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洪承疇的這種小白想法,趙宗武並沒有去打壓,畢竟政治理念這東西,是通過一場場的打磨,才能夠最終定型的。
“國公爺,其實經過這月餘的時間沉澱,我軍也是時候彰顯一番自己的兵勢了,儘管說我等清楚接下來的對陝戰略,可奈何大明現階段有無數雙眼睛,皆死死的盯在陝西這一畝三分地上。”
作爲總控戰局的參謀長,陳奇瑜需要把控的大勢有很多,同樣需要他考慮的問題也有很多,想要做好參謀本署的參謀長,那必須要擁有常人所不曾擁有的洞察力才行。
否則,戰機就會在稍縱即逝間丟失。
趙宗武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鬍鬚,微眯雙眼道:“玉鉉你說的沒錯,本公這一年多沒打過仗了,就會讓那麼一羣人認爲,本公是病貓,而非稱雄戰場的雄虎!
按照現階段掌握的程度來看,延綏鎮麾下駐防軍,在大體上已經部署到位,而榆林府的基層政權也已到了關鍵階段。
這個時候如果說能夠取得一兩場勝利,趁着冬季尚未來臨前,打上幾場大勝仗,那對我軍整體收復陝西只有好處,而沒有任何壞處!”
對於趙宗武、陳奇瑜這講的對話,洪承疇確定自己明白他們講出的每一個字,但是這連在一起就不太理解了,似乎對他們來說,這一場平定陝西流寇之戰,就像是商道中討價還價的買賣一般。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這種思想境界上的差距,讓洪承疇在心中第一次有了一定要趕超上來的念頭,而上一次有這種念頭時,尚可以追溯到他寒窗苦讀的時候,而那一次也讓他年紀輕輕,便連捷登科,爲丙辰科殿試二甲第十四名,賜進士出身。
要知道那一年他纔不過二十四歲。
在大明很多人,終其一生也無法達到他的這種成就。
‘必須要儘快的充實自己才行,這參謀本署的相關,某家一定要儘快掌握,不然根本就理解不了大層次的部署。’
就當洪承疇在心中想這些的時候,趙宗武便講道:“玉鉉,你即刻向四部軍團傳令,命各軍團遊擊及以上武將盡數趕來!說有戰情需要商討。”
因爲存着要掌握整個九邊的想法,所以說趙宗武他要儘可能的發掘麾下武將的才能,在接下來的征戰歷程中,前來平定流寇的四部軍團,會在一定的期限內,擴充至六部,八部,乃至十部!
所以這高級別武將羣體的積攢,那必須要從現有武將羣體中選拔。
甚至於在這過程中,他還會繼續從遼東境內調遣武將前來,當然這樣的機率不是很大,畢竟日後還需在遼東境內出戰,一舉殲滅盤踞在奴兒干都司的建奴勢力,皆是駐守在遼東的所部軍團,也會經歷相應的擴充改制。
陳奇瑜點了點頭道:“遵令!卑職即可就以剿總帥府,參謀本署的名義,向各部軍團下達指令。”
與其他大明軍隊不同,但凡是從趙宗武麾下出來的軍隊,那絕對是遵循令行禁止的原則。
也是因爲擁有這一基礎,才使得其能夠在一場場惡劣的戰場中,一次次的取得令人難以想象的勝利!
誰敢想象當兵能拿高額的銀餉?
誰能相信當兵能拿大量的土地?
誰敢理解當兵能做到光宗耀祖?
正是因爲有這樣一連串不可思議的舉措,才使得遼東軍團,從締造到成軍,僅僅以七年的時間,便徹底銳變成爲了一支真正的強軍,並且在強軍的道路中,愈發堅定的向前奔行!
來到剿總帥府的這段時間,洪承疇僅僅只是見識到了一支高運轉能力的中樞隊伍,他還沒有真正見識過軍團精銳的模樣。
剛好這一次趁此機會,他也能見識到,在遼東戰場上把建奴打趴下的悍將,那究竟是長什麼樣。
從參謀本署下達軍令,到各部下達相應的接管機制,再到各部遊擊及以上武將抵達剿總帥府,僅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因爲四部軍團駐守的地方,皆不在剿總帥府駐紮的榆林城,且距離榆林城皆有很長一段時間。
能夠這般高效率的抵達,這本身就是一種能力的體現。
四十餘位武將,按照各部排序站位,整齊劃一的分站于帥府內,在見到端坐於主位的趙宗武后,那眼神中閃爍着灼熱,那是一種極高的崇拜神情!
隨後便在毛文龍、祖大弼、劉興祚、尤世祿的帶領下,躬身行禮,齊聲喝道:“末將等,見過國公爺!”
雖僅僅只是寥寥數字,但是這其中蘊含的感情卻十分的豐富。
毛文龍,祖大弼,劉興祚,尤世祿,樑仲善,朱萬良,賀誠,楊應乾,陳忠,祖大樂,朱萬良,江萬春,尚可喜,王來聘,丁文禮,劉文舉,呂世舉,耿仲明,徐彥琦,吳文傑,祖澤溥,劉興樑,劉興基,趙宗寶,祖大名,張士奇,吳寧,尚可進,程侖,萬有孚,吳陀,祖澤洪。
湯九州、賀人龍、艾萬年、姜名武、猛如虎、虎大威他們,因爲被趙宗武甩出去磨鍊去了,所以就沒有前來。
這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不禁讓趙宗武心中頗爲感觸,儘管說他就是一年多沒見到過在場的衆將,但那種令人無比親切的感覺,一次次的環繞在趙宗武的心頭。
“好啊!本公這能再度領着你們一起並肩作戰,這心中暖洋洋的。”看着眼前的一應武將,趙宗武起身走了下去,看看這個,拍拍那個,嘴上更是不斷的說着:“看來這一年多,你們在家裡都沒有閒着,沒有因爲建奴只是被短暫的驅逐出遼東,這一個個心中都變得驕縱起來。
不錯!不錯!毛文龍,祖大弼,劉興祚,尤世祿你們帶的很好!同樣樑仲善,朱萬良,賀誠,楊應乾,你們也都是好樣的!
沒有把本公的這一應弟兄帶跑偏!”
與其他時候不同,在京城與張維賢他們勾心鬥角的時候,儘管說這心中明白是在爭權逐利,是在爲以後奠定基礎,但是趙宗武他這心中卻是非常的煩躁的。
儘管說在整飭京屬大軍的過程中,趙宗武他也的確發現了一些人才,但是那種親切感,卻沒有跟這羣老人在一起強烈。
人都是懷舊的。
在一起流血,在一起拼命,在一起搏殺,在一起……
這樣的一種袍澤情義,那不比世間任何一種情感低!
雖然說趙宗武他沒有將其他,但是在場的一應衆將,這心中都是暖洋洋的。
賀誠就笑着說道:“國公爺,末將這心中一直在想,什麼時候才能再跟着您一起征戰沙場。
這原本就以爲是個夢想了,但沒想到這夢想還真的成真了,您知道嗎?我們在遼東的其他袍澤,那一個個都心熱不已。
要不是因爲家裡需要有人來鎮守,恐他們都一個個恨不能立即趕來!”說着說着,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趙宗武笑着走到賀誠的身邊,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笑道:“本公這心中也很激動,能領着你們繼續征戰,這是本公最高興的時候!
原先因爲得先帝信任,當今陛下又年幼,大明處在這樣的風口,我等就必須要承擔起責任!
這馳騁疆場的賀瘋子,怎他孃的掉馬尿了!大哥!你這統率可不行啊!”用力抹去賀誠臉龐上的淚水,對其笑罵着,但情感卻是真摯的。
那賀誠睜了睜眼睛,狡辯道:“末將可沒有哭,就是來了陣風,迷了眼睛!”這正堂內,何曾有風呢?
毛文龍在一旁笑道:“國公爺!這可不是末將統率不力,你也聽到了,馳騁疆場的賀瘋子,那是被風吹的了!他怎麼可能會哭呢!!”
“就是!就是!”衆將也多是附和道。
其實不單單是賀誠,就連毛文龍、祖大弼等在場的衆將,在聽到賀誠的那番話後,這眼眶皆蘊含着淚花。
不是他們不爭氣,而是感情到了罷了。
誰說男兒不流淚?
那只是情感沒有到位罷了!
都是有血有肉的堂堂男兒,不會流淚那還是男兒嗎?
就連陳奇瑜、趙宗林這眼眶也多蘊含淚花,即便是新加入進來的洪承疇,這心中也是頗爲的感觸,這一刻他纔算是理解,陳奇瑜他們爲什麼對趙宗武這般言聽計從。
這是一種他從未體會過的袍澤情義。
在這中間有着太多太多值得回憶的記憶了,但是現在既然又能在一起並肩作戰了,那就沒什麼可多講的了。
“今天本公把你們喊過來,那就是有大事要與你們商議,你們領兵來延綏鎮也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通過參謀本署不斷向你們傳遞軍情,恐你們心中也多瞭解,當前陝西的種種遭遇,所以本公想着要出戰了!”
趙宗武不想讓自己也跟着哭起來,儘管說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但是收斂一下現場氣氛,也是好的一件事情,所以說他便把話題轉到了,怎樣派兵鎮壓肆虐在陝北的流寇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