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拿起了簽字筆,走到了黑板的前面,開始在黑板上寫寫畫畫。
“病歷呢?”約翰放下了簽字筆問。
“這裡。”玫瑰早就讓小護士把病歷複印了幾份。現在正好一人一份。
“大家說說,該注意什麼吧。”約翰拿着病歷粗略的翻閱着。
“病人的紅細胞偏低,要保證術中的血液供應。”
“病人的各項指標其實都不符合做手術的標準,我不知道還要做這臺手術幹嘛?”
“我們的主刀醫生有什麼看法?”
有人把注意力帶到了約翰的身上。
“這個病人我們不做就會死,所以我檢查了一下他的腫瘤的擴散範圍,可以做。所以在做不做手術這個問題上我不和你們繼續探討。現在討論的手術方案問題。”約翰把衆人的視線集中到了黑板上,開始講解整個手術過程:“讓洗手護士和巡迴護士都過來吧。”
“好的。”一向強勢的玫瑰充當起倒茶小妹的角色了。看得一干醫生都差點眼珠子都掉出來。要知道小姐的脾氣在醫院是順她者昌,逆她者亡。從來不會有這麼輕言細語時刻,所以所有人都在猜想約翰的身份。
約翰並不知道醫生們的想法,只是和他們討論自己所要做的手術的步驟。
黑板上,隨着線條越來越多,手術步驟也越來越清晰。約翰把細節都精確到了每一針怎麼下,每一根血管需要縫合多少針,所耗費的時間等等。
“你們還有問題嗎?”約翰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只需要他們明白自己的手術方式,並且給予配合。
“你這樣不覺得太過於完美了?”有人出言諷刺:“你是否試驗過?”
“試驗過。”約翰坦言。
“動物實驗?我想你應該知道,動物和人是有區別的,現在想得好,不一定能夠實現。”
“名字?”約翰問總是和自己唱反調的意思的名字。
“傑森。”
傑森一頭的金黃色捲髮,古銅色的皮膚,五官完美的像是雕像。傑森等着約翰的解釋,看他會對自己的問題說什麼。
“傑森對吧?我是主刀醫生,你只是個三助,你越級提問題,我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在手術檯上一切都得聽我的。請不要把你的這種挑刺的性格,帶到手術檯上。還有我進行的不是動物實驗,是在還殘留有體溫的屍體上進行的——人的屍體。我想現在大家都明確了自己的工作了吧。如果明白了,那我先出去了。”約翰說完,很酷的走出了會議室。
“小姐……”傑森被諷刺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對小姐說:“這人也太傲慢了吧。”
玫瑰本來就看傑森不順眼,要不是他有點本事早就被玫瑰趕出了醫院。平時因爲自己有些優秀,總是對玫瑰大獻殷勤,完全以她的男友自居。原先玫瑰不想解釋,但是現在既然和約翰發生了那種關係,鐵定不能讓約翰誤會:“是你太傲慢了。而約翰?他有足夠的傲慢的資格。”
玫瑰說完也出去了。
剩下的人除了傑森之外,也都各自散了。
玫瑰在安全出口找到了約翰。
所有的醫院都一樣,安全出口都成爲了醫生護士抽菸幽會的地方。約翰出來之後遵從直覺找到了安全出口,然後坐在了樓梯的階梯上面。
“你在這裡?”玫瑰也尋找過來。
“嗯。”約翰點起了一支菸,但是老是感覺菸葉子不過癮。
“別和傑森一般計較。”玫瑰以爲是傑森弄得約翰不愉快。
“我現在突然有個想法。”約翰抽了一口煙:“好像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安排的。”
“這是天意。”玫瑰盯着約翰強調說,眼珠子都沒眨一下。
“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因爲我只負責手術,而不考慮心臟肺臟的來源。這些天我一直在放寬自己的道德底線,一再讓步。但是我這樣做還算是個醫生嗎?儘管沒有以前的記憶,但是我從來不懷疑自己的技術,不管任何時候,隨時隨地面對病人我都不緊張。但是我今天卻突然緊張了。我緊張明天入手的將是什麼樣的一套心臟肺臟系統。我很束手無策。”約翰有種感覺可以對玫瑰說實話。
“你所能做的就是盡力把那套健康的心臟和肺臟發揮出作用。”玫瑰雙手捂着約翰的臉,強迫他和自己對視。約翰已經進入到了一個誤區,玫瑰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把他弄醒,否則就會拐進死衚衕。
約翰覺得自己心有些不定,但是被玫瑰這麼一強迫之後竟然安定了下來。
“如果這臺手術我做了,我將真的會墮入黑暗。”約翰一字一頓的說:“況且是對還是錯?”
“你不能純粹的活在光明之中。”玫瑰繼續說。
“你不後悔?”約翰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句。
“不後悔。”
“起來吧。”約翰終於恢復正常了,把玫瑰從地上拉起來。
“哦,好。”玫瑰跟在了約翰的身後。
“病房在哪裡?我想見見我們的病人。”
約翰在玫瑰嚮導之下找到了鵬爺的病房。
東林醫院果然與衆不同。醫院的走廊之上根本就見不到幾個病人,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個醫生護士在交流。
“鵬爺。”約翰推門進去,玫瑰知趣的守在了門口。
“約翰醫生。”鵬爺一點都不意外約翰能夠到東林來。
“明天就要做手術了,好好休息。”約翰敷衍的說。
“嗯。約翰醫生似乎有話要說。”鵬爺見到約翰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所以馬上反應所來。
“不錯。鵬爺我想和你講個條件。”約翰坐在了鵬爺的牀邊,儘管鵬爺的身體在狹小的病牀上顯得太過於龐大了。
“條件?約翰醫生想要什麼條件。”鵬爺閒暇以待。
“下東區的生活狀況比較的糟糕,所以鵬爺你可以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稍稍給他們做些改善。”約翰也不知道此舉是否有效。
“憑什麼?你想當聖母?拯救世人?做救世主?”鵬爺的眼睛睜得和牛眼一樣。
“本來你再過幾個月也該死了。現在如果這次手術結束之後,你能活得久一點不妨做做好事?也不是讓你費什麼大力氣,就只是維持一下治安如何?起碼白天不會出現搶、劫的事情?晚上也不會有人無緣無故被殺如何?”
好半天,鵬爺沒什麼反應。約翰也不着急依舊坐在牀邊。
“你爲什麼不爲自己要些東西?”鵬爺在沉默之後終於開口了,一瞬間像老了很多歲一樣:“你知道我將要移植的心臟和肺臟是怎麼來的吧。”
“說實話,我不知道。但是不管是怎麼來的,我都會盡力完成你的手術。我只希望能給下東區的人爭取改善一下生存環境。他們也是人,我是說起碼得享有一些人的尊嚴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狗一樣的活着。至於我自己,你覺得我有需要的嗎?等手術結束之後,我還是回到我那個破醫院,當一個醫生。”
“你真的就不想要錢,過上比較好的生活?”鵬爺對約翰也有些好奇了。
“我能吃飽,能穿暖,孤家寡人一個,還需要什麼嗎?我看鵬爺也是個中國人吧。咱們國人不都講究個因果報應,當是爲了下輩子爲了子女積德。”約翰儘量勸說。
“讓我想想。”鵬爺到最後,還是沒有答應。
約翰知道逼不得,所以只能暫時先退出去。
晚上,玫瑰把約翰安排在東林醫院休息。
但是約翰謝絕了玫瑰的好意,而是一個人回到了會議室。
會議室,玫瑰給約翰拿了一臺全息投像設備。設備把鵬爺的整個胸腔的情況給投影了出來。
約翰仔仔細細的觀察着。因爲現代的科技讓投影可以再空中隨意轉動。約翰主要觀察的是血管的位置等各項情況……
……
“薔薇帶了個亞洲男人進東林醫院做手術?”
富麗堂皇的書房內,一個高大的棕發男人皺起了眉頭。
“是,院長。”回答的竟然是在醫院和約翰唱反調的傑森。
“胡鬧。薔薇這孩子越發胡鬧了。”男人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
“好了,薔薇什麼時候沒分寸了?傑森你先回去吧。”一個紅髮妖嬈的女人從書房外走進來說。
“可是院長還沒說怎麼處理呢?”傑森還不肯走。
“傑森,暫時就按照薔薇說的做啊。等下我和院長再商量一下。”女人封住了傑森的口,把他打發走了。
見傑森出去了,紅髮女人才一下子滑進了男人的懷裡:“幹什麼這麼愁眉苦臉的?”女人用手在男人的胸口畫着圈圈。
“別鬧。”男人一把抓住女人胡亂動的小手:“都是你的女兒乾的好事。傑森他爺爺是我們的老熟人,這不是明擺抽他爺爺的臉嗎?再說……”
“再說什麼?你忘記了,你的女兒什麼時候犯過錯?而且我也很想看看那個傳說中迷得你女兒暈頭轉向的男人。”女人的眼睛好像永遠睜不開一樣,誰也看不清她眼底的心思。
“也好,那我們就去看看。”
……
第二天,玫瑰親自帶着約翰進入手術間的時候,鵬爺早就躺在了手術臺上。
“約翰,我想過了,如果我能夠活着出手術室,我會試着去做的。”鵬爺見到約翰說完這句話之後,立刻就睡着了。
“呼。這人用的麻藥劑量真大啊,現在才睡着。”麻醉師抹了抹頭上的汗珠。
約翰笑了,鵬爺硬挺着麻醉的藥效,就是因爲等着和自己說這句話。
“二助和三助呢?”約翰刷手上臺。
“這個……”巡迴護士不敢回答,只能怯生生的看着玫瑰。
“傑森人呢?”玫瑰問。
“傑森醫生,有另外的手術。”護士不敢正視玫瑰的眼睛。
“他不知道這裡有手術嗎?”玫瑰隱隱有了發怒的跡象。
“小姐,對不起,我去催催。”巡迴護士就要出去找。
“不用了。”玫瑰阻止道:“我來吧。”
玫瑰親自洗手上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