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挑釁

她站在船頭,竹竿提起,運氣凝神。

前船是一艘中型畫肪,與蘇青青的畫肪相差彷彿,卻更加豔麗多姿,輕紗飄拂,絲竹聲悠悠入耳,隱隱的,還有一些嬌笑聲,如銀鈴般悅耳。

這艘畫肪速度奇快,迅如奔馬,轉眼之間,已到了蘇青青畫肪跟前,便要撞上。

小香嬌喝一聲,飛身而起,竹竿點中畫肪船頭。

如一隻巨木擂到船頭,疾行的畫肪頓時一緩,來勢頓減,小香身在空中,再次探竿一點。

畫肪驟停,忽然後退,將湖面攪得一亂團,水波或橫或縱,前後相沖。

小香飄然落回船頭,明眸圓瞪,嬌聲叱道:“你們是怎麼開船的?!快要撞到咱們啦!”

她生得秀美,嗓音清脆,即使生氣時,仍舊悅耳。

畫肪紫色門簾晃動,走出兩人,卻是兩個中年人,一身淡灰羅衫,雙眼精芒四射,宛如實質,透出森森冷意。

二人在船頭上一站,如嶽峙淵停,氣度不凡,冷冷盯着小香。

小香毫不示弱,明眸轉動,打量二人一眼,心下嬌哼。

這兩個人的臉怎麼像是死人一般,僵直不動,若不是眼珠偶爾一轉,實在太過嚇人。

這般直直站着,像是兩具殭屍站在跟前,即使是在大太陽下,也夠嚇人的。

看到此,身上便覺有股寒氣涌起來。

清咳一聲,爲自己壯膽,她嬌叱道:“你們可是這船的主人?!”

“你是何人?!”其中一人開口,聲音冷硬如鐵,目光森森,凌厲如劍。

小香秀氣眉毛一蹙,這個人相貌醜陋,說話也太放肆,竟不先自報家門,反而問自己。

“我可是先問的,你先說!”小香嬌叱道。

中年人沉聲一哼:“我等身份,豈是你能知曉?!”

小香只覺一股森冷之氣迎面撲來,嚇了她一小跳,深呼吸一口,瞬間吐納一週,清氣在經脈內循行一週,頓時恢復自如。

她一撅嘴,不屑一瞥對方:“好大的架子吶,我家小姐姓蘇,身份尊貴,也不是你能知曉的!”

她脣紅如櫻桃,飽滿紅潤,讓人忍不住吞一口唾沫,想輕啜一口,吸吮進嘴裡。

“姓蘇?!”另一箇中年人開口出聲。

小香眸子顧盼,目光掠去,心下暗忖,這個男人,倒長得不醜,只是鼻子像鷹嘴,彎着一個弧度,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

她挺挺茁怒的胸脯,嬌聲道:“正是姓蘇!”

江南蘇家,可是響噹噹的招牌,若是在姑蘇城,無人敢掠其鋒,只是在外面,才稍差一些。

但這也是因爲蘇家韜光養晦,行事低調,否則,憑蘇家的實力,足以名動武林,令人不敢小覷。

她深以爲蘇家爲傲,自己雖是小姐身邊的丫環,卻也自覺高人一等,居高臨下的看那些武林中人。

“姑蘇蘇家的蘇姑娘,可是在此船上?”鷹鉤鼻子的中年男子一抱拳,語氣稍爲和緩。

他鷹鼻深眼窩,看上去竟隱隱有非中原血統,雖沉着臉,卻英姿勃發,氣勢逼人。

“我家小姐便是!……你們是什麼人?”小香點頭,露出警惕神色,明眸在畫肪上打量。

鷹鉤鼻子中年男子轉身便走,挑簾進了畫肪內。

小香跺了跺蠻靴,緊抿嘴脣,狠狠瞪他背影一眼,這個傢伙,忒也無理,說不理人便不理人。

另一個醜陋的中年男子依舊挺立,一動不動,目光宛如實質,緊盯着她。

小香剛要說話,門簾一動,剛纔男子走出來,龍行虎步。

他一抱拳,神色更加和緩幾分,沉聲問:“既是蘇姑娘的船,宋幫主可在?”

小香嬌哼,白他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敝公子與宋幫主有舊,欲見宋幫主一面!”中年男子沉聲道,神色嚴肅。

小香秀氣眉毛一挑,明眸轉了轉,嬌哼道:“你家公子,莫不是姓譚罷?!”

“正是!”中年男子點頭。

“哼,原來是他!”小香嬌哼一聲,狠瞪他一眼:“等一等,我進去問問看!”

說罷,轉身挑簾進了畫肪內。

畫肪之內,四女正聚在一起,低頭觀看飛星引琴譜,邊看邊討論,聚精會神,心外無物。

小香挑簾進來,先衝蕭月生一笑,道:“先生,外面有一艘船湊過來,是那個姓譚的公子哥兒,說是找宋姐姐的!”

蕭月生放下書卷,轉頭望向宋夢君。

宋夢君四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議論,神情專注,沒有看到這邊的情形。

蕭月生點頭:“且去問宋姑娘罷。”

小香乖巧的點頭,轉向四女,走到宋夢君身邊,道:“宋姐姐,宋姐姐!”

四女這才發覺了她,皆望向她。

小香襝衽一禮,嬌聲道:“宋姐姐,那個姓譚的公子哥兒又來找你了,要不要見他?!”

“是他?!”宋夢君黛眉一蹙。

“什麼公子哥兒?!”蘇青青精緻眉毛一詆譭,隨即恍然:“是他,姓譚的?!”

宋夢君露出一絲苦笑,點點頭。

“咯咯,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是什麼人物呢!”蘇青青捂嘴咯咯一笑,飛快瞥一眼蕭月生。

宋夢君斜睨她一眼,哼道:“不見!”

“好嘞!”小香輕快答應一聲,扭身便走。

蘇青青止住笑,抿嘴問:“宋姐姐,既然人家來了,爲何不見一見?!”

宋夢君輕哼道:“你再多嘴,我可不饒你!”

“好罷好罷!”蘇青青趕忙道,不再多說,細膩如瓷的嘴角一直翹着,輕瞥一眼蕭月生,偷看他臉色。

小香挑簾扭腰出去,仰着下頜,揚聲道:“宋姐姐說了,不想見什麼姓譚的!”

鷹鉤鼻子中年人眉頭一皺,登時冷下臉來,陰沉似能凝成冰塊兒,冷冷一哼,轉身便走。

小香搖頭,不屑的哼了一聲,有蕭月生在畫肪中,她底氣十足,即使覺得這兩個傢伙的武功高明,自己遠非敵手,仍是毫無畏懼。

轉眼之間,簾子輕動,自裡面走出一位青年男子,一身白衫,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劍眉朱脣,實有潘安宋玉之貌,站在那裡,宛如一株玉樹臨風而立。

他動作瀟灑,自畫肪出來,站到船頭,宛如行雲流水一般,說不出的好看。

小香暗自讚歎,好一位美男子!想必便是什麼譚公子了,果然不是尋常人物。

只是,她是蘇青青的丫環,蘇家弟子,個個英俊過人,這般俊秀男子,她實在見得不少,已大有抵抗之力,只是讚歎,卻未沉迷。

雖是冬天,英俊青年仍拿着一柄摺扇,白玉爲骨,絲帛爲面,素潔秀雅,上面畫着一株梅花,似有一股清香撲面而來。

顯然,這個扇面出於大家之手,極爲珍貴。

小香身在蘇家,見識頗廣,一掃之後,便已瞭解,猜得此子是一個富家的公子。

“這位姑娘,宋姑娘是在船上罷?!”他抱拳微微笑問,一團和氣,令人如沐春風。

小香點頭,秀臉緊繃,不假辭色:“是,宋姐姐是在船上,不過,她不想見你!”

“呵呵,宋姑娘行事矜持,可見一般,在下倒是佩服的!”姓譚的青年男子微微一笑,搖頭道:“我親自拜見!”

小香伸出胳膊,虛虛一攔:“譚公子,可對不住啦,既然宋姐姐不想見你,我可不敢放你上來!”

譚公子劍眉一皺,冠玉臉龐閃過一絲不悅,看她一眼。

小香迎上他目光,毫不示弱。

譚公子臉色鬆開,微微一笑:“你能如此克職盡守,不錯不錯,強將手下無弱兵!”

“嘿,我可不是宋姑娘的丫環!”小香毫不留顏面的哼道,撇了撇小嘴。

譚公子眉頭再皺,露出不耐神色。

身後兩個中年男子踏前一步,身形一躍,飛掠而至,向小香所站之處衝過來。

小香嬌哼一聲,已醒過他們會硬闖,踏步迎上,雙掌揮出,一掌對付一人。

她出掌飄逸,宛如蝴蝶穿花,美妙動人。

兩人身在空中,一拳擊出,剛猛凌厲,拳頭未至,呼呼風聲已傳過來,氣勢迫人。

“莫要傷了她。”譚公子淡淡的聲音傳來。

小香心中大惱,這個公子哥,真不是個好東西,看着一臉笑,滿肚子壞水,竟敢硬闖,還讓兩個大男人欺負自己!

心中惱怒,雙掌越發的飄逸,威力卻是增強幾分,秀臉毫無畏懼神色。

“砰!”小香一左一右,分別接住兩個男人的拳頭。

她腳下一個踉蹌,平平滑出四尺,蠻靴嵌到甲板上,身前出現兩道長痕,如在雪地上滑過。

她嬌哼一聲,粉嫩喉嚨滾動,將涌上來的甜腥強嚥下去,心中大是惱火,自己武功太過不濟!

再看那二人,頓時露出微笑。

二人身在空中,與小香對了一掌,身子頓時被震開,落回他們畫肪上。

譚公子眉頭緊鎖,沉聲一哼,沒有多說。

兩個中年人臉皮一麻,發紅發燙,沒想到這個弱質纖纖,一陣風便能刮跑的小丫頭,竟有如此渾厚內力。

二人自是不知,小香雖是小丫環,但她一直隨着蘇青青長大,不僅被當成丫環,更是當做蘇青青的助力。

萬一遇到事情,她做可做一支奇兵,猛然發力,助蘇青青脫困,這便是世家大族的深謀與氣魄。

她一直隨着蘇青青練功,雖是主僕,卻如師徒差不多,看她平常不顯山不露出,卻也是一個高手。

這二人本以爲,他們出手,必將小丫頭震飛,恪於公子爺不能傷她的吩咐,僅施兩層功力。

不曾想,卻是陰溝裡翻船,栽了一個大跟頭,丟了臉。

二人沉心凝氣,目光驟冷,淡淡掃過小香秀臉,再次騰身而起,如兩隻大鷹,直掠而至。

小香輕哼一聲,撇了撇嘴角,將胸口的煩鬱壓下,運起了小天星掌力,再次迎上。

她雙掌如穿花蝴蝶,飄逸秀美,如舞如蹈。

二人自空中掠下,各伸右掌,緩慢沉凝,掌未至,一股灼熱氣息已然撲面涌來。

小香暗自凜然,卻並不畏懼,心中思忖,他們再厲害,難強得過蕭先生通神般的武功麼?!

況且,有蕭先生在,自己縱使受傷,也並不怕,他總能治好自己的!

“砰!”如巨石自空中落地,畫肪晃動一下,小香兩腳踏進了甲板中,沒過腳踝。

她秀臉通紅,如抹了一層胭脂,又如醉酒,酡紅嬌豔,雙眸目光朦朧。

這一記對掌,她受了重創。

內力本就不如二人深厚,又是以一敵二,如此情形,她無力迴天,結局註定。

她朦朧的目光往前看,見那二人仍落在對面的畫肪上,秀臉頓時露出喜色,嘴角微翹。

她的小天星掌力,極是霸道,穿透姓極強,宛如電鑽一般的鑽向對方。

若想卸去這股內力,唯有後退,方有可能。

如此一來,還是能夠擋得住二人的腳步。

譚公子一直微笑的臉龐冷下來,轉過頭,冷冷掃一眼兩個中年男子,搖搖頭。

兩人臉色通紅,不敢去看他,身形再起,撲向蘇青青畫肪,心中思忖,這一下,終於沒有人能攔得住了!

這般一想,眼前卻猛的一閃,一道湖綠身影閃動,兩道掌風猛的襲來。

這道湖綠身影奇快無倫,二人反應不及,唯有倉促應戰,右掌推出,內力僅是運了五成。

“砰!”一聲悶響,如擊中敗革。

二人身形飛起,落向後方,飄飄落至譚公子身邊,踉蹌一步,方纔站穩。

“噗”“噗”二人各自吐出一口血。

譚公子眉頭緊皺,搖動的摺扇一停,望向對面。

卻見一個女子正低頭攙扶先前丫環,看也不看這邊,觀其身影,窈窕婀娜,曼妙動人,未見其面,已令人怦然心動。

譚公子星目一亮,暗自感嘆,這定又是一個絕頂美人兒!

“小香,要不要緊?!”那女子低着頭,聲音清脆,如玉珠滾玉盤,悅耳動聽。

譚公子更加心癢,清咳一聲。

但那女子毫無反應,只是低頭望向先前的丫環。

“給小姐丟臉啦!”小香擡頭,癟了癟小嘴,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紅,耷拉着腦袋。

“以一敵二,逞強!”湖綠羅衫女子輕哼。

譚公子卻能聽出她語氣中的關切神色,心中思忖,如此看來,她必是那個丫環的主人,如此身手,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摺扇輕輕一敲掌心,他抱拳一禮:“在下譚星平,失禮了!”

那湖綠羅衫女子擡頭,譚星平入目所見,頓覺腦海嗡的一響,一片空白。

“譚公子!”清脆的聲音似是自遙遠的天際傳來,他猛的一醒,忙凝神望去。

眼前所見,令他驚心動魄,實未想到,世上竟有這般精緻美麗的臉龐,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無一不美,精緻絕倫,令人窒息,腦筋停止轉動。

見對方露出不悅神色,譚星平忙抱拳,苦笑道:“失禮失禮,恕罪恕罪!”

綠衫女子自然便是蘇青青。

她明眸露出一絲輕蔑,淡淡道:“你們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倒能做得出來!”

“呵呵,一場誤會!”譚星平忙道。

蘇青青淡淡一瞥他,搖搖頭,手掌一直按在小香背心,內力潛運,助她調節臟腑,醫治內傷。

“宋姐姐,你若再不出來,我敢要生氣了!”她扭頭衝着船艙方向喊了一聲。

門簾晃動,自裡面走出三人,俱是美女,個個如花似玉,容光懾人,幾乎有不敢直視之感。

譚星平只覺眼花繚亂,眼前所見,俱是絕美女子。

他心中猛的升起一個念頭:若是將這些女子俱收入房中,便是給自己一個龍椅坐,也是不換的!

當先一人,淡紫羅衫,冷若冰霜,宛如冰川玉女,可遠觀不可褻玩焉,正是宋夢君。

身後二女,乃是宋靜思與宋靜雲,跟出來看看熱鬧。

“青青,怎麼了?!”宋夢君神色冰冷,雙目如寒劍,掃一眼譚星平,淡淡問。

“那兩個傢伙,竟聯手欺負小香!”蘇青青咬着牙,冷笑道。

“嗯——?!”宋夢君臉色一沉,雙眼驀然爆閃,宛如冷電迸射而出,直射二人。

那兩個中年男子神色冷漠,微闔雙眼,一動不動,正在定息調氣,醫治內傷。

剛纔那一掌,蘇青青含憤而發,毫不留情,二人猝不及防,便中了道兒,受了內傷。

“你們兩個,果然如此?!”宋夢君淡淡而道。

兩人正在調息,宋夢君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宛如銅鐘大呂,轟然而鳴,頓時內力一岔,胡亂竄動。

宋夢君剛纔正在研究飛星引,一直運轉着飛星引的內力心法,雖然無意識,卻是已有了飛星引的一絲威力。

即使僅是一絲絲飛星引內力,帶着音殺之術,她含憤而發,已是極具威力。

二人被她音殺之術一動,頓時內力行岔。

內力如兩匹脫繮野馬,在身體內胡亂竄動,一時之間,忽焉在前,忽焉在後,或是順遊,或是逆行,僅是一眨眼功夫,體內經脈內已是亂成一團。

“噗”“噗”兩人再次噴出一口熱血,軟軟倒向甲板。

譚星平眉頭一皺,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

說罷踏前一步,分別扶住兩人,低聲問道:“你們怎麼了?!”

“公子……”鷹鉤鼻子中年人苦笑一聲,搖搖頭,轉頭看一眼宋夢君,低聲道:“公子,慚愧,咱們保護不力,……姓……姓宋的危險,遠離爲妙!”

“本公子不用你教怎麼做!”譚星平臉色一冷,沉聲哼道。

“公子……”中年人低聲道,聲音低沉,緊盯着他,神情懇切,目光殷殷。

譚星平轉過臉去:“來人,將他們扶進去!”

頓時簾子晃動,自裡面又走出兩人,也是中年男子,穿着與前兩個中年男子相似。

他們一人一個,將人扶走,扶進了畫肪之內。

譚星平一抱拳,露出溫暖的微笑:“宋姑娘,得罪了,剛纔是下人們不好,擅自出手,傷了貴友的丫環,委實抱歉得很!……還好他們受了傷,算是抵過罷!”

他的笑容,一團和氣,令人如沐春風,通之心中溫暖,覺得此人定然是一個心姓平和的好人。

“算了。”宋夢君淡淡搖頭,冷若冰霜,掃了他一眼:“若真有誠意……,只要不來打擾我,便是幫我!”

“這可不成!”譚星平搖頭,呵呵笑道:“我雖不想煩擾姑娘,但在下實在無法自制,痛苦如熬!”

“好厚的臉皮!”蘇青青搖頭,露出一抹冷笑,眼中閃現一絲鄙夷神色。

她雙掌內力輸出,柔和如流水,緩緩流淌在小香的經脈中,梳理着她經脈內的鬱積,調息她的身體。

宋夢君黛眉蹙起,看了譚星平一眼,搖搖頭。

譚星平抱拳一禮,呵呵笑道:“宋姑娘,諸位姑娘,不妨來在下畫肪中一坐,如何?!”

他的笑容帶着誠懇與真摯,說不出的動人。

宋夢君稍一沉吟,玉臉忽然閃現一抹淡淡笑意,點點頭:“嗯,也好!”

“宋姑娘,你答應了?!”譚星平頓時大喜過望,露出意外神色,他本以爲會再碰一個釘子,因爲先前的邀請,她從未答應過!

他頓時精神振奮,雙眼放光,緊盯着她,道:“多謝姑娘賞光,蓬蓽生輝!”

宋夢君搖搖頭,淡淡道:“不過,我還有一個朋友,需得一塊兒隨行!”

譚星平點頭不迭:“好好,都來都來!”

他心頭更喜,她這幾個朋友,皆是絕色美人,天下罕見,那一個朋友,怕也是差不到哪裡去!

“蕭先生,請一起過來罷!”宋夢君揚聲道,扭身一步跨出,挑簾進到了畫肪內。

畫肪內,蕭月生正端杯輕酌,欣賞着窗外的湖景,見到宋夢君進來,微微一笑,搖頭道:“我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宋夢君剜他一眼,聲音放低,輕聲嗔道:“先生,就算給我一個面子罷!”

她素來清冷,冷若冰霜,從未如此降下姿態說話,自覺格外的彆扭,卻是逼不得已。

蕭月生與她目光相對,沉吟片刻,點點頭:“嗯,也好,就湊一個熱鬧罷!”

他知宋夢君的姓情,既然放低姿態,如此懇求,若是不答應,無異於打她一記耳光。

譚星平正一臉微笑,與蘇青青搭着話,蘇青青銀牙暗咬,恨不得給他一巴掌,精緻玉臉卻全然不露。

身爲蘇家的小公主,她手段極爲高明,沒有直接顯露出來,而是伺機而動。

見到蕭月生走在前面,踏出畫肪,他臉色頓時一僵,笑容凝在臉上,怔怔看着他。

“這一位是我的朋友,姓蕭,便稱之蕭先生罷。”宋夢君淡淡說道,掃一眼譚星平。

譚星平一下醒來,忙抱拳笑道:“原來是蕭先生,幸會,幸會,在下譚星平!”

他笑得溫暖,令人如沐春風,頓時心戒大開。

“譚公子有禮!”蕭月生抱拳回禮,微微含笑,露出平和從容神態,沒有一絲感情的波動。

“蕭先生,請上來罷!”他轉過身來,笑容滿面,右手向前一引,神情客氣熱情。

蕭月生淡淡點頭,自蘇青青身邊走過,輕輕一掌,拍了拍小香,笑道:“小香,你也一塊兒過來罷!”

小香低聲稱是,神情乖巧無比。

剛纔的一拍,蕭月生內力涌動,宛如黃河決堤,內力倒灌而入,卻柔和如風,她只覺周身無處不通,一片清虛,彷彿剛剛打坐醒過來一般,神清氣爽。

蘇青青只覺一股無形的力量涌至,將自己手掌彈開,再也按不到小香的背心上。

看一眼蕭月生,她抿嘴一笑,知道是他搗的鬼,一言不發,收回了玉手。

拍了拍小香,他踏到前面,與譚星平並肩而行。

“宋姑娘,幾位姑娘,請——!”他扭頭微笑,如沐春風,眼神柔和,尤其落到宋夢君時,更是柔和得一波秋水。

此時,兩艘畫肪靠得極近,蕭月生一步跨上去,恰好能夠踏到另一艘畫肪上。

譚星平先踏上畫肪,腳下一踩,頓時畫肪移動了一下。

兩艘畫肪間距離驀的拉長,一步再難跨得過,需得一個縱躍,方有可能。

蘇青青輕哼一聲,腳下一沉,畫肪再移,飄向前面,恰到湊到了另一艘畫肪上,再次恢復一步距離。

蕭月生微微一笑,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一步跨出,恰好能夠站到譚星平的畫肪上。

譚星平暗自搖頭,嘆息一聲,看了一眼蘇青青,知道她定是恨上了自己,誰讓自己一衝動,讓人教訓她的丫環了呢!

他不由暗自嘆息一聲,自己行事還是太過沖動,城府不夠深邃,委實差了一層。

他內心嘆息,仍舊笑容滿面,令人如沐春風。

幾女依舊登上他的畫肪,挑簾進了畫肪之內,一股胭脂的幽香撲鼻而來。

幾女黛眉輕蹙,看來,剛纔這個屋子定是有女子在此,想必在幹一些勾當!

譚星平呵呵一笑,伸手肅請衆人入座,一邊解釋道:“剛纔請了幾個船孃過來,西湖船孃果然名不虛傳,琴藝不俗,比那些庸脂俗粉強得多了!”

“這般看來,譚公子或是見了不少的庸脂俗粉嘍?!”蘇青青抿嘴一笑,巧笑嫣然,顧盼流華。

譚星平眼神一凝,隨即一笑,笑呵呵搖頭:“庸脂俗粉,我卻是懶得一見。”

“哦,原來如此,我還以爲,譚公子如此說法,定是見過不少的庸脂俗粉,才知她們的不凡呢!”蘇青青嫣然笑道。

蕭月生搖頭一笑,對蘇青青的心思洞若觀火,即使身邊的諸女,亦是明瞭。

他搖頭笑道:“青青,別不依不饒的,譚公子坐下說話罷!”

“好,好!”譚星平忙點頭,臉上笑容依舊,仍是令人如沐春風,說不出的和煦。

坐下之後,他妙語如珠,不斷的與衆女說話,蕭月生則是沉默,只是端着酒杯,偶爾抿上一口,似有幾分心不在焉。

衆女各懷目的,並未將他冷落,而是你一句我一句,談笑風生,甚是熱烈。

尤其是蘇青青,笑靨如花,語字如珠,將譚星平迷得暈頭轉向,不知今夕何夕。

但譚星平畢竟心志非常,一會兒過後,便清醒過來,卻已經被蘇青青套了不少的話。

醒過來之後,譚星平終於發覺,諸女雖然巧笑嫣然,但卻是隱隱以這個蕭先生爲中心,不停的暗自偷瞥這個蕭先生的臉色,極爲在意他的意思。

譚星平心中極不舒服,不知這個姓蕭的是何方神聖。

看他的模樣,相貌平平,雖然氣質有幾分沉凝與飄逸,但看起來,並不像會武功的樣子。

練功之人,總有一些特徵,難以掩藏,身爲練武之人,對這些特徵尤爲敏感。

依他的觀察,眼前這個姓蕭的,不像練過武功,雙眼沒有精芒,手掌白皙,不像是拿過劍,練過功的。

再者,通過剛纔的試探,他雖反應敏銳,卻更不像練過武功的,如此之人,不以爲慮。

只是,隨着他與衆女的說話,他卻改變了這個想法,她們雖是與自己說話,但全部的心思,卻都在這個姓蕭的身上,暗自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

如此舉動,令他如蒙奇恥大辱,頓時將蕭月生恨上。

心中既恨,臉上越發歡笑,親切如老朋友,開始引着蕭月生說話。

兩個中年男子一直站在不遠處,雖沒有望向這邊,心神卻關注於此,彷彿怕別人傷害了譚星平。

譚星平妙語如珠,顯示出了極淵博的學識。

看得出來,他讀過的書不少,滿腹書卷,氣自華貴,而口才也屬上佳,難得一見。

如此人物,絕非尋常人。

而蕭月生與他相反,一直默然不語,彷彿不善言辭,賣巧不如藏拙,可謂惜字如金。

譚星平講起一些詩林秩事,順手拈來,即使宋夢君這般少讀詩書,對他甚是不耐煩,也聽得津津有味。

到了最末,譚星平笑問蕭月生:“蕭先生,關於此事,你有何高見?!”

蕭月生搖頭一笑,沒有多說。

譚星平露出一抹自得神色,接着又說起一則趣事。

蘇青青笑盈盈看了蕭月生一眼,帶着幾分嗔意,似是白他一眼。

宋夢君清冷如舊,微垂眼簾,對譚星平的話不置可否,似是沒有去專心的聽,而是在想着自己的事。

宋靜思與宋靜雲看似在聽,卻一直暗觀師父的臉色,她們皆是聰慧之輩,已看出譚星平在故意打壓師父。

聽着譚星平的如珠笑語,蕭月生搖頭一笑。

當譚星平末了,再問蕭月生一句:“關於此事,蕭先生是否有什麼高見?”

蕭月生放下酒杯,點點頭,道:“嗯,蘇坡居士之事,我也聽過一些,自方濟禪師所言,東坡居士喜好養生之術……”

隨即,蕭月生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卻字字璣珠,不一不妙,聽得衆人如癡如醉。

他的口才之妙,天下罕有,只是素來不用,只是以平常的口吻與人說話。

如今,卻是被譚星平逼得一現,五女皆是明眸放光,如癡如醉的盯着他,難以自拔。

譚星平雖也被吸引,但他心懷雜念,沒有陷入,心中卻如一團火在熊熊燃燒。

這股火似乎能焚燒一切,他難以自控,心中蘊起無限的殺機,如此人物,實在不能容他活在世上,否則,自己還有何優勢可言?

想畢,他臉上微笑更盛,心中殺機涌起,強自壓下來。

“蕭先生,不知你可是武林中人?”他微笑問道,打斷了蕭月生的話,臉上笑意盈盈,越發親切。

蕭月生點頭:“勉強算是罷!”

“如此甚好!”譚星平撫掌,笑道:“我的護衛,乃是我親自所請,算得上是高手,不如跟蕭先生你切磋一二,讓咱們開一開眼界,如何?”

蕭月生眉頭一皺,掃他一眼,搖搖頭:“打架,實是無奈之舉……,我不習慣打架給旁人看!”

譚星平搖頭:“蕭先生言重了,我雖然武功低微,卻最喜歡欣賞旁人的絕妙武功。”

蕭月生淡淡一笑:“據我看來,譚公子你的武功,卻是不俗,低微之語,太過謙虛!”

“哦——?!”譚星平劍眉一挑,笑意盈盈:“蕭先生竟能看透我的修爲?!”

蕭月生忽然往後一倚坐,哈哈笑了一聲,搖頭嘆息,望着他,露出惋惜神色。

譚星平眉頭一皺,心中惱怒,殺機更盛。

他臉露笑容,呵呵一笑:“蕭先生不知爲何發笑?!”

蕭月生搖頭嘆息:“人之氣度,乃是容器,氣有多大,才具多深,成就多廣。”

譚星平笑容依舊,撫掌讚歎:“蕭先生妙論!”

“譚公子,你文武全才,乃是難得之士,可惜,卻是心術不正,實在可惜!”蕭月生搖頭。

譚星平呵呵一笑,仍不生氣,笑眯眯的道:“不知蕭先生爲何如此認爲?!”

蕭月生搖頭一笑,不再言語,起身抱拳:“叨擾多時,這便要告辭了!”

衆女紛紛起身。

譚星平忙站起,雙手下壓:“且慢!……蕭先生,爲何說走便走,不說一說剛纔的話?!”

蕭月生搖頭,淡淡道:“你心如此,我縱使說得天花亂墜,又有何益?!”

“蕭先生這話,卻有些莫名其妙了!”譚星平搖頭。

“譚公子,世間之人,縱使權勢滔天,即使身爲天子,也是不能隨心所欲的,……若是有違此線,必受天地法則所制,這是我誠心相告。”蕭月生溫聲說道。

譚星平臉色陰沉,呵呵一笑,沒有多說。

“好了,就到這裡罷,告辭!”蕭月生抱拳一笑,轉身便走。

站在門口的兩個中年男子一橫身,擋在門口,臉色陰沉,一動不動,宛如殭屍。

蕭月生眉頭一皺,掃了二人一眼,淡淡道:“讓開罷,我不想殺人!”

“沒有公子吩咐,你們不得離開!”一箇中年男子沉聲道。

他臉色黝黑,彷彿在陽光下曬了很久,牙齒卻是雪白,說話之時,雙眼精芒四射,帶着森然之意。

“好大的狗膽!”蘇青青冷笑一聲,銀牙緊咬。

她轉身瞪譚星平:“姓譚的,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東西,憑你這樣的,竟還敢靠近宋姐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笑之極!”

譚星平微微一笑,也不生氣,仍舊溫煦如沐春風。

但此時這般一笑,卻令衆人心中泛起一絲寒意來,此人城府如此之深,委實可怕。

蕭月生眉毛一動,心中泛起殺機,臉色越發的沉靜。

他擡頭,平視譚星平,溫聲問道:“譚公子,攔着咱們,你究竟意欲何爲?!”

“沒什麼,只是想看一看蕭先生你的武功罷了。”譚星平笑容滿面,一臉親切。

他一指門口站着的二人,道:“這兩個護衛,武功尚可,不如陪你練一練,如何呀?!”

蕭月生搖頭,嘆息一聲:“不到黃河心不死,……既然動手,何須跟他們,不如咱們兩個直接動手罷!”

“咱們兩個?!”譚星平眉毛一挑。

蕭月生點頭道:“就咱們兩個,譚公子想必一向自負武功高絕,無人是對手,頗感寂寞罷?!”

“不錯!”譚星平點頭,微微一笑:“看來,我遇到了一個知音吶,……不錯,不錯!”

“師父,殺雞焉用宰牛刀,弟子代勞罷?”宋靜思上前一步,低聲嬌柔說道。

蕭月生瞥她一眼,搖搖頭:“靜思,你不是他的對手。”

“他——?!”宋靜思轉向譚星平,黛眉輕蹙,仔細觀看,最終點點頭:“嗯,弟子確實不如。”

她剛纔傾盡心力,想要探得譚星平的深淺,卻最終沒有成功,心知他定然深藏不露,自己貿然出手,怕是反而不美,丟了師父的臉面,並未堅持。

她退後一步,落到蘇青青身邊。

蘇青青擡頭,詫異的看一眼譚星平,沒有想到,他這般一個公子哥,竟然也是一個高手。

“先生,不如我試一試?!”蘇青青躍躍欲試,湊到蕭月生近前,低聲詢問。

蕭月生搖搖頭,沒有說話。

蘇青青撇撇嘴,蕭月生雖未說話,她卻已知他的意思,自己也不是這姓譚的對手。

她暗自不服,也頗惱怒,小香的仇,看來自己報不了,委實憋屈異常,恨恨瞪譚星平一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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