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評肯定是要的,但是就算是批評遠遠不夠吧。”周老慢悠悠的說。
別看楊宗保的外公周老沒有任何職務在身,但是他的徒弟有職務啊。這臨時拉起來的隊伍也足夠李院長他們喝一壺了。
市人大代表,衛生局局長,有餘威的離退休教授……
“要不扣點工資吧,否則壓不住。”陳院長湊在李院長的耳邊說。
李院長也有此意:“當然還要扣發半年的獎金。在座的各位認爲如何?”
“……”周老這一方沒人表態。
“如果給予太重的處分,醫院會癱瘓的。”陳院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老放心,我們不會對楊宗保有任何的不滿和意見,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的作爲重點人才培養的。”
楊宗保心裡想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完美,培養自己?屁,不弄死自己就好了。當是既然提到了自己,那麼自己就得表態:“我準備辭職,現在提出辭呈。”
“什麼?”不僅李院長就連一直在一邊的毛主任都感覺到奇怪,驚訝楊宗保會突然提出辭職。
“小楊啊,你好好考慮。辭職可不是開玩笑的。”開玩笑這個時候怎麼能放走楊宗保,陳院長極力勸說楊宗保留下來。
“不用了,我希望自己能夠出去闖一番,謝謝各位對我的培養。”楊宗保很客氣的謝絕。
“再議吧。”李院長含糊過去。
……
接下來的討論就沒有財迷油鹽,但是中途做出了決定派車去支援梅莊。
楊宗保主動請纓,現在沒有人敢說他沒有資格,因爲楊宗保背後的實力在這個座頭市的醫學界來說還是很有分量的。
所以就由楊宗保帶隊,11名醫生和護士。人由楊宗保挑。
出乎意料,楊宗保挑的人非常的精準,都是各個科室的怪物或者非常嚴謹的人。陳院長都懷疑是不是楊宗保故意的。他不知道這11人就是在手術間發生地震之時留下來照顧病人的。當然野原長治也在其中。
楊宗保沒有管會議室的其他人,第一個下到醫院門口準備好的救護車裡等待着。
看着其他護士醫生往救護車裡裝滿藥品。
半個小時之後,被楊宗保點到名的11個人分別坐上了兩輛救護車,奔赴梅莊。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贊成楊宗保當領隊。好在有胡東在旁邊映襯着,不至於大家把不滿拿在表面上說。
梅莊裡座頭市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所以梅莊發生地震,座頭市的震感很強烈。
救護車抵達梅莊的時候,這裡已經停滿了武裝車,救護車和消防車。迷彩服、紅色的消防服、白色大褂……各式各樣的制服幾乎填滿了整個梅莊。
楊宗保他們的到來,很快就被人安排在了一個帳篷裡。陸續有病人送來,胡東他們也不含糊,在有限的條件下,開始救治傷員。不停的有傷病員被搜救人員找出來送到帳篷裡。楊宗保在處理的同時還想着郭晶晶羣裡了。
漸漸地當病人少了些時候,楊宗保才走出帳篷去找郭晶晶。
到處都是斷巖殘垣。不敢相信頭兩天還是繁華的聲色場所,現在就是一片廢墟。
到處都找不到郭晶晶的影子。楊宗保突然好想有了靈感。走向了那天晚上的油菜地。老遠就看到一女人站着發呆。走進一看才發現郭晶晶的面前那片油菜地完全陷進了地裡。
“你說如果我們那天如果再待幾個小時會不會就像這片油菜地一樣消失不見?”郭晶晶突然用一張憔悴的臉對着楊宗保。
“……”楊宗保想開口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任何一個字來。
郭晶晶慘笑了一下:“別介意,我胡思亂語呢。今天的下午的飛機我走了。”說完就要從楊宗保的身邊溜過去。
楊宗保看着眼前塌陷的一塊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楊宗保的整個人被郭晶晶抱住了頭……
楊宗保被郭晶晶突然強吻了。
許久之後,郭晶晶後退了一步:“你難道就真的對我一點感覺沒有嗎?”
“……”這個問題楊宗保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了片刻之後說:“我和你之間進一步則太深,退一步則太淺。”
“你毀了我。”郭晶晶突然說,然後轉身就走,再也沒有一絲留戀。
楊宗保站在原地很久。郭晶晶真的走了,只是不知道這次是不是真的不回頭了。嘴上還殘留着郭晶晶的氣味。
終於等楊宗保回過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順着原路返回。晚上條件很惡劣,只能睡帳篷,吃的也少——方便麪。
此次受災的不只是梅莊,周邊的村莊也有些影響。所以第二天一早,楊宗保就揹着藥箱和胡東一起去那些只能靠腿走的村莊。
山路是很崎嶇的,但是從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楊宗保的胡思亂想。情況比想象的好一些。很多村民的房子都是木製和土坯所制的所以傷亡不大,就是骨折的比較多。處理好幾例骨折之後,村長很熱情的請胡東和楊宗保去自己家吃飯。
酒過三巡之後,村長欲言又止:“胡醫生,我問你件事。”胡東的年紀看起來比較大博得了村長的信任。
“什麼事?”胡東也是熱心腸的人,立馬錶示出關心。
“這是說出來也比較丟人,我兒子最近老是做夢,老是夢見自己殺了人,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手指都是很粘稠的紅色液體。”村長好不容易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表達完意思。
“用繩子綁住啊。”胡東是這樣建議道。
“試了一下,但是早上起來繩子被解開了,繩子上還有碎肉。”村長吧嗒吧嗒快速的抽着煙:“我們整夜不睡覺看着兒子就不會發生。”
一聽到這話,胡東立刻覺得事情大條了:“周圍有沒有什麼活的東西受傷?”胡東這話問得很含蓄,本意是周圍有沒有人受傷。
“沒有。”村長嘆了口氣說:“村裡有本事的人看過了,說是被髒東西找上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醫生你是大城市裡的見過很多市面。能不能幫俺們看看?”
“看什麼看?家醜不可外揚。”村長老婆突然出現了,似乎很不願意村長向外人求救。
“別,大姐,我們這就看看你兒子吧。”胡東好脾氣的說,話說吃人的嘴軟,村長家都宰了一隻雞了。
“敗家娘們,你出來幹什麼?”村長怒斥自家的媳婦,然後生怕胡東跑了一樣,趕緊說:“就在後面,我領你們去看。”
沒辦法推脫。
村長領着胡東和楊宗保往後院走。在柴房一類的房間門口停下來,門上拴上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銅將軍。
從外面往裡看,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任何生命。
村長打開大鎖。
一進房間,漆黑一片。楊宗保剛一進去眼前完全看不清東西。等過了一會兒,適應了之後,才發現角落裡有一塊陰影。房間裡瀰漫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這讓楊宗保很不舒服。
“怎麼啦?”胡東發現那團陰影竟然是個年青的男人。
楊宗保也走了過去。男人面無二兩肉,眼眶深陷,縮成一團躲在角落裡。
楊宗保他們走過去的時候,男人毫無反應,稻草一樣的頭髮遮住了臉,看不清樣子。胡東本來想靠近一點,撥開男人的頭髮,但是男人急速的後退,更加把自己的身體縮成了一個團。
“你怎麼看?”胡東問楊宗保。
“完全不知道,我不是精神科,但是就算是個正常人看他的樣子也是有問題。”楊宗保不負責任的說,畢竟真不是楊宗保的專業,就是有問題擺在楊宗保的面前,他也是不知道。
“我看送醫院吧,這事難辦。”胡東也沒轍。
“送什麼醫院,還嫌丟人不夠嗎?非要村裡人都知道了你纔好過?”村長夫人非常不滿意,就要把楊宗保他們推向門口。
“住手,讓醫生給看看。”村長攔住自己老婆。
胡東沒辦法只好上前看。
男人的眼神始終是渙散的,就沒有聚集起來。
“咱們先出去吧。”楊宗保突然拉住胡東的胳就往外拽。
胡東心領神會:“我們出去說吧,我要和同事討論下。”
和楊宗保走到一邊,胡東才問:“怎麼啦?”
“我感覺不好,那個村長老婆肯定知道什麼。這件事可能說到底就是件家務事。還是別參合了。”楊宗保不以爲意。
“可是那個男孩子不管的話,估計在這樣下去就廢了。”胡東也有些遲疑。
“救人不救心。”楊宗保嘆了口氣:“特別是這地方,有病不去看醫生。你認爲會是什麼問題。”
“你這樣說的我好像有些心裡毛毛的。”胡東再看這個小村子,在山的陰面,心裡就有些不太順暢:“你相信風水之說嗎?”
“你秀逗了?”楊宗保趕緊止住這話題:“我們是學醫的,人體怎樣不是都見過?哪有那麼多迷信。”
“嗯。”胡東不做聲。
楊宗保知道當醫生的雖然自己乾的是絕對的唯物主義的事情,但是還是會在自己走黴運的時候去香火比較好的寺廟參拜,比如座頭市的白佛寺。有的時候人的信仰和行爲無關。楊宗保不愛說這些事情的原因是這些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沒有的事何必給自己心裡添堵。
胡東看着陪着他們來的兩個武警在村裡轉一圈也回來了,就和村長告辭:“我們先回去了,晚上山路不好走,過些天再來。”
“天色已經晚了,今天四位就別走了,住我家好了。”村長極力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