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莫微羽還以爲那是自己的錯覺。
恍恍惚惚……在晨光的照耀下，看得不太真切。
直到她伸出手，用指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樣的觸感……真實而沒有半分虛幻，她纔不自覺地勾起嘴角，淺淺的笑了起來。
爾後越笑越止不住，不可自抑般，泛紅了眼眶。
那是一枚男士對戒。
終於還是從他的無名指摘了下來……而且這一次，看樣子，是他自己親手摘的。
第一次，莊穎趁他昏迷不醒，偷偷摘了戒指拿到她面前示威……因爲是那樣的緣故，所以她幾乎沒怎麼猶豫原諒了他。
第二次，莊穎從作梗。
讓人打造了一枚相同的戒指，還開着他的跑車來了賽車現場，想要刺激她讓她輸了賽和賭約！
之後……她在他手指看到那枚戒指紋絲不動，還戴在他的無名指，所以沒有多問，權當這事兒沒有發生。
直到這一次，這枚對戒靜靜地躺在臥室的牀頭櫃，在她面前閃爍着熠熠生輝的光芒……莫微羽才頭一回覺得，原來鑽石的光澤如此刺眼，刺眼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流淚。
如果說以前的那麼多次分離，都有他在孜孜不倦地堅持和維繫，那麼現在……
他大概是真的不要她了。
‘叩叩叩！’
房門突然響了起來，緊跟着是宮銘的聲音。
“大小姐，你醒了嗎？”
緩緩握緊五指，攥緊了那枚戒指，莫微羽默然片刻，強自收斂了幾分情緒，方纔開口回了一句。
“嗯，有什麼事嗎？”
“有幾件事，你可能需要處理一下。”
“好，我等下過去。”
……
坐起身，莫微羽擡眸望向落地窗外，這個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但陽光不是很大……一眼望出去，花園裡的景緻明媚燦爛，如同以往任何一天那樣，令人賞心悅目。
然而此時此刻……莫微羽卻只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好像僅僅只是一個晚，什麼都變了。
自從搬來宮家之後，每一個晚都是霍霆琛抱着她入睡的，早她一醒來……睜開眼能看到霍霆琛的側臉，他總是她醒得早，但爲了不吵醒她，往往都會等她醒了才一同起牀。
而如今，牀邊空空蕩蕩，再沒有了他的身影。
鼻息間，似乎還縈繞着男人身清冽的氣息，和淡淡的菸草味。
但總有一天，這樣的味道會隨着時間消散，變得越來越淡……直至徹底消失。
拉開抽屜，莫微羽隨手把霍霆琛的那枚男戒放了進去，回過頭來……便看到了自己手背的那枚戒指，丘特之箭射了粉色的心，但那個射箭的射手，卻已經離開了。
抽身得乾脆利落，讓人猝不及防。
盯着戒指看了片刻，莫微羽到底沒有將它摘下來……當初霍霆琛糾纏了她那麼久，現在要她放手放手，她怎麼可能那麼便宜他呢？
關抽屜。
莫微羽起身下了牀，經過簡單的洗漱之後便換了身衣服，開門走了出去。
宮銘坐在客廳裡，四爺也在。
看到她走近，宮銘不由擡頭，打了一聲招呼。
“大小姐，你下來了。”
“嗯。”
莫微羽點點頭，走過去坐到了沙發，下意識多看了四爺兩眼。
心下在想……她是白素素的女兒，這件事已是衆人皆知，但他的父親不是莫振遠，而是他的大哥莫振年，這事兒知道的人卻是不多。
除了莫家二老和莫婉音，最多加一個莫祁睿，大概只有她和翟易知情！
她記不清自己有沒有跟霍霆琛提起過，他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
這也是說，即使眼前這個男人是當年傳聞死於海嘯的莫家老大，是她的親生父親……但他很有可能不知道，白素素爲他生了一個孩子，他還有一個女兒在這個世界。
正想着，見僕人端了一杯牛奶和麪包過來。
“大小姐，吃點東西吧。”
“放那吧。”
莫微羽精神不濟，胃口顯然也不好，只是宮家現在的局勢……由不得她頹廢，她必須打起精神扛下這份家業，纔不至於讓死去的外公失望。
而二十一年前那個劫船事件的真相，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等了片刻，見莫微羽沒有吃東西的意思，四爺也沒有強求她，只率先開口問向宮銘。
“說說吧！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安排？”
聽他這麼問，想來是知道了宮老爺子已經去世的消息，只是臉的反應……要莫微羽想象之要鎮定許多。
但從他昨天的反應看，及時對宮老爺子的感情不如宮銘那樣深重，卻是絕對的忠心。
至少，目前爲止，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宮銘微斂神色，口吻淡漠，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第一，昨天開槍射擊‘爺爺’的彈頭已經拿出來了，經過調查和對，可以確定那是出自墨家的手筆！”
“第二，福叔死了，對於他昨天給出的證詞，可以說是死無對證。”
“第三，福叔手機裡的錄音……我讓人查驗了一番，聲音是真的，沒有經過加工，幾乎可以確定是爺爺和墨琛的對話，但……”
……
每聽宮銘多說一句話，莫微羽的眉心蹙緊三分，直到聽他說出那個‘但’字，她才忍不住急着追問了一句。
“但是什麼？”
“錄音經過剪輯，應該是刪掉了一些內容，至於是什麼內容……和二十一年前的那件事有什麼關係，又或者跟爺爺發病那天的原因有什麼關係，暫時不得而知。”
頓了頓，宮銘微一沉吟，又道。
“不過，綜合這幾點來看……墨琛下手的嫌疑確實很大，尤其在壽宴之後，他不告而別離開了宮家，如果我猜得沒錯……昨天晚是他去追那個狙擊手的，甚至是他刻意放走了對方。”
聽到宮銘這樣的推斷，縱然合情合理，莫微羽卻還是剋制不住想要反駁。
“不會是霆琛乾的，我不相信他會這麼做！”
“大小姐。”
宮銘忽然轉頭看向她，一字一頓，清晰道。
“他騙了你。”
莫微羽一怔。
又見宮銘隨手遞來一個牛皮紙，‘啪’的一下，輕輕丟在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