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唐栩栩會突然暈倒,白牧野在原地怔了一下。
頓了頓,才擡腳追在了後面!
從別墅出來一直到白晏禮出現,唐栩栩的表現都太冷靜了,甚至是超乎了他意外的沉定,讓人察覺不到絲毫的異樣和端倪。
甚至有那麼一剎,他還以爲唐栩栩對白晏禮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至少沒有自己想象當中那樣情真意重。
否則,哪個女人在得知自己的丈夫心有所屬、一直愛着另外一個女人,並且從來都沒有放下……還能保持着這樣的清醒和鎮定,不哭不鬧地等着對方找上來?
更何況,白晏禮對她而言不僅僅是背叛,乃至連她引以爲豪的戀愛和婚姻,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在如此巨大的打擊面前,一個女人要有多堅強,纔不會歇斯底里地垮掉?
然而,唐栩栩既沒有怒火攻心,也沒有哀傷悲泣……她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自始至終都維持着優雅的姿態,哪怕再狼狽再不堪,也依舊是個驕傲的公主。
直到這一刻,看她終於支撐不住暈倒在了地上,白牧野才知道她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堅強。
她只是在硬撐着。
不讓自己倒下,不讓自己淪爲笑話,不讓自己陷入一種更加可悲的境地。
因爲她不需要同情。
但就算她再怎麼強撐,也依然敵不過心死成灰的悲愴,那種傷痛就像是無色無味的毒藥一樣……雖然看不見,卻可以殺人於無形。
…
唐栩栩從昏睡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時間不算早,但也沒有太晚。
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雪白……一個陌生的環境,讓她下意識生出了幾分恍惚,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直到淡淡的消毒水味兒縈繞在鼻息間,才讓她恢復了幾分清醒,意識到這裡是在醫院。
微垂眼瞼,一低眸就看到了俯身趴在牀邊的男人。
大概是因爲守了一整夜,到了這會兒有些精神不濟,所以閉着眼小憩了一會兒。
唐栩栩知道,白晏禮的睡眠一向不沉,稍微有點動靜就能把他吵醒。
倘若換作以前,看到他守在自己的牀頭如此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她一定會感動得不行,甚至還會把他眼前的模樣深深地刻畫在自己的腦子裡……覺得他又帥又溫柔,時不時還要甜滋滋地回味一二。
可是現在,明知道不該吵醒他。
也不想面對他。
但是自己的手被男人牢牢攥着,卻是讓她覺得無比難受和抗拒。
動了動指尖,還沒等唐栩栩把手抽開,白晏禮便就醒了過來,緩緩擡起了頭。
對上唐栩栩的目光,大概是因爲沒有戴眼鏡的緣故,男人的神色比平日要溫和許多,彷彿他們還像以前那樣,甜甜蜜蜜……什麼都沒有發生。
“栩栩,你醒了……身體好一點沒有?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唐栩栩涼涼地看着他,自顧自抽開手。
下一秒,卻是被男人攥得更緊了。
皺了皺眉頭,唐栩栩冷冷開口。
“鬆手。”
“栩栩,”白晏禮低啞着聲調,輕輕喚了她一聲,眼神溫和地注視着唐栩栩的雙眸,一字一頓緩緩道,“之前是我錯了,我不該瞞着不讓你知道妍妍的存在……但我跟她之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聽到‘妍妍’兩個字,唐栩栩只覺得一陣噁心。
不等他把話說完,便就冷笑着打斷了他!
“夠了,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也不想聽你們之間的事……隱瞞就是最不可赦,更何況還是赤丨裸裸的欺騙!你敢說……你費盡心思追求我,想盡一切辦法哄我騙我,要求我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跟你訂婚結婚……甚至在我不願意的情況下,一再提及孩子的事,所有的這些,統統跟那個女人沒有一絲半毫的關係?!”
一番質問,唐栩栩的語氣不算激烈,甚至沒有表露出多麼悲憤的情緒。
但她知道,她剛纔問的每一個字,都刺中了他的軟肋!
因爲他看到男人的臉色明顯僵硬了幾分,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從那兩片冰薄的脣瓣中吐出了幾個字。
“那不重要。”
不是‘是’,也不是‘否’。
而是‘那不重要’。
多麼敷衍的回答,簡直就像一個笑話。
唐栩栩勾起嘴角,輕笑出聲。
“呵……”
是了。
畢竟吃虧的人是她,受騙上當的人也是她……他根本沒有損失,反而鷸蚌雙收!
對他來說,那當然不重要。
所以,他覺得不重要的東西,她爲什麼還要耿耿於懷呢?
收斂神色,唐栩栩換上漫不經心的口吻,口吻愈發涼薄。
“你看,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你連哄都不願意哄我了。你那麼本事,把我耍得團團轉,騙了我那麼久……爲什麼不乾脆再騙我多一次?說你其實對我一見鍾情,愛我愛得要死,你那麼迫不及待地跟我結婚,只是因爲想娶我,跟那個女人一點關係都沒有……爲了我,你可以捨棄所有,包括那個女人……”
說到這裡,唐栩栩彎起眉眼兒,不由笑得更歡了。
“可惜,最後那句話……你是說不出口的吧?算了,我也不強迫你了。我謝謝你,至少最後一次……是坦白的。”
說着,也不管男人是不是還攥着自己的手不肯鬆開,唐栩栩直接掀開被子,作勢要下牀。
白晏禮立刻站了起來,一把按住了她的肩頭。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一句話,說得不無晦澀。
聽在唐栩栩的耳裡,卻是滑稽到了極點……甚至比馬戲團的跳樑小醜,還要來得可笑。
“白晏禮,”
緩緩擡起頭,注視着男人沉冷的眼睛,唐栩栩一字一字,認真道。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岌岌可危,而是破裂!你知道什麼叫感情破裂嗎?噢不,是我自戀了……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感情,不是嗎?”
剔着眉梢,唐栩栩哂然一笑。
繼續道。
“既然從來就沒有過,又談何……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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