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店員這樣的回答，唐栩栩微斂眼瞼。
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膚上投下淡淡的暗影，讓人看不出她此刻眼底的情緒。
原本她還抱有一絲期待，想着白晏禮留着那條月光石打磨成的手鍊，沒有在昨天的情人節送給她，是另有打算。
可眼下，店員卻告訴她……
那條手鍊早在十天前就已經被取走了。
按照店員先前的說法，這條手鍊擺在門店的玻璃櫥窗內用作展示，是店長特別請求之後才被應允的，所以……一般情況下，如果白晏禮用不上那條手鍊，應該還會在櫥窗內多擺上一段時間。
他取走了它，在很大程度上就說明，他已經把那條手鍊送出去了。
可是，代表着戀人之石，以愛爲名的月光石手鍊……他不送給她這個名正言順的妻子，又能送給誰呢？
下意識的，唐栩栩垂首摸了摸手腕上的翡翠玉鐲。
在燈光的照耀下，玉鐲晶瑩剔透，瑩潤光亮，比起珠寶店內的任何一件飾品都不遜色，甚至還隱隱帶着幾分凌駕於所有飾物之上的貴氣。
但就算是這樣，相比起‘戀人之石’所代表的含義，總是讓人覺得少了點什麼。
靜默片刻。
唐栩栩再次開口，向店員確認了一遍。
“那天……是誰過來取走手鍊的？是白晏禮親自過來拿的，還是他的秘書過來取的？又或者是別的什麼人？”
聞言，店員先是回憶了一下，繼而回答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白先生本人親自過來取的……唐小姐要是不介意多等一會兒，我可以幫您找一找當時的記錄，一般客人取走定製的物品後，都會簽名。”
這樣的操作換作平時無疑是違規的，但唐栩栩的身份在那兒，誰也不敢得罪，只能討好地逢迎着。
面對店員殷勤的獻媚，唐栩栩沒有拒絕。
類似的誤會，已經發生過一次了，信任這種東西最是禁不住考驗……再是堅如磐石的信任，被敲打得多了，也終究會脆弱得不堪一擊。
所以，不是親眼看見，唐栩栩不會輕而易舉下定論。
尤其這件事……非比尋常。
很快，店員就拿了一個ipad過來，調出了先前白晏禮簽下的名字。
“唐小姐，這是當時手鍊被取走的記錄……還有這個，是白先生的親筆簽名，您看看。”
微微低頭，唐栩栩垂眸看向店員遞來的ipad，屏幕上的文字和圖案清晰地顯示在她的眼前……三個字，一筆一劃，就連筆鋒和轉折都是她所熟悉的風格。
毫無疑問，手鍊確實是白晏禮定製的，也是他親自取走的。
他每天工作那麼忙，卻連取手鍊這麼簡單的事兒都要親力親爲，不肯假手他人，讓秘書替他來拿。
只此一點，就足以見得他對這條手鍊的重視。
而手鍊不過是個寄託和媒介，他真正重視的……恐怕是這條手鍊如今的主人。
想到這裡，唐栩栩的眸色不由染上了幾分晦暗，心尖像是被刺入了一根細長的針，不去想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可一旦在意……那一陣陣襲來的痛楚，便就清晰得令人無從忽視。
唐栩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商場的。
出門的時候天氣就有點灰濛，這會兒已經下起了綿綿小雨。
她沒有回到車上，而是打着傘沿着河邊漫步走着，有些拿不定主意……是直接回家？還是去一趟白晏禮的公司，把這件事問個明白？
她不是那種心裡很能藏事的性子，有些事情可以忽略不計，她會選擇不說。
但這件事她沒辦法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
只是這個時候找去公司，又似乎不大合適。
猶豫間，耳畔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了小貓的叫喚聲，是那種奶聲奶氣的叫聲……斷斷續續的，聽不大真切，但又可以肯定是真實存在的。
聽到這個聲音，唐栩栩不由收斂了幾分心緒，擡眸循着貓叫的聲音四處探看了兩眼。
及至走到一棵柳樹的下面，纔在草叢裡發現一團雪白的影子。
白色的皮毛上，似乎還沾着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見狀，唐栩栩立刻加快步子走了過去！
等到走近了，纔看清楚那其實是兩隻貓，一隻大，一隻小……大的貓傷痕累累，像是受到了殘忍的虐待，眼下已然奄奄一息，虛弱地蜷縮着身子，連眼睛都模糊得睜不開，卻還是本能地緊緊護着懷裡的一隻小奶貓。
小貓只有拳頭那麼大，像是剛出生不久。
在大貓的保護下，小貓倒是白淨得連一絲傷痕都沒有，只是有些瑟瑟發抖地靠在大貓的懷裡，發出無助而又淒涼的叫喚。
見那隻大貓快要不行了，唐栩栩眸光微爍，一時間顧不上會不會弄髒自己身上的衣服，想也不想就蹲了下來，將一大一小的兩隻小貓從地上抱了起來，爾後轉身飛快地趕回到了車裡。
載着兩隻貓立刻趕到了就近的一家寵物醫院，唐栩栩匆匆推門而入，喚來了寵物醫生。
“醫生，這隻貓受傷了……你快給她看看！”
看到她抱着傷痕累累的貓快步走進，寵物醫生馬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步迎了上來，從她手裡接過了受傷的貓。
唐栩栩繼續抱着小貓，緊跟在寵物醫生的後面，面露憂切。
“醫生，這隻母貓的情況怎麼樣？傷得是不是很嚴重？還能救活嗎？”
聽她這樣問，醫生下意識隨口回了一句。
“這是一隻公貓。”
唐栩栩：“……”
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醫生不由嘆了一口氣，惋惜地搖了搖頭。
“太遲了，救不活了。”
聞言，唐栩栩心頭微沉，眼底隨之浮上了幾分憐憫。
頓了頓，纔像是反應過來，立刻又把懷裡的小奶貓遞了過去。
“那你看看……這隻小貓有沒有什麼問題？”
醫生接過小貓檢查了一遍，開口道。
“小貓倒是沒什麼大礙，可能是餓了，我給它弄點吃的……”
“嗯。”
說話間，那隻大貓忽然像是迴光返照一樣，強撐着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小奶貓的身邊，繼而緩緩趴了下來，環抱着小貓，伸出舌頭一遍又一遍地舔着它的毛髮。
看到這樣的畫面，唐栩栩莫名有些觸動。
腦子裡不禁浮現出了白晏禮那個晚上在她耳邊低啞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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