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智看出了他的猶豫,也沒有勉強,“施主,你若今日無法做決定,明年再來。 ”
“明年?”陸時衍疑惑地擰起眉峰,連眼角的那顆淚痣似乎都帶着疑問之色,“大師,難道不是明天?”
玄智對他不解的視線,淡淡道,“這孩子你今天若是不留下,我明日便下山雲遊,最快也要明年纔回來。”
陽光透過菩提樹枝葉間的空隙,將斑駁的光影投射下來。
陸時衍眉睫低垂,凝視着桌的棋盤,陷入激烈地思想鬥爭當。
這位玄智大師看起來確實很有佛家高人的風範,他說的話可信度也很高。
今天他要是帶女兒離開臥龍寺,也許真的會耽誤女兒一年的最佳治療時間。
可是女兒如今還這麼小,把她放在這座全是和尚的寺廟裡,他哪裡能放心得下?
玄智大概看出了他的猶豫,兀自笑了笑,“施主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讓女娃娃自己決定如何?”
陸時衍眼眸眯了下,“大師,她才三個月大,怎麼能替自己做決定?”
“每個人的運命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我這棋盤有白子和黑子兩種棋子。她若抓到白子,讓她留在寺廟裡,做老衲的徒弟。她若抓到黑子,你帶下山,明年再來,如何?”
陸時衍也在爲女兒是去是留而矛盾,聽完他的建議,頓時覺得不可行,“我女兒還在睡覺,恐怕她……”
話還沒有說完,當他垂眸對小傢伙那雙如黑葡萄般晶瑩剔透的眼珠時,不由失笑。
這小東西醒來得可真是時候呢!
玄智擡眼朝他懷的女娃娃又看了一眼,出聲詢問道,“施主,可否願意讓她自己做決定呢?”
陸時衍抿脣思考了十幾秒鐘後,終於點頭同意,“好,讓她決定。”
說着,他把女兒抱着轉了個身,讓她面對棋盤,“硯白,黑子或白子,你抓吧。”
小傢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地盯着對面的玄智,小小的嘴巴張合着吐出泡泡。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小胳膊才笨拙地朝着棋盤抓過去。
她的手明明那麼小,可是竟然一下子抓了兩顆棋子。
一黑一白。
陸時衍不禁笑着搖搖頭,看向女兒的表情帶着滿滿的寵溺。
片刻後,他擡眼看向對面的玄智,“大師,她這種情況怎麼算?”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只聽‘叭嗒’一聲脆響,黑色的棋子從小傢伙的手裡掉下來,砸回了棋盤。
玄智笑了笑,又習慣性地摸了摸白鬍子,“這是有緣人呀!”
陸時衍看着女兒嫩白的小手緊緊抓着的白子,頓時也笑了起來。
這大概真的是天意吧。
“既然如此,硯白拜託大師了。”
“施主不必客氣,既然我收她爲徒,今後自然會對她多加照拂。”
陸時衍看了一眼抓着棋子自娛自樂的女兒,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大師,以後我若想見硯白,是不是可以山來看她?”
“這是自然。”玄智點點頭,“我們可以約定,每個週日你山來陪她,施主,意下如何?”
從今日起,女兒便要住在寺廟裡,不過他每個週末都能過來陪她,這大概是最好的選擇。
男人低下頭,語氣虔誠,“多謝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