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顧止汀送回住處，再回到陸家莊園，已經快凌晨四點了。
陸時衍進了客廳，並沒有樓。
他站在碩大的落地窗前，微微擡頭，視線穿過玻璃看向夜空最亮的那顆啓明星。
黎明前的黑暗，似乎總會有那麼一顆非常耀眼的存在。
他維持着這個站姿，安靜地彷彿要跟外面的夜色融爲一體。
透明的玻璃，印出他五官的輪廓，唯有那顆淚痣不見痕跡。
呵！
現如今，大概只有在虛幻的倒影，才能看到真正的那個他吧。
二樓，次臥。
姜淶是被尿憋醒的，迷迷糊糊完廁所，又感覺喉嚨乾乾的。
抓過牀頭的玻璃杯才發現，裡頭是空的。
姜淶舔了舔脣瓣，決定下樓找水喝。
她拿着空水杯，走出臥室，一路都在打哈欠。
停在一樓的吧檯前，她倒了滿滿一杯水，‘咕咚咕咚’幾口喝光。
轉身正要回房，視線不經意瞥到落地窗前的一道黑影。
光線很暗，在這麼寂靜無聲的客廳裡，突然出現第二個人，還是很詭異的。
“媽媽呀！”
姜淶嚇得手一抖，差點兒連玻璃杯都摔出去。
其實，在她下樓梯的時候，陸時衍從玻璃裡看到她了。
只不過姜淶還沒睡飽，一副迷迷瞪瞪的小模樣，眼神壓根沒往他這邊瞅。
這會兒，她猛地看到一個大活人，連瞌睡都嚇跑了。
當看清楚男人的臉，她不由皺起眉頭，“你不睡覺站在這裡幹嘛？”
他身還是白天穿的襯衫和西褲，顯然連澡都沒洗呢！
陸時衍微微側目，睨着她，並沒回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掀了掀薄脣，“過來。”
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還透着掩飾不住的疲憊。
姜淶望着他線條立體的側臉，撇了撇嘴，乖乖走過去。
近距離下，她才發現，男人眼眸有明顯的紅血絲。
她的眉頭頓時擰得更緊了，“你一夜沒睡嗎？去哪兒浪……”
話還沒問完，陸時衍的大手忽然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猝不及防撞他堅硬結實的胸膛，姜淶的鼻樑骨差點兒折斷。
“嘶！”她倒抽一口涼氣，擡手要推開他，“你到底怎麼……”
“什麼也別問，這樣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好。”陸時衍的下巴輕磕在她的發頂，低低的嗓音還有一分不易察覺的脆弱。
姜淶抵在他胸膛的手動作一頓，張了張嘴巴，最後只輕輕回了個‘好’字。
她知道，這段時間，他在人前看似光鮮，可是作爲被賣進陸家的替身，他的日子肯定很不好過。
陸家裡裡外外，多少人對他坐的位置虎視眈眈。
慕婉慈作爲買主，還時不時對他指手劃腳。
而這些的不好過，全是她一手造成的。
如果不是因爲她，他何必要委屈自己留在陸家？
慕婉慈對她是什麼樣的態度，她心裡清楚得很，只不過一直在揣着明白裝糊塗罷了。
她是個膽小鬼，不敢去了解男人內心裡真實想法。
她怕知道之後，會加重心底的那份負罪感。
呼吸着揉雜了他身味道的空氣，姜淶猶豫好久，終於試探地開口道，“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