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顏揚派人做的。
朱新春回答得如此迅速,讓陳嘯庭有種不真實感。
於是他又問道:“你說是高顏揚做的,那他爲何要害孫耀林?”
朱新春此時腦子轉的飛快,當即便道:“高顏揚公器私用,貪贓枉法……孫耀林爲人正直,高顏揚收買其無果,便將其視爲眼中釘!”
這個理由貌似成立,但陳嘯庭還是覺得太突然,於是他又問道:“你說高顏揚貪贓枉法,那你有沒有貪贓枉法?”
正當朱新春要回答,卻聽的陳嘯庭冷聲道:“說實話,否則你又得少一根手指頭!”
這話聽得朱新春心頭一寒,便生不起說假話的膽量,於是答道:“我……也忘了先賢教誨!”
這是一種非常委婉的表達方式。
陳嘯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追問道:“那你是否也是高顏揚的幫兇?”
貪污受賄這事能認,但謀害朝廷命官等同於造反,朱新春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
於是朱新春道:“大人,此事和我全無干系,都是高顏揚自己派人做的!”
陳嘯庭不由冷笑,然後問道:“既然和你全無關係,那你又是如何得知?”
這話讓的朱新春啞口無言,但隨即他還是接話道:“陳大人,高顏揚和孫耀林的爲人,您去查就可以得知,這絕對是他乾的!”
這時陳嘯庭沒有說話,他在考慮是否採納朱新春的供詞。
一旦採納,就意味着他要將高顏揚抓進來,這樣一來牽扯麪就廣多了。
這事他要向上面彙報才行,此時的陳嘯庭肩膀還不夠硬,擔不起如此重的干係。
“你們繼續問話,讓他說出高顏揚是如何害死孫耀林的,讓他簽字畫押!”離開之前陳嘯庭道。
雖然不確定是否要對高顏揚動手,但陳嘯庭可以做先期準備,朱新春的供詞可以先準備上。
離開了大獄後,陳嘯庭先去找的上司周文柱,現在很多事情他不好越級上報。
但找到衙門時才得知,周文柱剛剛纔被沈嶽叫了過去,於是陳嘯庭又得往千戶大堂趕。
因爲陳嘯庭爲沈嶽看重,以往要進千戶大堂的幾道崗哨,此時直接對他放行。
所以陳嘯庭一路走到千戶大堂外面,對裡面拜道:“卑職陳嘯庭,有事稟報二位大人!”
此時沈嶽正在對周文柱吩咐什麼,見陳嘯庭過來便停了下來,同時招手示意他進來。
進了大堂,陳嘯庭便跪拜道:“稟告大人,孫耀林之死卑職已查出了些眉目,特來請二位大人決斷!”
這時沈嶽端起了茶杯,把問話的差事交給了周文柱,只聽周文柱問道:“都查出了些什麼?”
陳嘯庭便道:“稟告大人,卑職去了常平倉的庫房,在孫耀林出事的地方發現了被割斷的繩子,便可以確定孫耀林死是人爲!”
“人後卑職去了孫府,又從孫府得知,孫耀林死前在檢查常平倉的賬,而且還對家人說過……賬目有問題!”
聽得這話,周文柱接着問道:“文官們貪錢只是尋常事,他們爲此殺掉朝廷命官?”
“排擠打壓孫耀林的辦法很多,他們有必要用殺人這種最笨的法子?”
周文柱連續兩個質問,同時也讓陳嘯庭啞口無言,簡單的兩句話足以動搖他之前的成果。
這時,沈嶽則開口道:“你繼續說,還查到了什麼?”
沈嶽這話勉強算是替陳嘯庭解圍,於是他立刻收拾思緒,答道:“後面卑職到轉運使衙門查賬,並沒有查出什麼!”
“但在當天夜裡,便有官員往京城送信,在裡面催促李文志回來主持局面!”
“於是卑職便將此人捉拿,一番拷問後此人交代,說孫耀林的死是高顏揚派人做的!”
聽到這裡,只聽沈嶽緩緩道:“你抓的人叫什麼名字?”
雖然疑惑沈嶽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但陳嘯庭還是答道:“此人名叫朱新春!”
沈嶽緩緩放下茶杯,然後便道:“那你可知道,這個朱新春和高顏揚歷來不和,會不會是他誣陷?”
本來陳嘯庭就對自己判斷不太篤定,聽了沈嶽這番話後,他就更加難以堅持己見了。
“大人……”
陳嘯庭正要說些什麼,卻聽沈嶽道:“行了,孫耀林的死你不用再查了!”
“大人,此事已有眉目,查下去定能……”
陳嘯庭話還沒說完,便被沈嶽打斷道:“咱們的調查已經影響樂轉運使衙門運轉,有不少衛所已經向東廠那邊遞了條子,這事你不要查了!”
轉運使衙門管着整個雍西內衛所的糧草配置,他們運轉不暢自然會影響下面衛所。
原本以爲是自己調查遲遲無果,沈嶽懷疑自己能力才起換人的心思,陳嘯庭卻沒想到是因爲這麼回事。
衛所們對調查有意見,能夠影響到錦衣衛並不奇怪,畢竟軍隊是國家重器。
但陳嘯庭還是問道:“敢問大人,誰將接替卑職繼續查證?”
沈嶽便道:“你來的正好,此事我剛剛纔交代給了周百戶,他將派總旗蔡洪繼續調查,你還是關心自己的新差事吧!”
自己還有新差事?陳嘯庭頓時愣了,這個世界未免也太瘋狂了些。
畢竟他方纔還在大牢裡審問,這才一會兒就要換新差事了。
陳嘯庭便躬身道:“還請大人示下!”
沈嶽此時便道:“你隨本官去一趟涼州!”
去涼州?雖然涼州和雍西緊挨着,但卻是陳嘯庭從未去過的遠方。
在陳嘯庭疑惑的目光下,沈嶽便道:“涼州千戶是本官好友,如今他父親六十大壽,請了本官過去喝酒……”
“你負責沿途護衛!”
一聽是這事,陳嘯庭頓時放下心來,他還擔憂自己在沈嶽這裡失寵,如今看來是他想多了。
負責沿途護衛,這可是最心腹的手下才能幹的事,這也足以說明沈嶽對陳嘯庭的信任。
“卑職領命!”陳嘯庭當即道。
比起查轉運使衙門的費力不討好,陳嘯庭更喜歡新的這件差事,因爲它不費力而且討沈嶽的好。
這時沈嶽卻道:“但孫耀林之死畢竟影響不好,東廠的意思是該查還是要查,所以你要和蔡洪交接清楚!”
陳嘯庭當即便道:“卑職明白!”
從千戶大堂裡出來,陳嘯庭此時有一種不真實感,自己就這樣把案子交出去了?
在他看來,轉運使衙門裡肯定有大問題,查出來後絕對能震驚世人,如今看來這些人又可以躲過一劫了。
其實當陳嘯庭有這樣的想法,便說明他也很是自負,在他看來蔡洪將此事辦不下來。
“去涼州,或許還能見到有慧……”
徐有慧這三個字,已經很久沒出現在陳嘯庭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