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時,陳嘯庭將所有隱秘托出,擺出了一副甘願受罰的姿態。
也就是到此時沈嶽纔想明白,陳嘯庭追着陳本賢不放的原因,原來是有私人恩怨。
但沈嶽也沒過多責怪什麼,畢竟當初是他做的決定,就說明他是認可陳嘯庭想法的。
正如陳嘯庭所說,若是韓彧真的和陳本賢有了聯繫,那他就是自尋死路。
於是沈嶽便讓的陳嘯庭下去準備,提前兩天趕往廣德府,這樣也能保護好自己家人。
實際上,陳嘯庭此來就是爲了這句話,得令後他喜不自勝,並對沈嶽十分感激。
這次去廣德是爲了搗毀白蓮教窩點,而且是最爲棘手的陳家,所以陳嘯庭要做好充分準備。
除了每人攜帶佩刀鐵甲之外,陳嘯庭還拿着沈嶽的手令,到庫房領取了弩機。
雖然手下只有九名校尉,但這波裝配下來,他們戰鬥力卻很強大。
而陳嘯庭這麼大張旗鼓要去廣德,恰恰也可以釋放一個迷惑信號,讓韓彧認爲他是要回去保護家人。
如此一來,不需要陳嘯庭掩蓋消息,只要韓彧和陳本賢聯繫就會幫他解釋來意。
永治十六年十一月十八,陳嘯庭一行縱馬離開了盧陽,一路飛馳往廣德而去。
此去廣德,註定會有大事發生,再回盧陽時一切都可能不同了。
因爲是飛馬疾馳,所以陳嘯庭一行的速度很快,早晨出發下午便進了廣德府城。
離開廣德已經半年,中間陳嘯庭只回來過兩次,每次都只是回家探親。
似這般大張旗鼓回來,陳嘯庭還是第一次,而他的目的地卻是先到廣德百戶所。
畢竟在廣德當差一年,所以在去百戶所的路上,一切對陳嘯庭來說都很熟悉。
但對街道上的行人來說,這波到來的錦衣衛氣勢更爲凌厲,一個個都像要出鞘的寶劍一般。
當陳嘯庭一行來到百戶所門外,裡面的人還沒接到通知,弄得門口值守的校尉不知所措。
可畢竟陳嘯庭是從這裡出去的,沒一會兒便有人將他認了出來。
“陳大人?”值守校尉恭謹道。
此時陳嘯庭一行已經躍下馬來,而後徑直上了廣德百戶所的臺階,對值守的校尉點頭示意。
而在他身後,諸位校尉的則整齊跟着進入,將千戶所的威嚴擺的十足。
這不是陳嘯庭耀武揚威,而是千戶所該有的排面,沒人可以置喙。
進了第一從院落,這裡是差役所在的值房,此時院子裡足有四五十人,看見陳嘯庭一行紛紛側目。
“這些人是那裡來的?”有差役問道。
人羣中有認得陳嘯庭的,便的對同伴道:“這你都不知道,爲首那位小旗官,就是咱百戶所出去的陳小旗!”
“這位大哥,我才進百戶所不久,你給介紹一下這位陳小旗!”方纔那差役的一臉好奇道。
作爲新人,對百戶所裡的奇聞異事自然好奇,故而纔有此問。
“這位陳小旗可不得了,在百戶所當差不到一年,就連續兩次升遷……”
陳嘯庭卻不知道,在這百戶所中,他也有了一批粉絲。
但此時他已進了第二重院落,這裡是平日百戶所點卯所在的地方,諸校尉的值房都在這裡。
現在已經時近下午,諸校尉早就回了家中,這裡就顯得空蕩蕩的。
但陳嘯庭還是遇到了熟人,當初追隨他最徹底的雲青峰,見到陳嘯庭後他立馬迎了上來。
“大人,您怎麼回來了!”雲青峰快步上前道。
畢竟是自己曾經的得力干將,陳嘯庭對雲青峰的印象不錯,便對他道:“有事要辦,所以回來了!”
具體什麼事肯定不能說,所以陳嘯庭便岔開話題道:“這些日子你怎麼樣?”
雲青峰無奈一笑,然後道:“大人你一走後,屬下就什麼事都沒了,整個人都安逸得快廢了!”
陳嘯庭爽朗一笑,然後才拍了拍雲青峰肩膀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怨我當初把你們鬧得雞犬不寧了?”
雖然知道陳嘯庭是開玩笑,但在千戶所後陳嘯庭官威日重,雲青峰不由告罪道:“屬下豈敢!”
這時,陳嘯庭也收起笑容,對雲青峰道:“既然遇到,就麻煩你在百戶所裡找兩間屋子,收拾出來讓他們也有個睡的地方!”
這事簡單,雲青峰應承了下來,反正百戶所裡空的房子多。
將諸校尉安頓好後,還跟着陳嘯庭的只有張二鐵幾人,陳嘯庭接下來還要將見周文柱。
現在周文柱已不在百戶所,但他的府邸就在百戶所後面,所以陳嘯庭只需要穿過後面兩重大門就可以。
一路上總會碰到幾個人,也總有幾個是認識陳嘯庭的,於是通過這些人的嘴巴,陳嘯庭回來的消息第二天會傳遍整個百戶所。
時過境遷,在進周文柱府邸時,陳嘯庭這次已不需要等候,便有家僕直接將他迎了進去。
當他被迎到後院,便見周文柱已經在此,正指導小兒子用刀。
“百戶大人言傳身教,公子日後定會青出於藍!”陳嘯庭感慨道。
聽到聲音周文柱才轉過身來,然後道:“是嘯庭來了,快過來坐!”
如今天寒地凍,院子裡已擺上了火爐,火爐旁則擺有兩張椅子。
當兩人落座後,周文柱十二歲的小兒子卻走了過來,拿着木刀對陳嘯庭道:“我爹說你是英雄豪傑,但我日後一定會超過你!”
被小屁孩在面前嘚瑟,若不是看在周文柱面子上,陳嘯庭一定會把他吊起來打屁股。
於是陳嘯庭笑着道:“那你可得努力,我可不會在原地等你!”
陳嘯庭這話雖然平淡無奇,但周文柱卻聽出了幾分睥睨之感,他知道陳嘯庭絕不會甘於平凡。
“顏明,還不趕緊下去!”周文柱呵斥道。
孩子畢竟是孩子,周文柱語氣凌厲之下,周顏明也就老老實實退了下去。
待小孩子離開後,周文柱才問道:“不是說後天過來,怎麼提前了?”
陳嘯庭便道:“出了些岔子,千戶大人就讓卑職先過來了!”
於是,陳嘯庭便將前天夜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又給周文柱分析了一遍其中關竅。
“所以說,如果韓彧和陳本賢聯繫,陳本賢只會認爲你是爲保護家人來的!”周文柱平靜道。
陳嘯庭點了點,然後道:“但若是韓彧真和陳本賢有了聯繫,那他有理也說不清了,私通白蓮教反賊足夠將他的拉下來!”
這也是他們一直以來的計劃,但看現在這樣子,計劃將比預期進行得更順利。
正是談完,周文柱擡頭看向灰濛濛的天空,然後道:“嘯庭,這次事情之後,你怕又要動動位置了!”
十七歲就做上千戶所的總旗,除了那些依靠父輩補缺的二代,這幾乎是聞所未聞的事。
官途坎坷,周文柱一輩子都是坎坷過來的,但在陳嘯庭身上他卻沒看到這些。
這時,只聽陳嘯庭謙遜道:“卑職豈敢有此奢望,反倒是大人經此事件,定能重返千戶所!”
重返千戶所,這當然是周文柱最大的期望,陳嘯庭卻是說到了他心眼裡。
“借你吉言!”周文柱笑道。
陳嘯庭卻也笑道:“也借大人吉言!”
隨即,兩人相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