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三寨主恩澤羅一把拉住轉身想要走的大寨主。
怒熊維爾烈強壓下心中升騰起的怒意,“恩澤羅,你在懷疑我的命令?”
作爲凌雲寨的最高統治者,怒熊雖足夠寬厚,但卻不容許別人質疑的自己的命令。
三寨主對於這一點自然十分清楚,不過此刻卻已經顧不得這些,面‘色’蒼白的道:“大寨主,在出發前,你最好是先看看這個!”
將一柄做工講究的騎兵弩遞了過來。
“這不就是一柄‘精’良的軍弩嗎?恩澤羅,你的目光什麼時候也變的……”怒熊維爾烈的訓斥嘎然而止,死死盯着騎兵弩握柄位置的圖案,那是一個做工‘精’致的黑‘色’紋章——一個正中心‘插’了一把利劍的黑骷髏頭,栩栩如生。
怒熊維爾烈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自己的吼中,聲音變得無比嘶啞,半天才吐了一句話:“黑骷髏馬賊團章徽!”他的面前並沒有鏡子,否則他會發現,自己的神‘色’並不比三寨主的好多少。
同爲馬賊,他對於自己這個同行老祖宗的所作所爲知之甚詳,和他們一比,凌雲寨馬賊團就像是剛出生的小白兔一樣純潔。
至於仿造,維爾烈根本就沒有動這樣的念頭。
黑骷髏馬賊團章徽是黑骷髏馬賊團的象徵,帶着印有這種章徽的武器出‘門’,就代表承認自己是黑骷髏馬賊團的一員。
若是冒充的話,不要承受黑骷髏馬賊團的雷霆怒火,還要防備黑骷髏馬賊團仇人的尋仇,後者纔是最可怕的,黑骷髏馬賊團肆虐這麼多年,稱仇人滿天下毫不爲過,除非出‘門’的時候,腦子被‘門’擠了,否則沒有人願意冒充黑骷髏馬賊團。
三寨主肯定的點點頭道:“這是黑骷髏馬賊團的專屬章徽!這柄騎兵弩應該是黑骷髏馬賊團‘精’英一團的專屬裝備。”
“黑骷髏馬賊團?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號稱天下第一的馬賊團的?”
“除了這個馬賊團,天下還有第二個叫黑骷髏馬賊團的嗎?不過聽鐵血堡的人說,黑骷髏馬賊團這一次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被人滿世界通緝不說,就連日耳曼的正規軍團也也出動了,主力已經被消滅,怎麼會出現在偏遠的橫斷山脈?”
“莫非他們在日耳曼‘混’不下去了?想要穿過橫斷山脈,前往法卡諾去?這一段時間血狼軍團的血狼輕騎兵出動的明顯比往日頻繁了好幾倍,若是沒有事情,血狼軍團可不會輕易動這些貴族老爺們!”這名馬賊的聯想力相當豐富,從蛛絲馬跡中便聯想到這麼多,他的猜測倒是八九不離十。
“哈哈……若是黑骷髏馬賊團的‘欲’孽真的從這裡經過的話,正是咱們兄弟發財的大好機會!我聽說黑骷髏馬賊團富可敵國!這些‘欲’孽就算沒能將所有的財富都帶出來,僅僅是從手指頭縫中漏出來一點來,也夠咱們兄弟們後半生享用的!而且,這些傢伙一個個都身揹負數十條人命,割了腦袋拿到傭兵所去,絕對價值不菲!”
“好小子,難道你想吃黑骷髏馬賊團的黑?膽子可真夠‘肥’的,但是也得有這個實力才成!據說黑骷髏中高手如雲,很多揹負人命的品階高手,都加入其中,接受庇護!更別說在千軍萬馬中殺將出來的,哪一個不是‘精’銳中的‘精’銳?人家黑骷髏馬賊團團長據說是輝煌位階巔峰強者,距離聖階僅有一步之遙,僅憑他一人就能將咱們凌風寨掃平了,憑咱們也想黑吃黑,別異想天開了,到時候準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回!”
經過短暫沉寂,周圍的馬賊就像是炸開鍋,七嘴八舌的議論道。
三位寨主的目光卻是齊刷刷的掃向戰利品帶回者卡舍爾。
卡舍爾一縮腦袋,心中有種不好預感,結結巴巴道:“三寨主,詳細經過我已經一字不漏的跟三位寨主說了,什麼黑骷髏馬賊團,我根本沒有看到!”
怒熊維爾烈強壓着心中升騰的怒火,道:“這些戰馬的主人究竟是被加侖鎮的人滅了,還是加侖鎮已經被這些戰馬的主人給滅了?你看清楚沒有?”
“這個……這個……”卡舍爾一陣喃喃,腦‘門’子都急出了白‘毛’汗,他當時滿腦子都是被這些戰馬價值幾何所充斥,根本就沒有像樣偵查,順手完牽羊之後,唯恐被人發現,便急馬狂奔回了凌風寨,哪裡知道加侖鎮的真實情況,先前彙報的情報,很多都是想當然所以然。
看着自家大寨主‘陰’雲密佈的臉龐,就算是給他一千個膽子,卡舍爾也不敢再張嘴胡扯,除非他不想活了,亡羊補牢的道:“我搶的這些戰馬的主人都已經死了,不過我回轉的時候,加侖鎮中還有廝殺聲,戰鬥應該還沒有結束!”
“你的意思是,這夥匪徒已經攻陷了加侖鎮的城防?”
“是!”卡舍爾陪着小心,腦筋急轉道,“別說對方不一定是黑骷髏馬賊團,就算是,八成也是黑骷髏馬賊團被擊散的餘孽,否則怎麼可能連拿下一個小小的加侖鎮都這麼費事?還有如此多的死傷。”
越說,卡舍爾覺得這種可能‘性’越大,越說越興奮,他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的急智,“大寨主,你想,若不是在逃命,這羣匪徒的身上怎麼可能帶有純度如此高的金磚?他們連拿下加侖鎮都如此費事,到時候不管是加侖鎮勝,還是這羣不知道真假的馬賊勝,都必然兩敗俱傷,這可是送上‘門’來的大好機會!”
“說的有幾分道理!”
“金磚,金磚又是怎麼回事?”
“卡舍爾走好運了!這次不僅僅是帶回了好幾匹上等戰馬,還帶回了一塊純度高達9.8的金磚,價值數萬金幣哩!”
“嘶……數萬金幣,真的假的?就他的倒黴樣,也能有這樣的運氣?”
“真金白銀的在那裡擺着,不相信也不成!”
馬賊中又傳來一陣喧鬧,看向卡舍爾的目光中明顯閃爍着不懷好意金光,這個傢伙好賭成‘性’,偏偏逢賭必輸,凌風寨人盡皆知,到時候管他是戰馬還是金磚,還不都是他們囊中之物,不過到時候還需要下手儘早才成。
三位寨主神‘色’一陣‘陰’晴變幻。
其中牽扯着黑骷髏馬賊團,一個搞不好就會賠了夫人又折兵,僅憑不全面的消息,就妄下決斷?
“噹噹噹當……”一陣響亮而又急促鐘聲遙遙傳來。
衆馬賊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敵襲的鐘聲,立馬炸開了鍋,凌風寨所在位置獨特,有沒有多少油水,從來都是他們攻擊別人的份,這敵襲的鐘聲可有些年頭沒有響了。
三位寨主面面相覷,同時看到對方眼底的不祥預感,不會是卡舍爾這個笨蛋將黑骷髏馬賊引過來吧?
“走,上城牆!”不知道誰低喊了一句,三名寨主同時拔‘腿’向城牆跑去。
怒熊維爾烈跑了數步,又好似想起了什麼,轉身又跑了回來,一把將卡舍爾抓了起來,轉身繼續狂奔,就像拎了一隻小‘雞’仔,對他的速度沒有造成絲毫影響。
凌風寨馬賊雖然沒有黑骷髏馬賊的赫赫威名,不過卻已經有數百年曆史,作爲刀口上‘舔’血,討飯吃的馬賊,他們知道一座固若金湯的老巢對於他們的意義,所以,不論哪一代寨主,對於凌風寨的城防建設都異常的重視,就連面向近百丈懸崖的兩側都建有丈餘高的堅固石牆,更別說是最容易受到攻擊的正面。
經過數百年的加固加厚,四丈餘高的城牆,全是用就地取材的厚實山石砌成,別說是攻城器械,就算是有法師親自出手,也休想輕易攻破。
凌風寨能夠屹立這麼多年,這座城牆同樣功不可沒。
就算是斷龍城和鐵血堡兩大帝國的軍事要塞的城牆也不過如此。
怒熊維爾烈一把抓住一名前來報訊的馬賊守衛,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城‘門’關沒關上?敵襲的一共多少人馬?什麼來頭?”
被詢問的那名馬賊守衛神‘色’古怪,吭哧吭哧的道:“回稟大統領,事出突然,城‘門’還沒來得及放下,對方就已經衝了進來!敵襲的一共就一人一騎!身上沒有帶任何標誌,暫且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一人一騎?不是黑骷髏馬賊團?”這一次輪到怒熊維爾烈滿臉呆滯了,原本他還以爲是黑骷髏馬賊團收拾完加侖鎮之後,順勢來攻凌風寨,不曾想竟然是隻有一個人。
這個人難道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竟然單槍匹馬的擅闖凌風寨。
凌風寨雖然不想黑骷髏馬賊團那樣兇名遠播,但是拉出五百騎並不是難事,加上有像他這樣的黃金騎士坐鎮,對方就算是黑骷髏馬賊團的團長黑骷髏親至,也休想討到好去。
鬥氣固然強大,但是在戰鬥過程中消耗同樣飛速,在戰士之間,耗費數天,甚至數個小時的戰鬥並不多見,尤其是‘混’戰過程中,就算是強如聖階,一個不小心,被流箭‘射’死,也不是一件稀罕事情。
所以,很多聖階對於‘混’戰和戰場是相當避諱的,若是不明不白的死掉,那就冤枉了。
不過怒熊維爾烈還是存了一分小心,對那名馬賊守衛道:“你持我的手諭,去召集兄弟們集合備戰。”
“是!”馬賊守衛領命飛速狂奔而去,就像是躲避什麼洪荒猛獸一般,已經見識了入侵者神乎其神箭術的他,巴不得離對方越遠越好,雖然他不認爲對方能夠對凌風寨造成威脅,但是那‘精’準的箭術,一個不小心就能夠要的小命。
“你們只有兩個選擇——降或者死!”
怒熊維爾烈遠遠便聽到一個陌生而低沉聲音,兩人之間明明隔得還有好一段距離,但對方的話卻是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入他的耳朵中,就好似他是衝着自己的說的一般,充滿了一股子讓人無法抵禦的霸道,好似理所當然。
好似陷入重重包圍中的並不是他,而是周圍包圍他的馬賊。
“降或者死!閣下不覺得太過自信了一點嗎?”怒熊遠遠的高聲道,無論是兩軍對陣,還是兩敵‘交’戰,最重要的是不能弱了銳氣,說話中,維爾烈不自覺的便運用上了鬥氣。
他的嗓‘門’本來就足夠的大,再加上鬥氣,聽起來便是像是一隻發狂巨熊。
不過僅僅從這一點,怒熊維爾烈就已經落了下風。
因爲對方的聲音中,本身就帶着一種雷霆般的渾厚低沉,根本不需刻意而爲之,聲音便遠遠傳出;維爾烈卻需要刻意而爲之,憑藉大嗓‘門’高聲音,才能營造出與對方相抗衡的氣勢,雙方之間的高下立判。
“大寨主!”
“大統領!”
正圍在對方周圍的馬賊如同‘潮’水般的爲維爾烈讓開了一條道,那些退下來的人,不由自主的長長鬆了一口氣。
剛剛他們感覺自己圍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隨時都會擇人而食的洪荒猛獸,他們似乎能夠聞到對方身上濃郁的快要化爲實質的血腥味,那種有如實質的殺氣,讓他們這一羣即便是已經見慣了血腥場面的馬賊們也是兩股戰戰,不由自主的生出有多遠跑多遠的念頭。
尤其是被對方雙目鎖定的時候,這種感覺更甚。
怒熊維爾烈一出現,立馬將對方的大部分注意力給分走了,讓他們的壓力大減。
“好雄壯的一匹駿馬,好一個英‘挺’的人物!”怒熊維爾烈心中不由自主的出一聲由衷的讚歎。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雄壯的駿馬,黑‘色’皮‘毛’就像是油刷的一樣,整齊而不失桀驁,彪壯而不‘肥’,足有丈高,‘腿’長蹄大,顯然十分善於長途奔跑,顧盼之間有着一股無法形容的霸氣,那種氣勢不像是一匹食草的駿馬,而像是一隻披着馬匹的雄獅。
在這匹馬的面前,就算是維爾烈以前見過的最優秀駿馬,也是一隻渣,兩者之間完全沒有可比‘性’。
端坐在馬背上的人,同樣高大雄壯,膚‘色’卻猶如白‘玉’,線條猶如用石雕師的刀,一筆筆篆刻出來的,有棱有角,充滿了一種剛‘性’,就好像是鋼鐵鑄造的一般。
同身爲戰士,維爾烈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對方身體中蘊含的爆炸‘性’力量,對方的實力較之自己,只強不弱,最起碼也是一名黃金戰士。
維爾烈的雙眼習慣‘性’的落在對方的雙手上,修長有力,關節粗大,但是奇特的是白淨如‘玉’,看不到絲毫的老繭。
怒熊的眉頭不由自主的蹙了起來,奇怪了,對方的手中明明拿着一柄長弓,但他卻沒有從他的雙手上看到一名久經訓練的弓箭手應有的老繭,難道他手中的長弓只是擺樣子的裝飾品。
但是到在對方身後的那些馬賊屍體卻清楚的告訴他,這不僅僅是一件裝飾品。
因爲所有的屍體都有一個共同點——一箭!
不是眼睛就是心臟,箭箭全都直中要害。
而且每一箭都‘射’了個對穿,這些箭的力量可見一斑。
維爾烈的雙眼頓時眯了起來,一股火焰和一股冷氣同時從心底開始蔓延。
前者是對於對方殺死自己手下的憤怒,後者則是對於對方箭法的忌憚,這是神箭手才擁有的手段。
維爾烈在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同樣也在觀察他,對方的嘴角很快便咧開了一個愉快的笑容,“好歹來了一個像樣的,你應該是這裡的頭吧!我的條件你應該聽到了,給你一分鐘的時間,降或者死!”
對方的狂妄讓維爾烈心中的憤怒壓過了忌憚,冷冷的望着對方道:“閣下不覺得欺人太甚嗎?”
“欺人太甚?哈哈……”對方一陣狂笑,臉‘色’猛的‘陰’沉了下來,“一羣馬賊還有資格說這個嗎?你的時間並不多了,還有四十秒!若是你不盡快做出選擇,我就當你們默認拒絕了!”
“大哥,跟這個瘋子墨跡什麼!將他拿下便是了!”三寨主恩澤羅高聲叫嚷道,同時飛快的打了一個只有他們馬賊之間才能看得懂的手勢,“寨‘門’已經關閉,外面沒有後續人馬。”
怒熊維爾烈長長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黑骷髏馬賊團來襲便好,嘴角浮起了一絲猙獰冷笑,現在可是正宗的甕中捉鱉,高聲道:“我還有第三個選擇!殺了你!動手!”
錚嗡!
維爾烈一擡手,一支‘精’鋼打造的弩箭便向對方‘激’‘射’而來,先前恩澤羅給他看的上等騎兵弩一直被他拎在手中,順手便‘射’了一箭,隨即棄之在地,‘抽’出隨身攜帶的重劍,氣勢洶洶的向對方撲了過來。
“你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對方微微咧嘴,‘露’出了一個近乎於血腥的獰笑,“原本我還想大發仁慈的給你們留一條活路,既然你們這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們!全都去死吧!”
錚嗡!
錚嗡!
錚嗡!
……
對方手中的長大步弓的箭弦快成了一道影,眨眼間便開合了十餘次,‘射’出的箭支好似連成了線,不過若是眼神足夠好使的話,便能夠看清,對方實際上以微小的動作移動着手臂,所以,每一箭等到‘射’出之後,實際上軌道都是各不相同的,‘射’中的目標自然也各不相同。
啊……
啊……
啊……
每一箭都有一名馬賊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實在是太快,太準了!
每一名被攻擊的馬賊都有一種自己被鎖定的古怪感覺,根本連閃避的念頭都還沒來得及升起,便已經中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