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惹的秋華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了,很快兩輛馬車並行到了該分岔的路口,月七、何然和楊楓之他們打了個招呼後,月七就減了速準備停在一邊讓蘇葉的人先進城去。
然而車還沒停穩,就見從前方行過來一輛馬車迎着他們就過來了,月七皺着眉,天色已經有點偏黑,瞧不太清楚,就只看見蘇葉的馬車和那輛馬車在交錯的時候都停了下來,緊接着那輛趕過來的馬車的車窗探出個腦袋來,似乎是要與蘇葉說話來着。
月七神經一緊。
心想着千萬別看過來。
那輛交錯而來的馬車,不是別人,正是蘇家的八小姐蘇貞。
蘇葉和蘇貞說了幾句話,然後蘇貞的馬車就調了個頭,和蘇葉的馬車一前一後的往城裡回了。
白子胥一直掀着簾子一的角瞧看着,待再看不見也聽不見馬車的動靜後,他低聲喃喃道:“你說,那蘇貞看見我們了嗎?”
月七看了看自己的馬車,嘴角有些抽搐:“應該是沒有吧……不然怎麼也得打個招呼纔是吧……”
白子胥的眉皺了起來,隨後放下車簾,讓月七駕車。
回了奢品閣後,白子胥在樓上等到很晚,也沒等着蘇葉派人過來傳話,天色越晚,他的眉就皺的越深。
月七道:“興許是真沒瞧見,那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要不然九小姐肯定至少也會讓秋華過來叮囑一下讓我們注意注意的。”
白子胥摸了摸眉毛,有些疑惑。
蘇貞不可能沒看見他們。
她總不可能不認識月七。
但是爲什麼沒有提?不僅是當時沒有打招呼,應該是回了蘇家以後,她也沒跟蘇葉提這事纔對。
但是這是爲什麼呢?
他纔不會認爲蘇貞故意視而不見是爲了幫蘇葉隱瞞。
“不管怎麼樣吧,明天起我就不去接她每天回田莊了,你自己一個人去,也別用馬車了,隱匿一點爲好。”白子眉道。
月七點了點頭,後而又道:“你還是擔心九小姐啊?”
“不能不擔心,”白子胥眉頭深鎖:“沈重都到了桐州了,還有寧玄先前還守着莫家的田莊莫名其妙的住了幾天,現在蘇青和莫夫人之間也有走動,蘇貞和蘇瓊又也來往着,想不替她操心,都難。”
望着這樣的白子胥,月七不自禁的長嘆了一口氣。
白子胥則是心事重重的很,月七讓他去睡,他隨口敷衍了幾句,便讓月七先去休息,月七怎麼肯,最後僵持不過,便去了裡間小休。
白子胥看着燃着的火燭,心裡總覺得越來越不安起來。
他怎麼也想不出來蘇家的這些人到底在幹什麼。
後來實在頂不住,也不知道熬到了什麼時候,連自己什麼時候趴在桌子上的都不知道。
雞鳴的時候白子胥突然驚醒,眼睛火辣辣的發疼,渾身痠痛麻疼難忍,艱難的起身才準備伸展一下,月七聽到動靜就起身出了來,看看天色已經快要亮了,月七看着白子胥這個樣子,也不知說什麼纔好,兩人默了一會洗漱了一番,才坐下準備出門吃個早茶,就隱隱的聽見樓下似乎有人在叩門。
兩人對視一眼,後而一起下了樓,樓道里還很黑,就聽那叩門聲越來越急。
月七上前開了門,正要着急,目光一望,當即渾身僵住了。
白子胥的聲音有些沙啞,見月七這模樣也是一怔,隨後就親自走了過去:“誰啊這是?”
他人才走到門邊,面上的不耐如月七如出一轍,徹底一僵,隨後白子胥的嘴角就抽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更是牽強的很:“你,你怎麼來桐州了?”
周海山半黑着臉,看樣子也是被人強行從被窩裡給抓起來的,他身後站着冷着臉的丁慕青,對白子胥狠狠的翻了個白眼:“這麼不想見着我?你果然在桐州過的是如魚得水,早把我給拋到腦後了吧!”
白子胥頭皮一麻,月七見狀就趕緊解圍,把周海山和丁慕青一道來的下人往樓裡請,陪着笑臉地道:“慕青姑娘這話說的,您大老遠過來,怎麼也不提前讓人給報個信兒?爺這不是太驚訝麼……”
丁慕青往樓裡走着,一邊打量着格局和物件,似乎是覺得東西還都不錯,這纔沒有什麼奚落的話說出來,隨後在月七的引路下往樓上走,一邊道:“不用緊張,我不過是來看看你們少爺這生意做的可還好,也不是哪個老爺給派來當眼線的,用不着堤防。”
月七點頭連連應是,就把人往貴賓室引,白子胥在後面跟着有些灰溜溜的,嘴上沒說話,心裡卻在琢磨着丁慕青這話的潛在信息,這也就是說丁慕青極有可能是偷着出來的,不然要是得了誰的允許,必然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讓她當眼線是不可能的,而她自然是向着他說話的,那邊口頭應允了這事,現在見着他本人,也一定會把這話給說出來。
他不由的就看向跟着丁慕來的都是誰,這一望過去,更加認定了自己的推測。
貴賓室的門這時打了開來,丁慕青只瞅了一眼就皺了眉,衝月七翻白眼:“來這裡做什麼,帶我去你家少爺住的房間!”
“這……”月七的下巴都想掉下來,這裡可不是侯府,雖然以前丁慕青出入白子胥的院子和房間都是自如的很,但是現在這可是在桐州,住宅環境可和侯府比不得。
見丁慕青沒有半點退意,月七硬着頭皮,委婉地道:“這麼多人,不太好吧?”
丁幕青繃着臉,向自己身後看了看,點了點頭,隨後就指着自己帶來的一衆人等道:“你們在這裡休息一下,我自己過去。”
月七險些沒哉個大跟頭。
這個丁慕青,是真聽不出來,還是假聽不出來?
月七求救似的看向白子胥,白子胥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什麼,只隨意的點頭允了,示意上去無妨。
反正這奢品閣的樓裡也只是暫時休息的住處,又不是讓她去參觀後院。
白子胥想的很簡單。
一進頂樓白子胥的房間,丁慕青先是裡外三間屋子巡視了一遍,皺着眉嫌小,而後就撥弄着屋裡的擺件和裝飾等物,那表情是越來越難看,最後坐在外廳的凳子上,才一坐下立即像受了驚似的站起,指着凳子道:“這麼難受的凳子?!我的天,你在桐州過的這是什麼日子?”
白子胥就拉過旁邊的一把凳子很自然的坐了下來,道:“我一個大男人,沒你們女人那麼嬌氣,我來桐州本來也不是享受來的。”
丁慕青撇了撇嘴,去裡廳的椅子上拿了椅墊,放在凳子上左右調整好,這才小心翼翼的輕輕坐下,剛摸上杯子準備喝口茶,她的手就是一僵。
隨後她像是看什麼稀罕玩意兒似的把杯子拿到跟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左右端詳,半晌後,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還是兩根手指捏着,在白子胥眼前晃悠:“你,你竟然用這種玩意兒喝茶?這,這是什麼垃圾?”
月七在一邊站着,覺得快要撐不住了。
他索性別過了眼去看向屋裡任何一個地方,也試圖讓自己的耳朵去聽些這間屋子之外的任何聲音,只有這樣,他覺得他才能在這裡繼續陪下去。
白子胥一把從她手裡把杯子搶過來。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來的?”白子胥沒笑意了。
丁慕青哼了一聲,見白子胥不高興了,也不再追着杯子的事不放,但她也沒回應白子胥的問話,而是扭頭就喊了恨不得此時變成屋裡的一件擺設的月七。
“哎!你!”丁慕青皺着眉不客氣的衝月七看去,硬聲道:“一會我列個單子,你今天什麼都別幹了,去和周海山置辦齊全,把該換的都換了去。”
月七忍着。
在心裡默數了七下,然後笑意纔上來,笑的僵硬極了,輕聲道:“您想換掉什麼?”
“換掉什麼?”丁慕青像看一個不長眼的奴才似的上下打量着月七,道:“這屋裡除了你少爺之外,全都得換掉好不好?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月七在心裡又默數了七下,這才勉強沒讓臉上的笑意耷拉下來,他僵硬着笑着看向白子胥。
白子胥道:“這也太浪費了!什麼叫不是人住的地方?我不是住的好好的?”
“行了吧!”丁慕青冷笑着:“我沒讓人把房樑給你換了就不錯了!嫌浪費?用我自己的錢!我出錢給你換,還不成嗎?”
白子胥深吸了一口氣,笑道:“你說了算。”
月七正準備用這個藉口先出去喘口氣,就聽丁慕青突然“啊”的一聲大叫,他立即就望去,就見丁慕青扯着白子胥的衣服,花容失色的尖聲道:“你穿的這是什麼?竟然不是京都一品繡做的衣服?你怎麼能穿這樣的衣服出門?!”
月七實在是要忍不住了,看着丁慕青那揪着白子胥衣服而翹起的蘭花指,嘴角抽了抽,道:“慕青小姐,這件衣服是一品繡的,只不過這是桐州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