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崑崙只覺身子飄飄,眼前景物飛快掠過,遠勝自己的輕功,心下奇怪,究竟是什麼人。
淡淡幽香鑽進鼻孔,繚繞不絕,淡而凝,他不由一陣心蕩,覺得這香氣委實誘人,眼前彷彿出現一位美麗女子。
他想扭頭去望,但身子被綁得結結實實,一點兒不能動彈,聞着誘人的香味,心癢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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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身子停下來,他打量一眼周圍,卻是一座府宅,用力擡頭,瞥過一眼宅子額匾,寫着兩個大字:“蕭府”。
範崑崙怔一下,蕭府?難不成,竟然是蕭一寒的府宅?!
他皺眉想了想,暗自點頭,覺得大有可能。
自己行事隱秘,便是師父也不曉得,蕭一寒斷不可能知道,那這個女子救自己,只是順帶而已,她的目的是刺殺西夏使者。
仔細一想,蕭一寒與丹陽郡主的交情極佳,替郡主分憂,也是理所應當,想來是跟自己一樣的。
敲了敲門,圓潤動聽的聲音響起:“是我,開門。”
“吱——”側門被打開,一個女子提起範崑崙,邁着輕盈的步子,進了蕭府大門,徑直來到大廳。
大廳之內,燈火通明,蕭月生坐在正中椅子中,手裡拿着一卷書,另一手端白玉杯,懶洋洋的。
他的身邊,幾個女子各自忙着,或調絃,或女紅,或讀書,或是寫字,各有所爲,偶爾互相說幾句話,壓低聲音,悄悄的說。
正在這時,門挑一簾,春娘飄身進來,一身淡粉色羅衫,剪裁合度,盡顯其惹火的身材,蕩人心魄。
“公子,我回來了!”春娘襝衽一禮。
蕭月生放下書,白玉杯抿了一口,放到桌上,擡頭道:“回來啦,可遇到範少俠了?”
“嗯,他果真去了,還被逮了起來,差點兒丟了姓命!”春娘輕輕點頭,露出一絲敬佩。
“請他進來說話罷。”蕭月生溫聲道。
“是,公子。”春娘輕輕點頭,轉身挑簾出去,眨眼功夫,又走了進來,手上提着範崑崙。
範崑崙此時已然明白,自己確實是被蕭一寒的人救了,是這位春娘,而不是方姑娘,甚是可惜。
他心下隱隱有幾分失望,若是方姑娘救的自己,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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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皺了皺眉,沉下臉來:“春娘,怎麼不給範少俠鬆綁?!”
春娘一怔,忙一吐舌頭,歉然道:“哦,公子,這怨我,忘了,對不起了範少俠!”
說着話,她伸手一扯,輕輕劃過結實無比的牛皮筋。
那些衛士們經驗豐富,綁人用的是牛皮筋,怕武林高手崩斷繩子逃走,牛皮筋結實異常,即使武林高手,也無法崩斷而逃走。
春娘手指修纖,尖尖如竹筍,雪白柔嫩,輕輕劃過結實異常的牛皮筋,範崑崙頓覺一鬆。
他身子一動,又吐了口血,蕭月生皺起眉頭來,瞪了春娘一眼。
春娘忙自懷裡掏出一隻瓷瓶,倒出一枚雪白溫潤的丹丸,遞到範崑崙眼前:“範少俠,這是療傷的玉露丸,快快服下罷。”
範崑崙看她一眼,冰冷的臉龐露出一絲笑意:“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說罷,她接過雪白丹丸,一口吞下,毫不猶豫。
“不必謝我!”春娘搖頭,露出溫柔微笑:“不必謝我,我都是遵從公子的吩咐行事。”
“蕭公子竟料到我會出現?”範崑崙擡頭望向蕭月生,似笑非笑,嘴角微撇,似乎是諷刺。
他傲氣沖天,眼高於頂,向來是不把同齡人放在眼裡,但在蕭月生這裡卻連接碰壁,所以看蕭月生極不順眼。
蕭月生笑了笑,不以爲意,他也懶得理會範崑崙的心情:“丹陽郡主遇困難,範少俠面冷心熱,豈能無動於衷,我斷定範少俠會去刺殺西夏的使者!”
“真是擡舉我了!”範崑崙冷笑一聲。
蕭月生皺了皺眉,覺得這個傢伙太過傲氣,受了自己的救命之恩,竟然神態不變,仍舊一副欠揍的樣子。
“不過,我讓春娘過去,並非爲了救你。”蕭月生搖頭。
範崑崙神色不變,淡淡道:“春娘姑娘不是救我,那是爲了什麼?……看熱鬧不成?”
“春娘在那裡,是爲了保護西夏的使者!”蕭月生笑了笑。
這時候,忽然跑進來一個少女,來到蕭月生身邊,湊到他耳朵邊,低聲道:“公子,外面大街上着火了,火熱兇猛,怕是救不了!”
“怎麼回事?!”蕭月生皺眉問。
“好像是有人故意放火,結果忽然起了大風,風助火勢,越着越旺,再也撲不滅了!”美貌少女急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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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女一直在旁邊靜靜坐着,默默看着範崑崙,覺得這個英俊小子傲氣十足,也不識擡舉,對救命恩人一點兒不感激,反而傲氣凜然,好像他是公子的救命恩人一般,委實可恨。
雖心中憤恨,但沒有公子發話,她們卻不能多說,只是明眸緊盯着他,想以目光的壓力報復一下。
此時聽得有人放火,一個少女輕哼:“是誰呀,這般喪盡天良,這樣的天氣放火,不是成心毀人滿門嘛?!”
範崑崙頓時一滯,看了那少女一眼,覺得她說得太嚴重了,自己爲了刺殺西夏使者,不過放了點兒小火罷了。
況且,自己放火時,還沒起大風,只是到了後來,大風驟起,卻非自己所料了,天有不測風雲,怨不得自己。
但想着想着,他卻勸不下去了,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愧疚之心涌了上來,自己雖然爲了刺殺西夏使者,不拘小節,可讓人蒙受如此巨大損失,卻是罪過,事後定要好好補償。
蕭月生看範崑崙臉色變幻,心中一笑,知道這一把火是他放的,搖頭不已,道:“好了,都去救火,別在這裡空口說白話,用心將火撲滅了!”
“是,公子!”衆女紛紛起身,放下手上的東西,轉身便往外走。
一會兒功夫,大廳內變得靜悄悄,諸女已經離開,只剩下蕭月生與範崑崙,春娘三人。
“範少俠,讓春娘過去,並不是爲了刺殺西夏使者,恰恰相反,是爲了保護他的。”蕭月生搖頭道。
“什麼?!”範崑崙勃然色變,眼睛眯起來,射出銳利的光芒:“你竟然要保護西夏的蠻子?!”
蕭月生緩緩點頭,嘆道:“不錯,我是要保護他。”
“你究竟是大宋人,還是西夏的人?!”範崑崙冷冷質問。
蕭月生笑了笑:“他在大宋境內不能出意外,否則,惹惱了西夏,兩國再次交戰,後果不堪設想。”
“哼,戰便戰,還怕他們不成!?”範崑崙冷笑。
蕭月生搖搖頭,嘆道:“在京師的人,自然無所謂,可在邊境的人們,可要遭殃,姓命不保!”
範崑崙冷笑連連,不屑一顧。
蕭月生看了看他,暗自搖頭,此人雖然資質不俗,心腸也熱,但心姓卻不夠慈悲。
憐憫之心,慈悲之心,乃是一切美德的根本,沒有這個,那一切終究是虛的,極易變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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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範少俠,你想刺殺西夏使者,就等他出了大宋境內,否則,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他,阻止你。”蕭月生擺擺手,溫聲道。
“我倒要試試看,你究竟能不能阻止得了!”範崑崙冷笑,騰的起身,轉身便走。
“公子,他……”春娘看着大步流星而去的範崑崙,玉臉微惱。
她姓子柔和,若是方雪晴在這裡,早就一蹦三尺高,要教訓一下範崑崙,讓他懂得尊重公子了。
“不必理他。”蕭月生擺擺手,溫聲道:“再派個人,暗中跟着西夏使者,保護住他。”
“是,公子。”春娘輕輕點頭,壓低聲音道:“公子,真的要保護他?”
蕭月生點頭:“嗯,找個人一直跟着,保護着別出意外,待他出了大宋,再送他歸西。”
“是!”春娘興奮的點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