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這個禮法社會中,家中長者的話,就代表着絕對的神聖性,任何違背、忤逆之言,那都是大不敬的。
儘管趙宗武說的已很明白,但怎奈祖承訓就是不接招,而這也讓年輕的祖澤潤,心中多少有幾分氣急。就連坐在其旁的祖可法,多少也是這般。
一代人,有着一代人的理念。
“既然祖老先生這樣說了,那晚輩也就不多說什麼了。”緩步朝祖承訓走去,接着衝其拱手講道:“祖家有一個祖大壽,那就足夠了。晚輩告退。”
趙宗武這話說的很輕,很簡短,可同樣是這句話,也深深地扎進了一些人心中……
輕飄飄的他來了,輕飄飄的他走了。
儘管,這祖府確實很氣派,但這空氣中卻流露出幾絲迂腐的味道,現在的祖家,從骨子裡流露着的,完完全全是小家利益。
“走,弟兄們!”在院中見了葉超他們,趙宗武神情間洋溢着豪邁,語氣中洋溢着驕傲道:“我輩建功立業,就在今朝!”
風,輕輕地吹着。
吹起了趙宗武的衣襬,在行走間,自信、驕傲、豪情,皆表現在趙宗武身上。
大大的院子,此時展現的,皆是風華正茂!
躲在柱子後的祖靈萱,癡癡地看着這一幕,那雙玉手緊緊纏繞着手帕,在她的腦海中充斥的,竟都是趙宗武的模樣……
壯哉,我漢兒大丈夫!
快步走出祖府,順勢解開綁着的繮繩,動作嫺熟的翻身上馬,端坐馬背之上,趙宗武回頭看了眼這座祖府,嘴角揚起了幾分笑意,接着便大笑着騎馬離去!
只留下,尚處錯愕間的祖府上下……
在趙宗武離開的盞茶後,從祖府後門聚集着三十餘位騎卒,爲首的卻是祖澤潤、祖可法二人。
“義兄,今日趙宗武說的這席話,對我觸動很大。”祖澤潤臉上依舊存在着幾分激動,語氣更顯激昂:“大丈夫就該如斯,爺爺他老了!”
祖可法聽完祖澤潤所講,臉上帶有幾分桀驁,道:“義父曾對我說過,男兒做事不可瞻前顧後,既然心中有了決斷,那就做便是。
錯了不可怕,失敗了同樣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這輩子心中,永遠的都是在瞻前顧後中徘徊,那你這輩子也就完了!”
“哈哈!義兄,那我們還在等什麼?!”
祖澤潤那略顯稚嫩的臉龐,此刻洋溢着豪邁的笑意,那爽朗的笑聲充斥這方天地,說着便怒揮馬鞭,座下戰馬吃痛下,甩開了馬蹄,飛奔而出。
“義父,您放心。法兒絕不會墮了祖家的驕傲!”同樣,祖可法心中暗暗下決心後,接着亦跟隨而出。
雖然祖承訓在正堂說的那些話,處於禮法,祖澤潤、祖可法他們當時不能反駁,但這私下,他們終究是有選擇的權力。
在趙宗武身上,祖澤潤他們看到了屬於年輕人的驕傲,屬於漢兒的驕傲!
我輩等當年,爲何不能馬上取功勳?!
…
…
“少爺,你在等什麼?”葉超疑惑的看着緩行的趙宗武,此刻的他同在祖府前,完全不一樣。
這都已出了寧遠,不抓緊時間趕赴京城,在這裡緩行是什麼意思?
等什麼?
當然是等祖澤潤他們啊!
祖老頭是沒法改變了,這麼短的時間,不要妄圖有絲毫的改變,但祖家小輩,那還是有點希望的。
縱使是出身寧遠望族,軍武世家,且自幼接受禮法教育。但這年輕人擁有幾分,屬於自己的脾氣與張揚,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儘管和祖澤潤他們接觸時間不長,但在祖府正堂的時候,趙宗武明顯能感受到,感受到祖澤潤他們渴望出去的心。
如果沒有自己的出現,那可能祖澤潤他們,也就只是在心中想想罷了。但自己先前說的那番話,很明顯是觸動到他們內心深處的東西。
改變,可能只需要那瞬間的誘導,就足夠了。
說實在的,趙宗武也並不能很確定,確定祖澤潤真的會來,畢竟他所瞭解的認知,更多的是通過‘勝利者編寫的史書’知曉的。
但他願意等。
畢竟,若能將祖家拉入自己的體系內,那接下來對自己在遼東的後續,將會擁有堅強的臂膀!
解決建奴之患,開拓新的地域,那都是需要團隊的精誠合作,才能夠完成的。
“趙兄……!”
就當趙宗武還在腦海中思索時,遠處依稀能聽到有人在吶喊,急促的馬蹄聲,奔騰間的躁動,讓他擡起了頭。
連帶着,葉超、殷澄、趙宗虎、趙宗寶等一應,皆帶有警惕的看向遠處。
戰馬飛奔間,祖澤潤、祖可法在精銳家丁的簇擁下,最終還是來到了趙宗武的眼前,而看清來者後,在趙宗武的嘴角揚起了笑意。
“嘯……”
“嘯!”
馬鳴聲不絕,斑雜的馬蹄聲響作一團,散開的隊伍,行伍間卻滿是警惕。
在踱步不斷的戰馬上,祖澤潤神情中寫滿了激動,手中拉着繮繩,衝趙宗武便道:“祖家尚有熱血兒郎。
祖父有他的考量,叔父他們有不得以的苦衷,趙兄,今日我祖澤潤,還有我的義兄祖可法,願隨趙兄一同殺奴!”
祖澤潤再說這話時,滿腦子想的,都是趙宗武在祖府說的話,那話猶如一道道驚雷,讓他靈魂滿是顫慄!
因爲,趙宗武描述的話,纔是他想過的生活!
看着眼前的祖澤潤、祖可法,還有在其後的三十餘衆家丁騎卒,趙宗武臉上洋溢着幾分笑意,語氣鄭重道:“我爲先前在祖家說的話道歉。
祖家,不缺熱血漢兒!” ★ ttk an★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