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纔不怕總督呢,”有人冷笑着說道:“阿亞德綽號叫狂獅,這瘋子天不怕地不怕,記得前些年安裡總督剛上任的時候,曾經派特使來華葉城見阿亞德,談話時不知因爲什麼起了爭執,結果他命人把特使吊了起來,抽了四十皮鞭。事後,安裡總督雖然很生氣,但是也沒有辦法,此事不了了之。你說這傢伙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席格特子爵聽了更是瞠目,他遠在外郡,還沒有聽說過這種事。不由對這個狂傲的伯爵起了一絲好奇,不知道這個伯爵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是個一臉橫肉的屠夫模樣?
這時候有當地貴族激憤地道:“阿亞德就是本地的禍害,他嚴峻刑法,經常亂抓人。鬧得當地人一看見他的執法隊,就心驚肉跳,連話都不敢多說。”
“是啊,是啊,”立即有貴族附和道。
不過,也有人提出不同的說法:“阿亞德伯爵雖然手段狠了點,但他還是很會治理的,比如稅收,華葉城就比別的城市低,雖然低的有限,但這麼多年也沒增加過;而且,他很重視治安,有專門的治安巡邏隊在城裡每天巡視,使宵小盜賊之輩不敢猖獗,而武士和冒險家們也老老實實,不敢鬧事,保證了市面的平安,這些都是吸引外地商人和旅遊者到來甚至定居的重要原因,這樣一來,雖然稅率沒有提高,但稅務收入卻增加了。這是事實。”
“更重要的是,有阿亞德伯爵在,那些荒原蠻族就不敢踏過落鷹山脈,他們都被阿亞德打怕了,稱他爲嗜血狂獅。正因爲有阿亞德伯爵在,我們華葉城地區才能過上安泰的日子。”
聽到這些,也有一些貴族紛紛點頭,承認他說的是事情。
那位被懷疑是帕裡少將妹夫的貴族氣得跳了起來,大聲道:“你說的不對,你剛纔說阿亞德制定的稅率很低,那是針對那幫平民和商人階層的,而向我們這些貴族和莊園主收的稅卻是遠遠高於其他地區,尤其最近幾年,王國與周邊國家打仗,支出很大,他以此爲藉口,連年提高莊園稅,還口口聲聲說什麼貴族是王國的中堅力量,理應爲王國承擔更大的責任,作出更大犧牲。這簡直是胡說,我們貴族是特權階層,怎麼可能爲國家的支出做更大的犧牲,這種愚蠢的事情該由那幫子賤民來承擔。說出這種話,簡直是妖言惑衆!”
“對!對!說的有道理,”帕裡妹夫的話立刻激起了許多在場貴族的共鳴,他們高叫道:“我們是高貴的種族,是神的寵兒,來到這世上是爲享受榮耀和富庶的,不是爲什麼國家做犧牲的,犧牲這種蠢事是該由那些賤民去做。讓那些賤民去做苦力,去爲王國的開疆裂土做炮灰吧!我們貴族只要享受一切就行了!”
帕裡的妹夫得意地坐了下來,挑釁地看了一眼那個爲阿亞德說好話的貴族。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貴族都贊同帕裡妹夫的說法,不過他們是少數,看到大多數貴族情緒激動的樣子,都沉默不言。
這時候,反對阿亞德的貴族越來越激動起來,他們變得羣情激奮,義憤填膺,紛紛痛罵阿亞德伯爵。
“阿亞德排出異己,打擊政敵,盤剝重稅,是個不合格的領主!”有人喊道。
“阿亞德是貴族中的敗類,我們應聯合起來,把他趕出我們的隊伍!”有人怒叫着。
“阿亞德是個殘暴的領主,我們應該上書國王,剝奪他的爵位!”有人憤怒地高喊。
“阿亞德是個宣揚邪說者,是神眼裡的罪人,我們應聯合教會,打倒他,推翻他的邪惡統治!”有人揮舞着拳頭高喊
“打倒阿亞德!打倒阿亞德!”有人乾脆這樣喊起來。
“對,打倒阿亞德!打倒阿亞德!”其他人一聽,覺得這口號不錯,於是也喊起來。
“打倒阿亞德!打倒阿亞德!”越多的人蔘與進來,揮舞拳頭,高喊起口號來。
“打倒阿亞德!打倒阿亞德!推翻他的殘暴統治!”貴族莊園主們羣情激奮,一個個都站立起來,高舉拳頭,狂呼口號,氣氛高漲。
屋子裡這個熱鬧,周圍的僕人管事都不由停下來看熱鬧,都沒有心思工作了,一個個都伸長脖子,興致勃勃地欣賞,彷彿這是一出精彩絕倫的大戲,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大戲一直在延續,沒有人制止。就在他們鬧騰的正歡,上躥下跳的時候,突然門口的禮賓高喊一聲:
阿亞德伯爵大人駕到!
譁!
正在揮舞拳頭高喊口號的人登時如同被捏住了脖子的鴨子,一下子都僵住了,保持着原有的動作,一動不動,呆若木雞。現場頓時一片停滯,鴉雀無聲,人氣寂滅。許多人口號還沒喊完,就僵在那裡,嘴仍十分可笑地大張着。
緊接着,一個身材瘦高、身着絲絨禮服中年男子帶着幾個人走了進來,大笑着道:“好熱鬧啊,老遠就聽到歡快的笑語聲,我甚至還聽到許多人喊我的名字,聲音中帶着亢奮和激動,沒想到我阿亞德這麼受歡迎,還在大門口,就聽見歡呼的口號了,太榮幸了。各位,有勞了!咦,大家還舉着手幹什麼,都坐呀,不必多禮!請坐!請坐!不必客氣!哈哈哈!”
他說着縱聲大笑起來,只是笑聲中似帶着幾分譏諷,和幾分嘲弄。
衆人都目光呆滯地站着,一動不動,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貝約克男爵率先反應過來,他有些尷尬地上前幾步,苦笑道:“伯爵大人您來的正是時候,我女兒的成年典禮就快開始了。你請坐!”
伯爵笑着對身後的兩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道:“正好,你們兩個與瑞娜小姐也是一個學院的,王國的紫羅蘭女子學院可是培養貴族淑女的搖籃。你們去與這位校友認識一下。”
貝約克男爵注意到了兩位少女,那位穿着天藍色長裙的少女他見過,知道是伯爵的女兒茜茜,而那位淡黃長裙的少女卻沒有見過。
只見茜茜拉着那淡黃長裙的少女的手,笑着道:“月兒,你剛進學院不久,還沒見過瑞娜,我領你去見她吧。”說着,拉着他的手往**走去,似是很熟悉。
貝約克男爵把伯爵一行人請到一張空茶桌旁,坐到了真皮沙發上。
這時候大廳衆人才漸漸神魂歸了竅,不過沒有人敢大聲喧譁,連那幫口號喊得最響的貴族都乖乖閉緊了嘴,生怕一個不注意打個噴嚏驚擾了那位煞星,惹來無妄之災。客廳離一片安靜,只有一些小聲的竊竊私語。
貝約克男爵看到這情況不由苦笑,眼見客廳一片冷場,他不得不打圓場。他看到了伯爵身邊的兩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認出是伯爵手下的兩位大騎士。
他知道伯爵手下共有四位大騎士,每個都有二段鬥氣士的實力,是伯爵的得力干將,對伯爵忠心耿耿。
這次來參加宴會,一下子就帶了兩個,事情不常見。莫非伯爵正忙着什麼事情,剛忙完就匆匆忙忙趕了過來?如果是,是什麼事情呢?
貝約克男爵心念電轉,一邊思考着,一邊與伯爵寒暄,東拉西扯,扯了一會兒,他裝作無意地問道:“最近,城裡暴民作亂,城防軍封鎖的全城,搜查煽動暴亂的人,這些人應該都抓到了吧。”
伯爵哼了一聲,道:“先是冒充公務人員在周邊道路設置關卡,再挑動**與民衆的矛盾,然後大打出手製造血案,激起市民和貴族的騷亂,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看來有人看我阿亞德不順眼了,想趕我下臺。可惜,伯爵是領主,不是**官員,不是想趕就能趕下臺的。”
說着,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面色泰然,絲毫沒有擔憂的樣子。
貝約克男爵心中一動,漸漸有了些猜測。他試探地問道:“想要針對一個伯爵領主的勢力恐怕不簡單,華葉城恐怕還沒有強大到這種程度的勢力存在。”
“是嗎?”伯爵放下茶杯,似笑非笑道:“華葉城的強大勢力不少呢,甚至比伯爵府更強的勢力也有,比如……”
他停下了沒有說。
貝約克男爵聽出了伯爵的意思,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道:“你說的我承認,但此事你也明白,確實與我無關,因爲根本無利益衝突。當然,正如你所猜測,我也確實知道些內情,但是不能說,因爲這是遊戲規則,這世界無論是誰,都不能違反規則。”
“我已經明白了,”伯爵點點頭,微笑道:“其實我已經查出了些蛛絲馬跡,已經隱隱約約想到那人是誰,現在更是可以確認了。謝謝你,男爵大人。”
男爵搖搖頭道:“我可什麼都沒說。”
伯爵微笑道:“當然,我也什麼沒聽見。”
說着,他站起來,旁邊的騎士遞過來一個禮盒,他把禮盒交給男爵,說道:“請帶我向小瑞娜問好,告訴她,這是她的阿亞德叔叔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我不能直接參加她的成年禮慶典了,讓茜茜她們代勞吧。”
說完,三位客人離開了客廳,揚長而去。留下一衆呆若木雞的貴族。
阿亞德與男爵說了些什麼,在場的貴族都沒有聽懂,只是隱約地覺得二人似乎是在暗示某種陰謀。但具體是什麼,他們沒弄明白。
當然,廳裡的客人沒有明白,不等於大廳窗戶外面大樹上的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不明白。只見這位盤坐在樹上一身長袍的客人輕輕用手撫摸着下巴,一臉微笑地喃喃自語:“果然如我所猜測,是那夥人。這事情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