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殺丁

西湖早晨還有陽光,但到了此時,竟是小雨濛濛,連綿不絕,說不盡的纏綿。

蘇堤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一張張油傘顏色各異,宛如朵朵鮮花綻放,別有一番景緻。

蕭月生與江南雲師徒二人打着油傘,慢慢走在蘇堤上,不時的與人擦身而過,發覺遊人多是佩帶着兵器,或是刀,或是劍,即使被油傘擋着面孔,彪悍氣息仍撲面而來。

“師父,今天可是熱鬧得緊!”江南雲抿嘴一笑,偎在蕭月生身旁,笑靨如花。

她一笑之下,容光煥發,周圍的陰霾彷彿被衝散,天地大亮。

蕭月生一手擎着油傘,微微一笑,步履從容,慢悠悠而行,似乎前來遊覽風景,興致頗高。

兩人來到堤壩下,憑着臉熟,方纔找到了一艘畫肪,踏上畫肪,朝向湖心駛去。

他們站在畫肪的二樓,推開窗戶,遠遠望去。

靡靡小雨隨風吹進來,打溼了窗戶,二人並肩站在窗口,迎着清風與細雨,欣賞西湖雨景。

遠遠的,一堆畫肪密密麻麻的湊在一起,沒有了道路,船與船之間,幾乎一步能跨過去。

“師父,咱們跳過去吧!”江南雲無奈的搖頭。

略微這麼一看,圍在這裡的畫肪,怕是沒有五十艘,也有四十艘,想要讓他們讓出道路,根本不可能。

“嗯。”蕭月生點頭。

兩人下了樓,畫肪已經靠上了畫肪羣的最邊緣,一步跨出,便上了旁邊這艘畫肪。

也沒跟畫肪上的主人打招呼,因爲畫肪裡已經沒人,順便踏上了另一艘,如此這般,一艘一艘跨過去,轉眼之間,來到了最中心位置。

二人經過之處,畫肪多是無人,因爲畫肪主人都湊到了畫肪羣中心位置,聚在那裡看熱鬧。

靠近中心的幾艘畫肪,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二樓上窗戶大開,一張張面孔露在外面,絲毫不在乎雨絲。

畫肪羣形成一個圓,但讓開了一個方圓十餘丈遠的圓,大圓套小圓,圓心之上,一艘畫肪靜靜而立。

蕭月生與江南雲忽然飛身而起,凌波而行,蕭月生玉手攬着江南雲柳腰,宛如神仙眷侶。

人們紛紛驚呼,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闖此畫肪,要知此畫肪內女子雖弱不禁風,但畫肪上懸有一幅額匾,乃驚鴻一劍蕭一寒手書,但凡有敢擅闖,必會受蕭一寒的追殺。

這個規矩,當初在十八里鋪宋老爺子那裡得到驗證,從此之的,武林羣雄人人忌憚。

兩人落足於畫肪上,一身白衣的小香自裡面挑簾出來,嬌俏清純。

“咦,宋姐姐沒到嗎?”江南雲明眸一瞥,自挑開的門簾看到屋內,沒見到宋夢君的身影。

“見過蕭先生,江姑娘,”小香襝衽一禮,嘟嘴搖頭:“……宋幫主沒來!”

江南雲轉頭望向蕭月生,照理來說,宋夢君應已早早過來,爲何忽然不見人影。

蕭月生微微搖頭,他也不知,眉頭動了動,沉吟着走了進去。

乍進屋裡,清香飄來,兩瓶鮮花放在窗下的書案上,散發出淡淡香氣,讓屋內清新而溫馨。

“蕭先生,江妹妹!”蘇青青正坐在案前,放下筆,轉身見禮,案上擺着幾張宣紙,上面滿是梅花小楷。

屋內清涼,她穿着一件桃紅的夾襖,月白素淡的襦裙,似是剛嫁人的小媳婦一般嫵媚。

“蘇姐姐還能靜心練字,好定心呢。”江南雲盈盈上衣,一把拉住她,不讓她施禮,相偕走到案前,低頭打量宣紙。

“我心裡慌亂,只能用這個法子。”蘇青青親自端茶送盞,無奈的嘆息。

蕭月生坐下來,接過茶盞,不管燙不燙,輕啜一口,溫聲道:“宋幫主沒來,有些蹊蹺。”

“可能宋姐姐有事纏身,來不了吧。”蘇青青柔柔點頭。

蕭月生想了想,搖搖頭:“……南雲,你去看看罷。”

“師父,說不定,是因爲師父你來,所以宋姐姐纔不來呢!”江南雲抿嘴一睨他,似笑非笑。

師父劍法超絕,但畢竟內力已廢,重練的內力淺薄,她不放心單獨留師父在此,宋夢君固然是好友,但與師父比起來,孰輕孰重,不想而知。

“……!”蕭月生瞪她一眼。

江南雲抿嘴一笑,搖頭道:“師父,宋姐姐不來也好,嵩山派勢大,雖然奈何不了師父,青花幫卻受不住。”

蘇青青點頭附和:“是呀,蕭先生,宋姐姐是一幫之主,自然心懷幫中兄弟,……況且,她知道有先生在,也放心。”

蕭月生搖搖頭,不再說話,微微沉思。

雖然與宋夢君一直鬧着彆扭,但據他所觀察,宋夢君心高氣傲之極,這般場合,無論如何都會過來,免得在自己跟前示弱。

但卻又不能對江南雲說出自己的擔心,免得再被她一通笑,說自己自作多情,自己落花有意,人家流水無情。

小雨連綿,不斷的落下,如纏如綿,細而不絕,天上沒有陽光,看不出時辰。

畫舫內點着燈光,溫暖而柔和。

蕭月生坐在窗下軒案前,捧着一本書在讀,窗口敞開,外面的細雨飄入,打在他的臉上。

江南雲與蘇青青則拿都會一本琴譜,乃是蕭月生所贈,慢慢研究,錚錚琴聲不時響起。

畫肪之外,人們看了半晌,竟沒有見到正主兒現身,紛紛鼓譟,嵩山派不是要來人嗎,爲何還不出現,莫不是臨陣退縮啦?!

於是,衆人齊齊鄙視一番,又有些諒解,明知道蕭一寒劍法奇絕,偏偏爲了面子而招惹,實在划不來。

蕭月生放下書卷,伸了個懶腰,自口窗向外看了看天色,對擡頭望過來的二女道:“已近晌午,想必是不會來了,回去吃飯罷!”

“師父!”江南雲登時一急。

“你暫且在這裡,我回去!”蕭月生起身。

“蕭先生,便在這裡吃罷,容小女子獻醜一二,如何?”蘇青青站起來,眼波盈盈,柔聲說道。

蕭月生搖頭一笑,轉身對江南雲道:“南雲在此足矣,我飯後需得小憩,在此有些不方便。”

他將窗口敞開,便是爲了避嫌,午後小憩,若是躺下來,定大損蘇青青的清譽。

江南雲忙道:“師父,我也回去罷。”

“你若回去,嵩山派的人來了怎麼辦?”蕭月生淡淡問道,哼道:“放心罷,我足以自保!”

“可……”江南雲大急。

“好啦!”蕭月生眼中紫電一閃,宛如實質,屋內頓時一滯,空氣彷彿凝固,被重重擠壓。

江南雲不敢再說,白玉似的臉龐露出隱隱憂慮。

蕭月生橫她一眼,對蘇青青淡淡一笑,抱拳一禮,轉身挑簾,飄然而出。

“師父,劍!”江南雲身形一晃,出現在船頭,解下腰間寒霜劍,輕輕一推。

長劍悠悠飄到蕭月生身前,他探手取下,直接掛在腰上,衝江南雲點點頭。

他轉身腳尖一點,身子冉冉而起,彷彿虛空躡步,在空中走了幾步,來到最靠近的畫肪上。

畫肪上衆人神色凜然,紛紛抱拳,稱“蕭大俠”。

這一手輕功,他們自愧不如,心下暗自疑惑,莫不是蕭一寒的內傷已愈?

蕭月生衝衆人抱拳微笑,顯得親切隨和,腳下不停留,一邊拱手,一邊踏向另一艘畫肪。

“蕭大俠,聽說嵩山派的人要來,是不是真的?”人羣中有人大聲問道。

蕭月生正踏上第二艘畫肪,聞言轉身,點頭一笑:“這位朋友所言不非,在下也是敬候嵩山派大駕的。”

“那他們爲何不現身,莫不是怕了你蕭大俠?”有人笑問,人們跟着發出鬨笑。

嵩山派的強勢,身爲武林羣雄,早已不舒服,只是敢怒不敢言,如此場合,可痛快發泄。

蕭月生搖頭一笑:“嵩山派大俠們貴人事忙,可能有事纏身罷。”

說罷,他不再說話,身形加快,一步跨出,幾有數丈,一隱一現之間,直接掠過數艘畫肪。

如此神乎其神的輕功,衆人前所未見,皆睜大了眼睛,直覺匪夷所思,心下暗笑,可憐自己以爲蕭一寒受傷,有機可乘,若能擊敗他,必然天下揚名,如今想來,實在淺薄。

江南雲站在窗口,看着師父施展輕功,震懾羣雄,不由嘆了口氣,師父怕是在強撐着吧……蕭月生回到自家畫肪上,一掌擊出,湖面塌陷,畫肪飛射而出,宛如離弦之箭。

踏上蘇堤,小雨靡靡,輕風飄送,湖面上彷彿輕紗飄拂,低垂的柳枝似在婆娑起舞。

他腰間懸劍,不疾不徐,任由小雨飄到自己臉上,隨即被蒸發掉,臉龐一直乾乾淨淨,滴水不沾。

快要走到下堤之處,他身形一定,轉頭望向西頭,入目所見,宋夢君正施展身法,如一陣風般衝過來。

一眨眼的功夫,宋夢君已到他跟前,蕭月生眉頭微皺,打量着她。

鬢髮散亂,臉色蒼白,隱露憤怒,雙頰赤紅,卻是病態之紅,右手持劍,左手捂着腰間,隱隱血痕滲出。

見到是蕭月生,她停下身形,明眸一亮,卻隨即黯然,高聳的胸脯劇烈起伏,轉身便要繼續走。

“宋幫主,慢着。”蕭月生溫聲道,見宋夢君神色冷漠,蕭月生不以爲意,他一眼便可看透她心中所思所想,溫聲道:“誰在追你?”

“……嵩山派!丁勉!鍾鎮!”宋夢君本不想說,與他溫潤的目光一觸,卻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蕭月生眉頭一蹙,心思瞬間百轉,隱隱明悟,嵩山派看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說話的功夫,兩個黃衫之人疾如奔馬,來到二人身前,雙眼緊盯着江南雲,精芒四射,手上長劍緊握,便要動手。

這兩人有一個蕭月生卻認得,正是嵩山派的託塔手丁勉,另一箇中年人,手持長劍,不瘟不火,卻是眼生,想必便是那個鍾鎮。

雖未見過此人,卻已聞其名,嵩山派的十三太保,大名揚武林,陸柏與費彬折在他手上,再加上被魔教所殺的湯英鶚,十三太保僅餘十人,九曲劍鍾鎮位居其一。

“丁大俠,別來無恙?!”蕭月生抱拳,淡淡說道。

丁勉轉頭一瞧,面色一變:“咦,是你?!”

鍾鎮本緊盯着宋夢君,聽得師兄的語氣,轉頭望蕭月生一眼,又望向丁勉。

“蕭一寒!”丁勉冷冷而道,渾身緊繃,慢慢退了一步,哼道:“這是我嵩山派與青花幫的恩怨,尊駕莫要多管閒事!”

蕭一寒出劍之快,天下一絕,丁勉深知,不自覺的退後一步,以便留下反應時間。

“驚鴻一劍蕭一寒?!”鍾鎮面露驚異,隨即滿臉堆笑,抱拳道:“蕭大俠的大名,在下鍾鎮聞名已久,如雷貫耳。”

“幸會。”蕭月生抱抱拳,甚是冷淡,轉身對宋夢君道:“宋幫主,走罷,到我府上小座。”

宋夢君明眸輕瞥丁勉與鍾鎮一眼,見他們臉色微微抽搐,不由暗爽,點點頭,轉身便走。

蕭月生跟在宋夢君身後,也轉身邁步。

“慢着!”兩道黃影一閃,丁勉與鍾鎮已出現在二人身前,伸手擋住,臉色陰沉。

“蕭大俠,你管定這閒事了?!”丁勉眯着眼睛,慢慢問道,語氣森冷。

“宋幫主乃我好友,你們竟傷了她!”蕭月生臉色頓變,面沉似水,紫氣隱隱,道:“……饒你們一命,快些去吧!”

“你——!”丁勉與鍾鎮勃然大怒,太陽穴上青筋賁起,胸膛快被氣炸了。

蕭月生看也不看他們,接着向前走,宋夢君並肩而行,蕭月生的高傲再也不覺刺眼,反而暢快淋漓,恨不得一通大笑。

“看劍!”丁勉一刺劍出,將要刺上蕭月生後背,方纔吐氣開聲,雖略有偷襲之嫌,卻心憂蕭月生出劍之快,也顧不得。

嵩山派左冷禪手段陰毒,門下諸人也不由得其幾分神采,行事並非光明正大。

蕭月生右臂一動,電光一閃,隨即消逝,但眩目無比,宋夢君幾乎忍不住要閉上眼,眼前那道電光一直殘留,彷彿仰天觀看太陽片刻,即使閉上眼睛,黑影仍不消失。

“呃……”丁勉滿臉難以置信,死死盯着蕭月生的背影,左手捂喉嚨,右手鬆開,長劍輕輕落地,插入地下一尺。

宋夢君忍不住回頭看究竟,蕭月生腳步不停,步履仍不疾不徐,淡淡問道:“傷口不要緊吧?”

“啊?啊,不要緊,皮肉小傷。”宋夢君轉頭看他,怔了怔,又忙搖頭。

鍾鎮扶着丁勉,丁勉手指間血涌如泉,噝噝作響,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身子抽搐不止,滿臉不甘。

一股寒氣自頭頂躥到了腳心,渾身徹寒,汗毛豎起,鍾鎮身子彷彿僵硬,想動也動不了,只能呆呆望着師兄。

“姓蕭的,莫逃!”身後傳來鍾鎮聲嘶力竭的大喝,蕭月生一笑置之,步履從容,下了蘇堤,踏上林間小路。

“蕭……蕭先生,丁勉他……?”宋夢君彆彆扭扭的問,二人雖然見過幾面,話卻沒說過幾句,一直冷臉相對。

“殺了。”蕭月生淡淡道,雙眼顧盼,打量周圍樹林的風景,神情滿不在乎。

宋夢君明眸一睜,定定看着他,欲言又止,隨即又默然,搖搖頭,心中震憾。

以前一直以爲自己狠辣,身爲一幫之主,且是女兒身,若不夠狠辣,很難鎮得住幫衆。

但今曰一見,方知何謂真正的狠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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