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七情致病

直到安頓好了,蘇宛都沒有從神醫大發雷霆這件事中回過神來。

櫻花園並不大,他們住的小樓就位於櫻花園中。小園子雖取名爲櫻花園,卻並沒有栽種櫻花,此間沒有任何花俏的花樹,而是一個小型的藥園子。看得出日常被打理的很好,各種蘇宛叫不出名字來的藥草生機勃勃的迎風舒展。

領着他們過來的小廝名喚甘草,是個沉默少言的人。蘇宛問了他幾個問題,他要麼不回答,要麼不知道。

過了一會,有人送了早飯來。

熬得軟糯爛熟的菜乾肉骨粥晶瑩剔透,樣式精緻小巧的燒麥饅頭,一碟醬瓜一碟酸辣蘿蔔絲。

送飯來的是廚房的婆子,蘇宛笑着道了謝,也就不再糾結神醫那奇奇怪怪的火氣與態度,招呼小諾坐下吃飯。

吃好飯,沉默的甘草端着托盤進來了。紅漆木托盤上頭放着一隻細白瓷碗,碗裡是熱氣騰騰的湯藥。

蘇宛皺眉接過碗來,一鼓作氣將那苦澀的藥一飲而盡。

小諾見她喝了藥,忙將備在一旁的蜜餞罐子抱過來,拈了一顆蜜餞杏仁塞進她嘴裡。

蘇宛壓了壓口中的苦味,覺得稍微好過了些。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着,忍不住還是開口詢問收拾托盤準備離開的甘草,“神醫現在在忙什麼?”

說真的,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適生活,她真的非常不自在。

以前她是很羨慕有錢人的奢靡生活,除了吃飯上廁所,別的事都不用自己幹。可真輪到自己了,她卻又不習慣了。

暗歎一聲,她蘇宛就是沒有安然享樂的命啊。

甘草垂着眼皮說:“少爺在忙。”

也沒說在忙什麼,蘇宛也不好繼續再問。

無所事事的與小諾樓上樓下逛了一圈,這座小樓分上下兩層,樓下是待客的花廳與飯廳,樓上是繡房與臥房。

繡房向南,光照很好。臨窗處擺着一個繡架,蘇宛走近了看,發現是一副還沒完成的早春圖。

崎嶇高聳的山頭籠罩着迷迷濛濛的薄霧,山勢蜿蜒曲折,連綿起伏。山脈高險奇特,怪石林立,古墓參差,飛瀑流泉,宛若桃源仙境。山間有清泉,流水潺潺。冰雪消融,樹木蔥翠,春光盎然。

蘇宛只是看着,都能感受到繡布上那撲面而來的春意。

小諾也偏頭仔細看着,半晌搖頭:“娘,沒有你繡的那副好。”

蘇宛心虛的拍了拍小諾的頭頂心,“這話可不能當着別人的面說。”

要她縫補衣服她還勉強拿得出手,這麼精緻的繡活兒,打死她她也繡不出來啊。

會繡比這更精美的早春圖的小諾的娘可不是她蘇宛。

出了繡房,就是兩間比鄰的臥室,都已經收拾整理過。屋裡掛了青色幔帳,牀鋪亦是青藍之色,與那間繡房的十足女氣不同,很明顯是新近才換上的。

西側的偏間是一間小書房,出乎蘇宛的意料之外,這書房並不是個擺設,兩排書架子堆得滿滿的,書案上頭亦是雜七雜八的擺着幾摞半人高的書籍手札,亂糟糟的不成樣子。

蘇宛好奇的走近一看,書案上的澄泥硯池還有尚未乾涸的墨汁,桌案上未收起的宣紙上頭,墨跡還是新的。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她伸手取過那張紙。

首先讓她驚歎的是白紙上那一手端正的小楷,其筆鋒初看鋒利,細賞透着一股子灑脫不羈,她忍不住讚道:“好字。”

“好在哪裡?”

蘇宛猛地回頭,便見早間還板着臉的楚之晏此刻正笑眯眯的負手站在門口。

她眨眨眼,瞧着丰神俊朗的楚神醫,有些傻眼。

這個人是在跟她玩變臉咩?一會怒一會笑的,讓人家怎麼適應得了?

當然蘇宛也不會傻到去問他爲什麼一會怒一會笑,神醫心情好了,想來就不會出現誤診誤治的事了。

“我也說不出好在哪裡,只是一看就覺得這字好。”蘇宛笑着,想要將紙張放下。

楚之晏走進來:“看得懂嗎?”

他問話很隨意,然而那雙盯着蘇宛的眼睛卻是凝定認真。

蘇宛並不知道他從小諾口中已經套出了小諾娘識字這件事,但她也並不打算當個文盲——雖然一個村婦會識字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情。

“略識得幾個字。”

楚之晏笑了笑,這笑與他之前那些都不同,不是輕佻,不是魅惑,也不是無賴,這笑容很寬厚,很放得開,明亮灑脫,一點也不刺目。

讓人覺得舒服。

“你手上的脈案能看懂嗎?”

蘇宛還沒從楚之晏那明亮的沒有絲毫雜質的笑容衝擊下回過神來,聞言愣愣的低頭去看。

“患者男,年七十,大便艱澀難排出,腹中冷痛,面色口白,四肢不溫,畏寒喜暖,舌淡苔白……”

楚之晏眨眼,那寬厚明亮的笑容又被促狹所取代:“行了,我只問你能不能看懂,可沒叫你念出來。”

蘇宛臉上有些紅,也有些惱。

她會失態還不是他,無緣無故笑那麼好看做什麼!

“早上的藥已經用了?”楚之晏瞧見她紅透的耳根,難得好心的放過了她,沒有拿來調侃戲弄。

蘇宛深吸口氣,將懊惱拋到腦後,擡頭,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嗯,已經服用了,多謝你安排的這樣周到。”

“我可是要收報酬的。”楚之晏一副不肯吃虧的模樣。

蘇宛笑道:“這是應該的,楚兄有事但請吩咐。”

楚之晏朝她身旁的桌案努了努嘴,“雖然有識字的小廝,可他們總是粗心得很,整理這些脈案一點不上心,到最後還是要我親自整理。”

他故意頓住,蘇宛哪裡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接口道:“若楚兄信得過我,這些脈案就交給我來整理,可好?”

楚之晏連假意推辭也不曾,立時眉開眼笑起來,“當然信得過的。蘇小弟啊,這些脈案都是我積年看診積累下來的,其中有許多的疑難雜症,於我是很重要的東西。”

蘇宛只好保證道:“楚兄放心,我必定盡心盡力,不會誤了你的事。”

楚之晏面上滿意更甚,走到桌案前坐下,示意蘇宛在他對面坐了,“手。”

蘇宛知道他這是要給自己搭脈,忙將手放到桌案上的脈枕上。

楚之晏取脈時表情認真,甚至凝重。他嚴肅的抿緊了嘴角,美麗的近乎妖豔的臉龐有種利落的堅定感。

眉目疏朗,眼神沉靜。

“你可知你這病是如何來的?”半晌,楚之晏收回手。

蘇宛只知道自己得了一場風寒,其他的她哪裡知道,便誠實的搖了搖頭。

“前不久得了一場風寒吧。”楚之晏肯定的說道。

蘇宛點頭,眼神熱切的盯着楚之晏。

“病根兒卻不在這場風寒上,你可知七情致病?”

蘇宛皺着眉頭點頭:“聽說過,怒傷肝,喜傷心什麼的?”

楚之晏點頭,“憂傷肺,恐傷腎。你這是積年的思慮勞頓、憂悲恐懼導致肺腑俱傷,五臟鬱結,氣血不順,又常年營養不良,未曾好生養過。這病自然就纏綿成了頑疾,便是沒有這場風寒,平日裡是不是也總是神思不繼、頭暈乏力?”

蘇宛哪裡知道從前是什麼光景,不過自從她變成了這副身體的主人後,確實是挺容易累的,一累就容易頭暈,她一直以爲是長期吃不飽而造成的低血糖的緣故。沒想到根子上竟是什麼思慮勞頓、憂悲恐懼?

原主到底是個什麼人,又經歷了些什麼,年紀輕輕的哪有那麼多思慮憂悲的?

“這病很難治嗎?”蘇宛不由得有些擔心。

楚之晏察言觀色,將她迷茫擔憂收在眼裡,道:“五臟損傷最爲厲害的便是肺,肺氣抑鬱,耗散氣陰,是以一場風寒就引發了咳血。知道了病因,這病倒也不難治。除了湯藥鍼灸,還需調整你的情緒,這個卻是我無能爲力的。”

他打量蘇宛幾眼,“我觀你性情,很是樂觀豁達,便是有些損傷,也不該如此嚴重纔是。”

蘇宛苦笑一聲,又不能跟偉大的楚神醫實話實說,只好支吾着敷衍道:“唉,人生不易。從前我頗多想不開,如今纔想得通透了些。”

她不想說。

楚之晏目光微閃,卻也不再追問。

醉墨提了個雕花小匣子進來,“少爺,東西給你拿來了。”

“放下吧,帶小諾出去玩會。”

正在一旁翻書的小諾聞言,徵詢的看向蘇宛,見蘇宛點了頭,他纔跟着醉墨出去了。

“針刺穴位需要除去衣服,你介意嗎?”待醉墨將門從外面關上了,楚之晏才擡眼望向蘇宛。

他沒笑,神情寡淡而嚴肅,極度的認真仔細,沒有半點多餘的表情。

蘇宛卻笑了,“我要活命,所以別的,我也顧不上了。”

什麼名聲,什麼清白,在死亡面前不值一提。

她本來就不是食古不化的將清白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古人,因治病而脫衣服,有什麼好介意的。

楚之晏神色稍緩,瞧着蘇宛非常明亮清澈的目光,緩緩勾了勾脣,“若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可以喊個小丫鬟來陪你。”

“不必。”可不能讓別人知道蘇自強是一個女人,“楚兄磊落君子,濟世爲懷,我自然信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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