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聶瑾萱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狼狽的聶敬賢,在她的記憶,他總是高大威武無所不能的。
可是,昨天她看到的,卻是一個虛弱到近乎奄奄一息的爸爸。
聶敬賢在房間裡自殘過,額頭有一大塊傷,鮮血已經凝固。
手臂那些大大小小的劃傷也全部在流血,尤其是過彈的那隻手,像是從鮮血裡撈出來的一樣,觸目驚心!
當時,他們把他扶到牀後,立即去找來醫生。
醫生說他傷得太重,必須送醫院進行搶救。
可是,聶敬賢在清醒過來後,第一時間要求回家,死活也不肯留在醫院。
他彈的那隻手,因爲傷得太重,醫生說算治好了,以後也不能拿任何重物。
而他本人求生意識也不強烈,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如果再放任下去,傷勢會繼續惡化,有極大的可能會喪命。
而在他糊塗的時候,時不時地會提起風禹安的名字。
聶瑾萱和聶擎宇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纔會去請風禹安過來。
風禹安抿了抿嘴角,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帶我去見他吧。”
聶瑾萱對她點了點頭,“跟我來。”
聶家之前被佐梟帶來的人炸燬了整個芙蓉院,廢墟雖然已經清理過了,但是依然掩飾不住那種頹然之感。
風禹安看了一眼芙蓉園的方向,可惜那裡空蕩蕩的,除了幾堵殘牆,什麼也不剩了。
她嘆了一口氣,心裡也跟着傷感起來。
短短几日,沒想到現在再來,在居然會是如此面目全非的模樣。
聶瑾帶着她,走到後院最清靜的一座小樓前停下腳步,“爸爸在這裡,你進去看看他吧。”
言下之意,她不進去了。
風禹安對她點了點頭,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還沒有走到主臥房門口,一股濃重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
聶敬賢是個很傳統的人,起西醫,他更相信醫。
所以,用的藥也全部是藥。
風禹安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擡手緩緩推開臥室的門。
她剛走進去,一眼看到躺在病牀的男人。
才短短几天的時間,他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不僅臉的皺紋更緊了,甚至連頭髮也之前白了不少!
風禹安嘴說着狠話,但是心裡對他還是在乎的,否則也不可能跟聶瑾萱來這一趟。
過來拿母親的屍骸,其實只不過是一個不像藉口的藉口。
她站在離牀還有三四米遠的地方,定定看着牀躺着的年男人。
鼻子一酸,眼眶竟然熱了起來。
他的額頭纏着一層厚厚的紗布,整個臉看起來幾乎沒有一絲血色。
雙脣乾裂,可以看到一道道深深的口子。
放在被子外面的兩條胳膊也纏着繃帶,而繃帶還滲着血跡。
她原本以爲自己看到他這副模樣,肯定會拍手叫好!
但事實,她更多的是心酸與悲慟。
這個人曾經是她最敬愛的父親,這些年來,到底是什麼讓他變成了自己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風禹安覺得自己的雙腿彷彿有千斤重,她費勁了全身的力氣才挪動雙腿,慢慢朝着牀邊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