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絕不能,就這樣結束。今日之事,若我輩無動於衷,那魏閹更不懂收斂。趙宗武那狂徒,簡直是太無法無天了!”
左光斗神情中帶有憤慨,雙手背於身後,在葉府正堂來回踱步,不時還虛指地面,義憤填膺的對志友說着。
從乾清宮中出來,以首輔葉向高爲首的,東林黨官員並沒散去。
相反因此番爭論,進而產生的漣漪,此刻皆齊聚於葉向高府邸。
相比較於上一次的齊聚,此番,鄒元標、趙南星兩位東林黨,元老級存在也被請來。
“遺直說的沒錯。”鄒元標的背略顯佝僂,但精氣神依舊硬朗,虛指前方,是語氣鏗鏘道:“那趙狂徒,雖爲遼東錦州參將,但在京並無背景。
按制傳報遼西之情,其根本就不符規矩,但此番那趙狂徒前來京城傳報。
其不第一時間傳報內閣、兵部等有司,卻私下與魏閹勾結。
欺陛下年幼,無辨別是非的能力。
藉助此招,使陛下對遼西之失,皆怪罪於肖乾之身!
今趙狂徒,得陛下聖寵,得以進內廷。
對此不義之邊將,我等必爲大明社稷,而對其壓制!”
從京城起謠傳,到入宮對峙,再到遼西軍情傳來,在這一系列發展中,葉向高他們並未佔據優勢。
從一開始就處於被動狀態,在乾清宮時尚不明顯,可待一切結束,衆人細細品味時,這其中卻存在着諸多疑問。
作爲此番收穫最大的,趙宗武那絕對是贏家。
儘管葉向高他們不清楚,此次入宮,趙宗武究竟得到了什麼封賞。
但通過內廷魏閹的拉攏,那也不難看出。
此番天啓皇帝,賜予趙宗武的封賞,必然不少!
官位上不知有怎樣的提升,但趙宗武在錦衣衛的變動,甚至不必深查,葉向高他們便已知曉。
“可想壓制趙狂徒,當以何名義來提?”魏大中皺着眉頭,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作爲天啓皇帝身邊的新晉紅人,即便東林黨想搞趙宗武,那也必須要有,能拿得出手的理由才行。
師出有名,這樣才能不被人抓住把柄。
魏大中的話,讓衆人皆陷入短暫思索,如何正大光明的說,這是問題的關鍵,而禮科都給事中楊漣,很快就想到了方式。
“這趙宗武是錦州參將,而此次其前來入京,是爲傳報遼西之變,名義上來說,是歸兵部統轄。
雖遼西之變已由,駐山海關兵部分司主事,張元芳傳達,但具體細節,並沒有達到詳細的地步。
這其中是否存在歧義?
巡撫王化貞、經略熊廷弼等一應遼東官員,在這其中究竟做出了,怎樣挽救的舉措。
這些,我等皆一概不知!
現今兵部尚書,張鶴鳴心憂遼西,請鎮經略,但去往經略遼東前,這有關情況必須要理清楚!
那何不以兵部的名義,命趙宗武前去述職?”
遼西之變的相關情況,雖說已由張元芳遣派人員通稟,並且已讓天啓皇帝知曉,這其中也定下了王化貞的罪責。
但是,這並沒有經內閣審批。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完整的程序。
儘管存在着難度,但是想要推翻結論,哪怕這只是,名義上的結論,這也是有可能的存在。
楊漣的回答,讓葉向高、鄒元標等人,眼神中閃爍着精芒。
作爲東林黨內部,少有的硬骨頭,楊漣最不屑做的,就是官場推搡之事,但這一次趙宗武,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爲了上位,竟以東林黨爲踏腳石。
這也讓楊漣在心中,想的就是要殺一殺,趙宗武的氣焰,在沒有蓋棺定論的前提下,一切都是可爲的。
高攀龍眼珠轉了又轉,嘴角浮現幾分笑意,接着便道:“文孺說的不錯!
再者說那張鶴鳴,雖心憂遼東,但其心還是略懼建奴之威,若在沒搞清遼西之地,真實情況的前提下,他必心有所疑!
如此一來,只需向其分說一二,那他便急於傳趙宗武訊問!”
“到那時,只要趙狂徒入了兵部,那一切就不容他繼續放肆了!”韓曠那右手是重拍書案,語氣洪亮道。
想要殺一殺武將的氣焰,那對文官來說,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自土木堡之變後,通過一系列博弈,文官勢力成功翻身,並不斷通過軟刀子,去剃掉武將勢力的骨頭。
也因爲這樣,使得原本凌駕於,武將勢力之上的勳貴,迫於種種壓力,徹底成爲了清高勢力。
沒了這相結合的存在,武將就一步步淪爲,文官腳下的踏石。
比起權謀,比起心計,誰都不能比得過,這些修習孔孟之道的書生。
他們肚中的壞心思,簡直是壞的不要不要的。
“那此事誰去向張鶴鳴敘說?”見楊漣、高攀龍、韓曠先後發聲,本一直沉默的趙南星,便帶有詢問的說道。
趙宗武做事跋扈,這使得誰都對其印象不好,趁着他尚未被天啓皇帝冊封,此是最佳的翻盤機會。
如果錯失了此次機會,那想摘出此次遼西之變的旋渦,那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張問達面色平淡的站出,聲音洪亮道:“我去,我與張鶴鳴尚有幾分交情。
且此去找張鶴鳴,所爲並非私事,此乃我大明之國事,想必那張鶴鳴分得清楚!”
張問達這話說的冠冕堂皇。
“那好!”葉向高聽後,當即點頭表示道:“你皆可前去張鶴鳴府中,務必將這其中的輕重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