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非不懂面色之人,看他如此自當不迎頭而上,只訕訕而答:“能是什麼樣的人,長得好看,穿得體面,武功不弱,劍術還行吧。”此乃我肺腑之言,可看江潯更怒了,雙眼中火焰灼灼而燃,但語聲卻越發輕柔了:“除去這些之外,你對我就沒別的想法?”
想法?腦中突然浮現那晚我被黑衣首領困於陣中,只感滅頂之勢壓來,是他在那危難之中救回了我,嘴中不免訥訥:“你是個好人。”
江潯瞪眼,而不遠處傳來一聲噗笑,我回轉頭,見熟悉的淺白緩步走來。正訝異那聲笑怎可能來自他,瞥見那身後的護衛,這才解惑。就說嘛,宋鈺怎可能如此情緒化。江潯的臉色倒是讓我大開眼見,一見宋鈺來,之前的怒色全都盡斂,恢復成面無表情狀。
宋鈺落座後就淺聲問:“不知阿潯和無悔找我來有何事?”
江潯不答,只看着我。那眼神...我捉摸不透啊,是真讓我把布帛交出來呢還是有意試探?無聲時間長了,這暗波涌動哪逃得過宋鈺的眼,他也看向了我:“是無悔找我?”
我張了張口,又閉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宋鈺嘴角微彎:“剛纔無悔不是已經開口了嗎?雖然聲音與平常不同,但還是能聽得清楚話意的,有話不妨直言。”
呃,想借口嘴不能言來避開也不行。這時江潯冷哼了聲道:“在你來之前,她說有一物什必須交給你,就在她右手中拽着。”
話聲一落,宋鈺的眼神就急轉直下,看向了我的手。而我也下意識地低頭,立見那白色的布帛並沒拽全在拳中,還露了一截出來。這下我急了,若把這布帛真交給了宋鈺,他可會因着盟主軍師的身份,對江潯來個“秉公辦理”?可別真把人給揪起來送到盟主那去啊。
光想想江潯被五花大綁的押着跪在盟主跟前,然後被武林人士各種唾罵指責其背叛之名,甚或還要逼問審訊他背後始作俑者,這場面怎麼覺着都不舒服呢。
一急之下,我做了一件不經大腦的事:將布帛塞進了口中!
原本是想做下犧牲將之吞嚥進去的,無奈昨夜傷了喉嚨,嚥到一半就卡在那,咽喉處彷如有針在刺一般疼。而跟前那兩人全都驚鶩地瞪着我,當可謂瞠目結舌。
最後的結果是:我張大了嘴巴,宋鈺伸出那如蔥玉一般的手指探進我嘴裡,並抵在咽喉深處一點一點將布帛給挑了出來。然後,他沉穩若定地問:“這就是無悔要交給我的?”我瞥了眼那布帛,難得的羞赧上了臉,實在是...不堪入目。原本還算白皙的布帛,此時已經浸透了我的口水,被他捏在指尖,隱約有液體要滴落。
好吧,讓我去死吧。
我不知道宋鈺那表情是否有那麼一絲絲的嫌棄,就是用手指捻開布帛時很慢很慢。耳旁傳來江潯的輕問:“你爲何要將那東西給吞了?”我怨惱地飄了他一眼,喉嚨二次受傷,這回是真的又不能開口了,因爲嘗試發一個音都覺得吃疼的緊。心說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我念着之前相救的情誼,斷然不能因爲職位升降而把他給賣了,就是......就是有心而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