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大人。”盧劍星站出,眼神沉穩,餘光看了眼左右,拱手問道:“此叫我等前去遼東,所爲何事?”
雖說趙宗武說出了,此去遼東,是他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但在錦衣衛中做事,哪一個不是猴精的存在?
心中不精明,就會被別人賣掉。
雖是盧劍星一人向趙宗武詢問,但沈煉、陸文昭、凌雲鎧、靳一川的眼神中,也多有此類意思。
見盧劍星他們這般,趙宗武嘴角揚起了幾分笑意,故而也講出了自己在抵達遼東後,需要做的戰略目標。
“遼東巡撫王化貞,固執偏見,不聽良策,致廣寧失陷,進而讓遼西之地陷入建奴鐵蹄之下。
遼西局勢動盪,朝中大臣爭休不止,幸得皇上英明,故遣派本將控轄大明東海海域之專權!
目的是爲了通過海戰的方式,渡百鍊精兵,以出其不意的方式,不斷出擊進攻建奴所佔之地,絞殺建奴有生力量!
你們的目的同樣嚴峻,將作爲東海鎮麾下的眼睛,總控遼西、遼東、半島等地情報,爲東海鎮出兵奠定基礎。”
都是有着特殊經歷的人,所以在趙宗武講出後,這每一位臉上皆有着不同的神采,尤其是陸文昭,就更是如此了。
作爲丁氏一脈的關門弟子,其仕途並不算順利,薩爾滸之戰時尚不過是一守備,這入了京,做了錦衣衛。
即便向上司遞了銀子,可依舊不過是一位試百戶,只因他的銀子,沒旁人遞的殷勤,所以這空缺肯定也落不到他手中。
他常常在私下感嘆,如果能有一位恩主懂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他陸文昭也願意爲其謀劃出一條康莊大道!
但,這一切都不過是陸文昭的想象。
錯非平日有師妹傾訴,閒暇時指點兩位師侄的武藝,陸文昭真覺得自己是沒有思想的行屍。
“陸百戶,對本將的戰略,你怎麼看?”見陸文昭陷入深思,趙宗武這嘴角揚起幾分笑意,笑着向其詢問道。
“是大人。”聽趙宗武詢問,陸文昭忙向這位比自己小很多的上官行禮,接着便道:“大人所講戰略極好,建奴長於陸戰,而弱於海戰。
若我軍當真能擁有強大水軍,並能編練精銳之師,那必能通過一場場偷襲,成功絞殺建奴底蘊。
只是……”
陸文昭並未把話說完,想要實現上述戰略,那是有着一個前提,一塊足夠大,足夠穩定的根基地。
不然這一切就都是空談!
見陸文昭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趙宗武心中不由暗罵,這真的很陸文昭,很是符合他的性格!
“只是這沒有一塊穩定的根基之地,那這一切都不過是無根浮萍,陸百戶,本將說的可對?”眼神中閃爍着精芒,語氣中卻帶有調侃的看向陸文昭反說道。
趙宗武都這樣說了,那肯定是不能反駁啊,再者說,趙宗武說的也是沒錯的,他陸文昭就是這意思。
既然趙宗武敢說出來,那就證明他這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大人英明!”
“其實這件事情本將也一直在思索,可供選擇的根基之地,也有幾處考慮。”緩步走到陸文昭身旁,輕拍其肩膀,趙宗武言語間帶有感觸的說道:“只是,這具體的情況,需要到具體的地方纔能下決斷。
一廂情願的在這裡謀劃,雖說這心中想的是激情澎湃,但真實的結果是怎樣的,卻又是另一種情況。”
咯噔……
聽完趙宗武的話,陸文昭這心中卻猛地一震,就好似那趙宗武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扉,一切想法!
儘管在陸文昭心中,此時有的不過是一朦朧可見的想法,這也讓陸文昭背後激出了少許的冷汗。
“凌雲鎧,你可有什麼意見?”輕拍陸文昭肩膀,趙宗武轉身又向凌雲鎧走去。
見趙宗武詢問自己,凌雲鎧眼神中閃過幾分桀驁,嘴角更帶有痞笑:“回大人,凌雲鎧不關心軍武,只要能得到功勳,願以手中繡春刀斬殺建奴!”
自幼生活的環境,讓凌雲鎧習慣了冰冷,這也成爲了他的一種爲人處世的準則。
“好,你凌雲鎧,我趙宗武必重用!”聽了凌雲鎧這樣的話,趙宗武是重拍其肩膀,語氣鏗鏘道。
不同性格,當用不同手段來打磨,若都是千篇一律,但這世間還有何意思?
“盧劍星,沈煉。”接着趙宗武又向一旁的盧劍星、沈煉詢問道。
“卑職在!”聽趙宗武所喊,二人本能的齊聲喊出,這也不由讓二人多看了對方一眼。
“你二人的心思,本將不用多問,也多少能猜到。”也不管盧劍星、沈煉他們心中是怎樣想的,趙宗武便自顧自的說着:“雖說心中也有些質疑,但多年在錦衣衛當差,也讓你們養出了向上拼的心。”
不同於盧劍星的爲了光宗耀祖,沈煉雖也拼搏,但這都是基於一切可圖的前提下。
一旦有自己招架不住的危機,沈煉是會遠離此處險境的,除非到了生死危機的關頭,沈煉是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來冒險的!
“其實不單單是盧劍星、沈煉他倆,對於你們在場的每個人內心想法,本將也都能夠猜到。”講出這個關鍵點後,趙宗武便轉身朝主座走去。
接着趙宗武是猛然轉身,看向在場所有人,語氣堅定道:“大家都是在錦衣衛中當差,所以想要查點什麼消息,那簡直是輕鬆至極。
你們先前的經歷,本將不多問,也不多管,在這裡本將就對你們說一句話,漫漫人生中,想要讓自己活得有光彩,那就一定要拼搏。
不同於文人的寒窗苦讀,一朝得中,榮光故里,我等武人有何出路?
那能做的就是憑藉手中刀!
憑什麼這當朝黨爭不斷,沒有才能的卻能穩步上升,而真正有能力的卻遭到迫害?
這個世道已經變了,他變得很現實,你縱使有本事,但沒有魄力,沒有拼勁兒,那你也就只能被人家踩着!
原先你們心中躊躇也好,遲疑也罷,亦或者感到不公也好,今日本將就給你們一個光明大道。
但在這條道路上,卻充滿着血腥,就不知道你們敢不敢爲了自己的榮光,去拼了。”
人這一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但就是這一輩子,有些人這一生都會在思索一個問題,人究竟是爲了什麼活着?
說到底人是爲了心中的執念活着。
爲財富,爲理想,爲權勢,爲女人,爲不被人欺負……
心中的執念,可以是任何一種。
但不管是爲了什麼,這心中有了執念,它就會在背後不斷推動着你,不斷讓你向着執念前進。
並且在前進的道路中,你心中藏着的執念,也會不斷地滋養壯大!
因爲,與執念相對的卻爲野心!
趙宗武的話,讓陸文昭、盧劍星、凌雲鎧內心的觸動很大,畢竟相比較於他們從前的種種經歷,這話簡直是說到了他們的心坎中。
人活着爲了什麼?
爲的不就是這些!
如果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那人爲什麼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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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沈煉,那完完全全是實幹家。
他的一切行爲準則皆靠本心,而這個本心又會被左右發生的事情所牽動,所以你說他是最固執的也罷,說他是最舉棋不定的也罷。
他沈煉就是沈煉!
在大明,是屬於獨一無二的!
同樣來說,一直未被趙宗武點名的靳一川,這心中也是頗爲激昂,眼神中不時閃過的精芒,這也與他表面平靜的外表,是極爲不相符的。
每個人行走在這世上,都存在着諸多的迫不得已,與沈煉他們正大光明的交流,並不代表着能和靳一川正大光明的交流,畢竟他原先的身份是賊寇!
他錦衣衛的身份,是殺掉追殺自己的錦衣衛,並且替代其身份才成爲錦衣衛的,他的本名根本就不叫靳一川!
對於這一點,趙宗武並不想當衆捅破,有些話還是私底下交流比較好。
看着在場每一位的神情,趙宗武心中清楚,他們藏在內心深處的執念,皆被自己剛纔的話給觸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