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兩種選擇

而凌子翼看向我的眼中,瞳孔在收縮,並閃過各種驚疑。不知出於什麼心態,他突然就萎頓了下來,沒了之前的傲氣,懨懨地低着頭開始陳述:“五年前,慕容世家滿門被滅,武林人人自危。世人皆以爲慕容世家被滅後,我名劍山莊就獨自尊大了,殊不知那夜我還睡臥在牀,只覺脖間冰冷,睜眼就見一把尖刀橫在脖子上。自問武功不能算絕頂,但也一流,可卻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我臥榻之地,此事如何能不讓我心驚?”

聽到這,我看別人都沒反應,一時沒忍住道:“可能是你那夜睡得沉呢。”

凌子翼擡眼看了看我,沒作聲。

“習武之人即便入眠,也都會存着警惕之心,焉能睡沉到連刺客到跟前都不知。這個理都不懂嗎?”雲星恨嚴聲呵斥。

我摸摸鼻子,訕訕答:“當我沒說。”

宋鈺淺聲進來打圓場:“無悔只是覺得此事蹊蹺而存疑,山莊內那麼多護衛,怎麼可能有刺客進入莊主的臥房而無人知曉?”我感激地向他遞了個眼神,換來他嘴角淺彎,然後又加了一句:“那個晚上,莊主室內應當不止一人吧。還是......”

“還是什麼?”江潯走上前來追問。

“那個已故的莊主妾室在屋內吧。”宋鈺這話雖是在問着凌子翼,但表情很篤定。反觀凌子翼的表情就精彩了,一臉的驚愕,行了,啥也別說了,答案已經得到正解。

隔了有那麼一會,凌子翼才緩過來,倒也不否認了:“沒錯,當時倩兒在我屋內。也確實是...有些累,可我也並不至於到毫無戒備那種。當時那人什麼話也沒說,就刀鋒一轉割斷了倩兒的喉嚨,她連聲呼都沒就沒氣了,而我試圖反抗揮出一掌,但掌到中途內力就被化於無形,打到對方身上時已是無力。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如此勁敵,也只那一霎的念轉刀鋒又回到了我脖子上。

之後那人就問我想像慕容世家一般滿門盡滅嗎?我心中驚駭不已,慕容世家慘案在前不過半月,就輪到我名劍山莊了。但那黑衣人卻又給了我另一條路走,說如果想要保命,就必須從今往後都聽從他,武林事件無論大小都需向他彙報。”

“於是你就應了?”雖然這是極顯然的事,但宋鈺還是問了,在見凌子翼點頭時,他突的笑了起來:“莊主,都到了這地步,何必還隱瞞?”

凌子翼面色一變,快速低了頭。但這舉動更有欲蓋彌彰之意。

不過這回連雲星恨都面露異色地去看宋鈺,不知他何出此言?或者說,他是怎麼看出凌子翼有在撒謊的。只聽他又道:“順序應該是倒過來,刺客找上你是在慕容世家滅門之前吧。”

啊?我是直接呆了。不過能看到凌子翼的身體猶如篩子一般抖起來,比起剛纔點破他時還要驚嚇得厲害。而宋鈺像是沒看到一般,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名刺客先找上的是你。當時的荊州武林,除去慕容世家就是你名劍山莊爲尊了,而在武行與武德上,慕容世家要更勝一籌。如若刺客想掌以控制武林,慕容世家只會更適合,可卻偏偏最後慕容世家滅了,名劍山莊留下了。”

雲星恨遲疑:“但也不能以此而妄下論斷吧。”

宋鈺垂眸而凝着凌子翼的頭頂,緩緩道:“那就要問問莊主了,除了自動送上自己小妾的一條命以示忠誠外,究竟還以什麼作爲交換讓刺客最終選擇了名劍山莊?”

我一怔:“剛纔他不是說倩兒是刺客所殺嗎?”

“他說的未必就是真。”身旁的江潯插話進來,“更何況之前審訊淩氏時也是說他親手殺死自己的小妾。”我覺得不對:“就不能是忽悠淩氏的嗎?”

江潯搖頭,目光如刀般射在凌子翼身上,他說:“當一個人秘密太多就會負荷不住,需要找一個出口傾吐或發泄。淩氏是他結髮妻子,伴了十幾年也沒傳出妾侍專寵,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很多事瞞得了別人,瞞不過枕邊人。”

所以淩氏的話要比凌子翼更令人信服?

“不要再說了!”凌子翼突的大吼一聲擡起頭,面容猙獰,“是慕容揚逼我的!他在武林處處排擠我名劍山莊也就罷了,表面上與我稱兄道弟暗地裡卻使陰。你們根本不知道,那個人前半夜找的是慕容揚,後半夜找的纔是我,慕容揚爲求自保直接把我名劍山莊的底全透給對方了,他是要置我名劍山莊上千口人於死地啊。你們說,我能怎麼選?”

最後一句話他是歇斯底里地嘶吼出來的,然後就像渾身泄氣了般垂倒在地,神情哀漠。

衆人無言,彼此目光觸碰,我是瞧不出他們幾人眼神的涵義,就琢磨着這次凌子翼是說了真話吧。想想也是,這個選擇可是性命攸關至上千條,除去他莊內門人還有不少食客,那慕容揚也不是好人呀。

後頭也審不出更多來了,幾人回到了上層。雲星恨發問:“你們如何看?”

江潯沉吟了下回:“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宋鈺卻言簡意賅:“一箭雙鵰。”

雲星恨看向了我,等了兩秒,“無悔呢?”

我看看左邊的江潯,再看看右邊的宋鈺,他們這一個個都是引經論典,成語用得溜的,我如果沒答上來會顯得特沒文化,於是冥思苦想了片刻擡頭說:“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看着他們都面上一怔,不由沾沾自喜我這用得要比他倆都精到吧。

哪想雲星恨的眼中冒出火苗子來,面色發沉了問:“那你意思凌子翼做得對了?”

“那上千人與......百餘人相比,肯定選擇保上千人啊,而且還都是自己的親友。”慕容世家被滅一共死了多少人我給忘記了,但記得總數定然不會超過名劍山莊人數的。

雲星恨突的呵斥出聲:“荒謬!身爲武林人士,當以大義爲首位。凌子翼這行爲屬貪生怕死與不忠不義,更在其後勾結外敵禍亂武林。虧你還爲這種小人說話。”

這兜頭而訓讓我很是不服,腦子一熱也沒去管其它,就直接反駁:“那你說,當時他該怎麼選?放着妻妾、護衛、門人、食客這許多條人命都不管,然後去保你所說的忠義?如此,才叫道貌岸然吧,一個人若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還有資格談道義嗎?”

一片靜寂。

數秒之後,雲星恨拂袖而去。

我盯着那冷硬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纔回頭問兩人:“我說錯了嗎?”江潯回的是:“談不上錯,是身處的立場與角度不同罷了。雲大俠站在武林之巔,又身居朝廷,自然與你的觀念有所不同了。”

不知爲什麼,聽着他這話並無不妥,可我卻有種失落感,轉眸又去看宋鈺:“子淵你覺得呢?”宋鈺看向我的目光帶了暖意,“你沒說錯。換成是我,也會做與凌子翼同樣的選擇,無關大義。命只有一條,沒了就無所謂什麼大義不大義了。”

我點頭如蒜,到底還是有人明白我的。自打小娘就告誡我:先保命了再談其它。所以我學得最好的是輕功,其次纔是劍術,至於爹那刀法,別說我了,連娘都嫌棄太重,說哪有女孩家提着個大刀的,一點都不秀氣。

並非不知雲星恨爲何如此憤慨而走,因爲我戳中了他的痛處。具體情形我並不是太清楚,娘只隱晦提及當年雲星恨遭遇仇家來尋仇,因爲某些原因牽連了他身邊人。我倒也不是有意借題發揮,純粹就是表述自己想法,等看到他面露痛色時才記起這遭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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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天還沒亮,我就被人從被窩裡拖了出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江潯。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睛,一路被拖着從室內到室外,再穿過長廊到山莊門前,我都還迷糊着。似聽到熟悉的語聲,其中有宋鈺的,還有云星恨的,但我精神沒法集中起來,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隔了會兒就感到自己又被拉着走,還被半飽起來到了高處又再穩坐下來,自覺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過去,繼續補覺。

一覺醒來睜開眼有些恍惚,這是哪?

“醒了?”低柔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我反應慢半拍地回扭過頭,呃,江潯?還...離得這麼近,差一點我的脣就擦過他臉了。緊隨着我發現不對勁,低頭去看,這是在馬上?

我頓覺迷糊了,什麼時候騎上馬了?不對,現在該想的是這騎馬要上哪呢?四下看了看,還不止我們這一騎,一行近二十餘人,宋鈺也在。

咦?那個是......千嬌娘?她怎麼會也在?而且還不是被綁縛的。耳旁江潯在道:“那是秦太守的遠房親戚秦玉,此次專門與我們一道去柳州,以在必要之時助我們一臂之力。”

“等等,你說她是誰?秦玉?”我懷疑地看着他,到底是他腦子壞了還是我糊塗着沒睡醒呢,那姑娘從上到下看着都與千嬌娘長得是一模一樣。我這邊瞄了老半天,她也看過來了,目光相對後她的眼角就彎起了。我猛的一拍大腿,這笑容錯不了,就是千嬌娘!笑中帶媚,又帶了點邪氣,我錯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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