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千葉停下來思考,定山忙厚着臉皮鑽空子,笑道:“就算將功贖罪可好,你別再生我的氣,你一生氣,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
千葉見丈夫一臉賠罪的笑意,若是平日裡的小事,這一笑也就過去了,可今天是很正經的事,這個傢伙竟然還厚着臉皮企圖把自己的話繞回去。千葉推開他怒道:“你還好意思說這些,對着我真是什麼都說得出,偏偏對着別的女人就臉皮薄,要顧全這個顧全那個,就是記不得家裡還有我。樑定山,你根本就是不知悔改。”
她說罷就朝門外走,定山拉着她問:“這又是要去哪裡?”
“我打不過你啊,我去找楚歌和卓羲來打你。”千葉掙扎着,可哪裡逃得開定山的力氣,丈夫從後腰把自己抱住了,他不惜哄着千葉,“你真的要打我才解恨話,我會還手嗎?”
他們兩個吵吵鬧鬧,終於把初初鬧醒了,小丫頭委屈地大哭,唬得千葉立刻軟下臉來向女兒賠不是,大概是見爹孃都在身邊,初初感覺到了踏實,一時也沒有睡意,就想和爹孃一起玩耍。
定山和千葉一起逗着女兒,初初朝爹爹伸出手,定山立刻殷勤地把手遞過來。可千葉在一旁,想到丈夫的手被韓越柔拉過,想到定山主動去摸了韓越柔的額頭,不等他握起女兒的小手,就啪的一聲將他重重打開,定山一愣把手縮了回去,可初初大笑起來,似乎覺得這是很好玩的事情,又朝她爹伸出了手。
定山嘗試着再去拉女兒的手,千葉一臉凶神惡煞:“你敢碰女兒一下試試?”
初初見母親這樣,反而更加高興,笑得自己爬起來坐好,繼續朝她爹伸出手要拉一拉。一邊是女兒可愛的不忍心回絕的甜美笑容,一邊是千葉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怒氣,夾在兩個女人中間,定山那一臉的無奈,和女兒天然不自知的使壞,千葉終於沒忍住,咬着脣才忍耐笑意,霸道地推開定山說:“出去,還想逗得初初興奮嗎,你出去,我要哄女兒睡。”
“那我就在門前。”定山這般說,就很順從地退了出去。
千葉搖了搖頭,便哄着女兒道:“初初啊,以後娘一定要好好給你把關,千萬千萬不能嫁你爹這樣的傻子。”
她抱起女兒來,繼續拍哄她入睡,初初有幾分睏意,可剛纔的樂子也還沒盡興,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忽然看到半個身子露在屏風後的父親,立刻揮舞着小手指向那裡。千葉轉身一看,果然是定山躲在屏風後,她隨手抓起初初的布老虎扔過去,定山眼明手快地接下了,身子一閃,從屏風後消失了。
千葉又花了一陣工夫才把女兒哄睡,雙臂累得痠疼,忽地想起丈夫來,再回頭,定山果然沒走,不知幾時又露出半個腦袋。此刻見初初被放下了,忙上來,攙扶千葉到窗下坐了,小心翼翼地爲他揉捏胳膊,那殷勤的模樣,真真叫人又氣又好笑。
丈夫英俊的臉龐就在眼前,正專心致志地爲自己揉捏胳膊,千葉不知怎麼了,伸出手揪起了定山的臉頰,男人一愣,怔怔地看着她,可突然見千葉的眼淚奪眶而出,定山的本有幾分嬉皮笑臉,一下子都嚴肅了。
他後悔不已:“千葉,我讓你傷心了。”
千葉的下巴微微顫抖着,轉過身捂着臉罵道:“誰傷心了,爲了你這種人不值得。”可是定山摟過她的肩膀,她沒有掙扎,很沒出息地就跌進了丈夫的懷抱,那裡有世上最堅實可靠的胸膛,只能完完全全地屬於她一個人。
“你在外面,是舉重若輕、瀟灑能幹,人人都讚歎的雲上之人,我卻讓你在家低聲下氣地哄着我。”千葉恨地捶打了定山的胸膛,“你以爲我想這樣嗎,我就不怕你煩我嗎?你知道我是多生氣,纔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爲了算計韓越柔,不惜把你也算計進去?”
定山捉住了千葉的手,說道:“小心手打疼了。”
他的胸膛如銅牆鐵壁般堅實,千葉纖纖玉手打他,的確只會自己疼,可就是自己疼了,才能清醒,千葉掙扎了一下:“這樣哄人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可見我是真的低估了你在別的女人面前的模樣,想那韓越柔爲何糾纏不放,難道不是你給了她幻想。”
定山卻道:“我是真的怕你打疼了手,不是哄人的話。至於韓越柔,你罵我怨我都可以,但千萬不要那麼想我,我和她沒半點關係,從第一次相見到如今,說過的話能一句句數過來。我連楚歌都不願給她任何幻想,千葉,我怎麼會去給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幻想?”
“你還摸她的額頭了,你的手休想再碰我。”千葉似乎已經不生氣了,單純地變成了鬧脾氣撒嬌似的。
“我那天回家前就好好洗過了,洗的乾乾淨淨。”定山這樣說,被千葉狠狠地瞪着,他笑道,“這句……是哄你的。”
“無賴!”千葉罵着,但沒再想掙扎出丈夫的懷抱,安安生生地窩在定山的胸懷裡,哽咽着,“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難道我捨得嗎,我也捨不得呀,心想過去就過去了,何必讓你費盡心思來哄我,你在外頭那麼忙,皇帝大臣們讓你受氣受委屈,回到家,我還不依不饒地糾纏。可這一次……”
“你這樣說,我實在無地自容。”定山摟過千葉的臉頰,小心地擦去她的淚水,“一直以來,都是我忽略了你,總覺得把你的生活安排好了,我就能放心了。不說別的,就說楚歌,其實我也不安,我有什麼資格讓她來代替我照顧你和孩子,可就是你們都太體諒我,我才……可笑,這不是一個男人該說的話。”
“原來你還算明白。”
“當然明白,在外尚且沒成就事業,卻把家裡完全拋下了。在蒼雲山兩年,我有時候不回來,不是山裡跑不開,每天都想你想極了你,可是一回家看到你們清苦的生活和體貼的笑容,我就內疚得根本高興不起來。”定山一臉的嚴肅和真誠,“我之所以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做想做的事,去實現自己的抱負理想,就是因爲有你有家人,雖然那麼說太沒良心,可是千葉,是你先把我寵壞了。”
“真是虧你說得出口。”
“在你面前,什麼不能說?”定山道,“可在別的女人面前,我什麼也不會說。任何錯我都會認,唯獨對別的女人有心,我絕不認。”
千葉惱道:“那你爲什麼摸韓越柔的額頭,難道不是憐香惜玉?”
“我真的不記得了,當時順手就……”他比劃着摸了千葉的額頭,千葉登時怒了,推開他拍打着,“你還拿我來比劃,你還摸我?”
定山捉住了她的手,皺着眉頭道:“你真要打我,去找楚歌卓羲,我怕你手疼。”
千葉神情一軟,一面罵着丈夫花言巧語,一面卻窩進他懷裡,心裡頭的委屈都涌了出來,一時哭得停不下來,可雙手漸漸抱住了定山的腰,無論如何也不想再放開。樑定山只能屬於她一個人,誰也別想染指。
“樑定山你給我記住了,再不許了,我剛纔說的話,不是鬧着玩兒的。”千葉哭着說,“你命裡和其他女人就是犯衝的,還不遠遠地躲開?”
定山抱着她,感覺到千葉雙臂緊緊纏在自己的腰上,他的心才終於放回肚子裡去。若能哄得千葉不再生氣,任何事他都願意做,可是這一回真的受到了教訓,他不能再讓千葉爲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傷心。
“千葉。”定山道,“事情發生後到昨天,只是一晚上的功夫,你就把今天的事都算好了?”
千葉仰起頭:“不可以嗎,現在嫌我有心機城府深了?”
定山連連搖頭:“怎麼會?我知道你聰明,就是沒想過會遇到這樣的事。”
“還不是拜你所賜?”千葉在定山腰上擰了一把,可定山不怕疼不怕癢的,她一點也不解恨,但自己也冷靜下來,苦笑着,“好像很自然地就想到了,你是沒看見我那天去國舅府和今天你來之前對芳貴妃的模樣,自己想來都不可思議,我竟然天生就會這些事。難道是皇家兒女,與生俱來的本事?”
而千葉這番本事,韓越柔深深領教了,也許比起千葉來,她纔是有城府心機的那一刻,可竟然心甘情願地被千葉牽着走,在偏殿裡看到千葉走進來的那一瞬,韓越柔就意識到,其實她比瑾珠還要蠢。
這會兒她早已經被送到鳳儀宮,可一言不發呆若木雞,皇后無論如何也撬不開她的嘴,侄女好像傻了一般。她不得不派人去芳貴妃那邊打探情況,而那些妃嬪們,果然開始散佈消息,宮人們怯怯地回來稟告皇后,皇后氣得直打哆嗦。
“柔兒?”皇后抓着侄女的肩膀。
韓越柔恍然醒過神,看着姑母眼眸裡失魂落魄的自己,忽然在脣邊勾起陰森森的笑容:“姑姑,有什麼法子,好讓他們都去死?季千葉,樑定山,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