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剛起身走到酒樓門口時,迎面就碰上兩位身着華服的青年公子,還一身的酒味。
若是一般的男人,護衛老早就把他們攔住了。自己家的女眷,可不能讓那些外男驚擾了。但這兩位公子出身富貴,而且好玩跋扈的名聲響噹噹,他們都認識,也不敢攔。
陸漫沒看他們,低頭走着。
擦身而過之際,其中一位公子卻停下說話了。他躬身笑道,“喲,三表嫂,真是巧啊。”
陸漫擡頭一看,其中一位卻是王浩白。他裡面穿着大紅繡團花長袍,外罩一件靚藍色繡花斗篷,打扮得像只花孔雀,正抱拳衝陸漫笑得歡。
這個男人長得不錯,但亂閃的桃花眼黏乎乎的,特別惹人厭。
陸漫馬上垂下眼皮,“哦”了一聲,腳下沒停步。
王浩白跟着陸漫走了兩步,陸漫被下人和護衛圍了起來。
王浩白悄聲對一旁的青年男人說道,“世子爺,這位就是姜老三那個漂亮的小媳婦。”
宋憲瞥見那個小娘子燦若春華,曼妙多姿,真是美得不得不可方物,心裡早就癢了。但見她的身邊跟了那麼多下人和護衛,猜測家世不低,倒也不敢造次。
現聽到王浩白說她是姜展唯的沖喜媳婦,而且見王浩白並不尊重她,想着那個傳言或許是真的了。他的膽子便也大了起來,轉過身大聲笑道,“那她豈不也是我的表嫂了?”又上前幾步拱手說道,“弟弟宋憲,見過三表嫂。”
桃兒在外院服侍姜展唯的時候,見過這兩個男人。她悄聲跟陸漫說道,“他們一位是周郡王世子宋憲,一位是王國丈的孫子王浩白,咱們快走。”
陸漫氣得要命,但這時候不敢多事,否則不管有理沒理,壞名聲可就傳出去了。她低頭快走幾步來到馬車旁,上了馬車。
王浩白當然不願意讓陸漫就這麼走了,他推開護衛,來到馬車旁邊。長公主府的兩個護衛又趕緊攔住,說道,“王公子,切勿靠近。”
王浩白罵道,“小王八蛋,說什麼呢,你們府上的大夫人是小爺的表姑,小爺跟陸三奶奶就是叔嫂關係。世子爺是長亭長公主的侄孫,也跟陸三奶奶是叔嫂關係。我們是親戚,說幾句話怎麼了?”
宋憲也笑呵呵地走上前來。
護衛和婆子不怕宋憲,但怕王浩白,不因爲他是王國丈的孫子,而因爲他是大夫人的表侄子。周郡王、王國丈的勢再大,但管到不他們,而大夫人就不同了。雖然護衛不是府裡的奴才,但當家夫人和庶子媳婦比起來,他們肯定不願意得罪當家夫人了。
所以,他們不敢硬攔王、宋二人,只是圈子越縮越小,把馬車圍了起來,護住陸漫不出事。
陸漫今天只帶了個性子溫柔的桃兒,跟隨的下人除了王大旺是她的人,其他都是外院的人。
宋憲見狀,酒膽也也更大了。嘿嘿笑道,“嫂子,聽說你頗懂醫術。弟弟的身子骨有些弱,不是頭痛就是胸口痛,哎喲,又開始痛了,你能不能給我把把脈,扎扎針?”
王大旺等到陸漫上車,正準備趕着馬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聽了這些調戲主子的話忍無可忍,跳下馬車,揮動長鞭向宋憲和王浩白抽去。嘴裡還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抽死你們兩個混帳東西。”
衆人都沒防着,他的一鞭子正好抽在宋憲的肩膀上,斗篷棉袍都被抽爛了。而鞭尾正好掃在王浩白的臉上,他的下巴瞬間出現一條血痕。
宋憲和王浩白同時慘叫一聲。
王浩白跳起來指着王大旺罵道,“他孃的,你個龜孫子,居然敢打小爺!去,給小爺弄死他。”
宋憲也說道,“大膽狂賊,敢抽小爺,打死他。”
一堆長隨和護衛便向王大旺衝了上去,王大旺舉着鞭子就跟他們打了起來,但他根本不是人家對手。
陸漫掀開簾子看到自己帶的護衛居然沒有動手,她羞憤難當,大喝道,“若你們這些狗奴才不一致對外,讓我的車伕吃了虧,我會讓你們不得好死!”
長公主府的護衛聽了,趕緊過去攔着,卻也不敢出十分的力。他們非常爲難,都恨死王大旺這個沒有腦子的棒槌了,居然敢用鞭子抽大夫人的表侄子和周郡王府的世子爺,真是找死!
在長公主府裡,傻子都知道長公主是老大,老駙馬是老二,姜侯爺是老三,三老爺是老四,大夫人可就排得上老五了。二老爺的地位連世子夫人都比不上,何況是他的庶子媳婦。哪怕她再得長公主的寵,身份也比不過大夫人。
但他們是來保護三奶奶的,又不敢不聽她的話。只得上去護着王大旺,讓承恩侯府和周郡王府的護衛別把他打得太狠。承恩侯府和周郡王的人是拚命,而長公主府的人是防衛,誰強誰弱一目瞭然。
王浩白一看連長公主府的護衛都不聽陸漫的話,心裡樂開了花。看來,表姑沒有說錯,這小娘子並不爲夫家所喜,否則怎麼連護衛婆子都敢如此怠慢。一定要讓她當衆丟個大臉,才能讓她早些被夫家厭棄,休出府。只憑她一個小官家的閨女,一個棄婦,給自己當姨娘都是擡舉她。嘿嘿,有了這麼個絕色美嬌娘,不娶媳婦也無妨……
宋憲更是喜不自禁,他又躥到馬車旁邊,伸手越過婆子想去掀車簾,桃兒已經跳下馬車,一把把他的手擋開。兩個婆子也不敢真的讓他碰到三奶奶,都擋在了車窗前。
宋憲就扯着嗓門說,“嫂子,弟弟知道那姜老三對你不好,一直想着休你,逼得你上了吊。你在長公主府裡活得很是不容易,弟弟替你不值呀……”
兩個婆子趕緊說道,“世子爺,這話可不能亂說!”
桃兒嚇得魂飛魄散,喝道,“呸!登徒子,亂說什麼呢。”只是聲音太小,淹沒在了喧囂中。
公主府的護衛和婆子見事情越鬧越大,怕是不會善了,都害怕了,不敢再出工不出力。但王大旺已經被人打得頭破血流,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