找到。誰也沒想到,我們竟會在瑞娜的生日晚會上看到你,而這時的你又變成了一個歌手,登臺獻藝,讓我們震驚不已,隨後你唱出的歌又把我們所有的人都感動了。”
“還有,你唱的歌太美好了,讓我彷彿回到了童年,回到了白雲漂浮的小屋,那綠葉纏繞的山間別墅,當然,你說的那成長的煩惱我還沒有體驗到,不知道是什麼。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奇怪的讓我們看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呢?”
月兒睜大眼睛,凝望着他,帶着期望。
李西源看着她這可愛恬靜的表情,忍不住輕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笑着說道:“我一直是一個流浪的歌手,不是學者。也許你們看到我這一身衣服,就把我當成學者了。是你們誤會了,當然也不怪你們。怎麼?我的小妹妹,你很喜歡我的歌嗎,還想聽嗎?”
月兒羞澀地躲開他的大手,有些氣哼哼道:“我纔不是你的小妹妹,我已經長大了,已經十五歲,再過六個月,就是我的成年禮,就像瑞娜一樣,那時候,我就可以參加社交舞會。到時候,你可以邀請我跳舞。現在還不行,不要用你的手碰我。”
李西源笑了,收回手。茜茜也在一邊捂着嘴偷笑。
李西源看着她那如蘋果一般紅豔豔的雙頰和嘴脣,不由心中一動,想起一首歌。於是他說道:“月兒,想不想我給你唱一首歌,提前爲你祝賀十六歲的成年禮?”
月兒姑娘面上露出喜悅的表情,不過她還是想了想,說道:“我喜歡你的歌,不過昨天那個不要唱了,我喜歡長大成人,還不想回到過去。給我一首少女玫瑰夢想的歌,好不好?”
李西源點點頭,微笑道:“美麗的月亮公主,您的夢想就是我的願望。”
說着,他又感到向茜茜的目光,看到她眼中的渴望,微微點頭道:“這也是獻給茜茜的。”
說着,他從肩上取下琴匣,打開取出,懷抱着豎琴。用手捋了一下頭髮,他面上露出沉靜的表情。
五指波動,另一隻手壓住弦絲,啓動和絃。隨着手指輕輕地撫動,輕盈猶如水珠般的樂符不住地跳動,一陣猶如夢幻煙霧的樂曲聲迴盪在狹小的客廳中,豎琴是屬絃樂,其清脆靈鳴之聲猶如天籟,非是風琴鋼琴等樂器所能比的。
這時,屋裡的人都專注音樂,沒有注意到,門外走廊樓梯走上來幾個人,其中兩位是少女,一個是莊園管事,那管事正引導着兩位少女朝着李西源的房門走來,這時悠揚的樂曲聲傳來,兩位少女忽然停下不動,靜靜而立,低頭沉吟不語。
管事一愣,回過頭,一個少女擡頭看了他一眼,管事明白了,立刻轉身下樓離開。
李西源微垂下頭,眼皮半閉,神識之中如煙如霧,青少年時代初戀時的情景朦朧展現,那如詩的情懷……柔順而似痛似膠的情感,那不成熟的情感,使他的心緒起伏,一陣糅合着苦樂卻難以忘懷更使人留戀的感情在心中涌動,酸甜交織,縈繞在心頭,使他心醉使他心澀,不吐不怪。很快,他清沉如磁的嗓聲響起: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
慢慢地綻放她留給我的情懷
春天的手呀翻閱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思量該不該將她輕輕地摘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
慢慢地燃燒她不承認的情懷
清風的手呀試探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猶豫該不該將她輕輕地摘
怎麼捨得如此接受你的愛
從來喜歡都會被愛成悲哀
怎麼捨得如此攬你入胸懷
當我越是深愛脾氣就會越壞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
慢慢地同時凋零同時盛開
愛情的手呀撫過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惆悵竟不曾將她輕輕地摘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
慢慢地同時凋零同時盛開
愛情的手呀撫過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惆悵竟不曾將她輕輕地摘
樂曲歌聲嫋嫋,波盪起伏,透過面紗,猶如玫瑰色的花園草地,盛開無數的花朵,一個朦朧身影顯現,撫開綠葉點綴的樹枝,露出綠蔭背後的草叢,一個含蕾欲吐的玫瑰小草正隱藏在樹木草叢交織成的帷幕,在滿園盛開的鮮花中卻是那麼不起眼,沒有人會注意到她。但她仍毫不自棄,頑強地嚮往着陽光,憧憬着有一天,會有人能看到,她會把自己的美和真情奉獻出來。
可是一天天過去,這花園人來人往,卻沒有人注意到這隱藏在陰影中的稚嫩小草,小草等啊等啊,堅守着那份純真,執著地等待……終於有一天,寂靜之中,一個深藍的身影隱隱地出現了,他面容彷彿如煙,似夢似幻,朦朧如影,他沒有被滿園春色所惑,而是撫開綠葉點綴的樹枝,露出綠蔭背後的草叢,草叢的陰影中是那含蕾欲吐的玫瑰小草,他走上前,用晶瑩如玉的手輕輕撫上那羞答答的花蕾,花蕾慢慢垂下頭,當她再次擡起的時候,那含蓄已久的少女情懷展開了,在這寂靜的花園中展開了,那絢麗的光彩,使滿園的鮮花盡爲失色。
晶瑩如玉的手撫摸着那令人如醉的花瓣,讀閱着,讀到了她的羞澀,讀到了她的堅持,讀懂了她的執著,更讀懂了她的真情。
花瓣微微顫動着,瑩潔露珠在花芯間滾動,彷彿那淚珠。而那晶瑩的手卻又如同風兒一般的手撫摸着她,安慰着她……
花兒不再孤獨,不再寂寞,她展現了自己的情懷,擁有了幸福,盡情享受陽光雨露的滋潤,盡情展現絢麗的光彩,爲天地增色,爲萬物增輝,沉浸於幸福中。可是盛開終有凋謝,任何生命終有那一天。終於到了那一天,當她凋謝的時候,正在低低哭泣着,爲那逝去的美麗而悲傷,深藍的身影又來到她身邊,告訴她,凋謝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只要永遠堅持,心懷純真。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小草聽到了這話語,停止了哭泣,不再悲傷,而是心懷希望,謹守着純真,等待着……
又一年過去,深藍的身影出現在花園,來到小草身邊,爲她拂去遮擋的樹枝和枯葉,讓她能得到陽光雨露的滋潤,萌發出嫩芽和綠葉,當夏季來臨的時候,她吐出了花蕾,又一次展開自己的情懷……這時候他來到她身邊,微笑着輕撫着她,傾聽着她的喜悅和心聲,分享她的快樂……
一年一年這樣過去,花落花開,歲月如同詩歌。
有一天,她終於明白,他就是守護在她身邊的風兒啊……永遠守護着她、傾聽着她的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