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更正,請大家諒解作者的無奈之舉,每章訂閱幾十個,誰受得了!)
永治十六年二月十六,廣德府城。
作爲錦衣衛百戶,周文柱知道胡唯德是奉皇命來的,對他便多了幾分重視。
所以,當陳嘯庭將胡唯德送回廣德,周文柱便在自己府上,給胡唯德擺送行酒。
已經十多天沒回過家的陳嘯庭,便只能先到周文柱府上,吃這頓並不想吃的宴席。
錦衣衛是替皇帝辦差的,現在胡唯德也是乾的這差事,周文柱給他擺酒也是當他自己人。
反正先結個善緣,萬一日後胡唯德因功上位,說不定周文柱還有求到對方的時候。
作爲帝黨,當然要先聯繫好感情,日後纔好找對方幫忙不是。
周文柱在家裡擺下的宴席,小旗官及以上的都要作陪,這反而讓陳嘯庭羨慕起做校尉時的自在。
於是他也只能感嘆,還是他的級別太低了,還沒到所有人都圍着他轉的時候。
周文柱後宅的大堂內,錦衣衛十名小旗官和三名總旗官,到場後分三桌排次坐好。
小旗官們五人團坐一桌,而周文柱胡唯德以及三名總旗官坐一桌,等級涇渭分明。
雖和胡唯德共事一段時間,但陳嘯庭現在離他遠遠的,就好像是避瘟神一樣。
但在酒過三巡之後,周文柱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只聽他問道:“胡大人,此去泰西衛,衛所那些人肯定好好招待了你,讓你見識了泰西風情吧!”
胡唯德端坐原地,微微笑道:“是好好招待了,美女美酒美味……一樣不少!”
這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大明官場就是這個風氣。
聽得這話,周文柱便對曲正豪三人笑道:“你們不知道,泰西衛那幫人打仗可能不在行,在享受上卻別出心裁!”
可這時,胡唯德卻問道:“敢問百戶大人,前些天捉拿的那些山賊,可問出了些什麼?”
周文柱正要繼續談笑,卻被問得說不下去,只能對徐成望道:“徐總旗,可問出了些什麼?”
這個問題讓徐成望有些尷尬,但他還是回答道:“大人,正在拷問着,這些賊人嘴巴嚴實得很!”
實際上,經過錦衣衛的嚴刑拷打之後,還活着的人即便不知誰是主使,但也胡亂交代了些東西。
只是徐成望稍稍排查否定了供詞,所以他現在能夠確認,李二麻子這些人是真不知道誰是主使。
當然也有可能沒有主使,就是他們見財起意的,但徐成望知道話不能這麼說。
但胡唯德也不是傻子,一聽這話就知道全無進展,但他臉上還是不以爲意之色。
此時只聽周文柱教訓道:“徐總旗,喝酒要喝,但也該督促下面人用心,傳出去豈不說我錦衣衛連山賊都對付不了?”
徐成望心中鬱悶無比,但嘴上還是道:“大人教訓得是,卑職回去就讓他們用功夫!”
既然周文柱已經教訓了手下人,胡唯德此時倒不好多說什麼,此時也只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來來來,胡大人豈能獨飲?”周文柱笑道,只爲了化解桌上的尷尬氣氛。
後面的交談之中,周文柱在談天說地的過程中,也成績問了胡唯德一些涉密問題。
但胡唯德也不傻,對一些關鍵的問題要麼顧左右而言他,要麼就一問三不知。
繞了半天圈子之後,周文柱愣是沒摸到胡唯德的底,讓他也心感鬱悶非常。
上官們聊得很開心,小旗官們兩桌也熱鬧得很,吵吵嚷嚷盡顯豪氣。
陳嘯庭身旁坐的是苟明安,只見他端起酒杯對陳嘯庭道:“陳老弟,你說你出一趟差,就將大石山的李二麻子剿了……”
“人家東鄉縣衙都沒辦下的事,卻被你輕鬆拿下了,你這不是打那幫人的臉嗎?”
陳嘯庭在酒桌上話極少,但聽了這話也忍不住道:“苟大哥你可別亂說,傳到東鄉縣衙去,那些人豈不恨死我了?”
現在東鄉縣知縣周海平,和陳嘯庭之間還有一段過節,所以陳嘯庭才爲此事分辨。
苟明安是很敏銳的人,立馬就知陳嘯庭語氣不似平常,便笑着道:“老哥我口誤,自罰一杯,陳老弟勿要見怪!”
陳嘯庭也沒生苟明安氣,反而在諸小旗中他二人關係還要好些。
可沒等陳嘯庭說些寬慰的話,卻聽坐在對面的章橙冷聲道:“陳小旗帶着百戶所精銳力量,拿下賊人倒是痛快,卻苦了我們這些收拾殘局之人!”
陳嘯庭目光變冷,盯着章橙道:“怎麼,章小旗官對我有意見?”
章橙知道這裡不是吵架的地方,更是不吵架的時候,便放下筷子輕聲道:“難道我說的不對麼?”
苟明安見兩人不大對付,此時便呵呵笑道,作和事佬道:“都是一個百戶所的弟兄,怎麼還分起你我來,喝酒喝酒……”
可桌上五人除了苟明安自己,卻是無一人端起酒杯,看他端也不是放也不是。
陳嘯庭冷眼逼視章橙,因爲都太年輕的緣故,他兩人的關係一直不好。
可這時候,終有一個解圍的聲音傳來道:“嘯庭你過來,胡大人有話和你說!”
是總旗官曲正豪的聲音,上官的面子不能不給,陳嘯庭冷哼一聲後才起身而去。
看着陳嘯庭離去的背影,章橙心裡卻痛恨不已,他陳嘯庭憑什麼總得幾位大人重視。
當陳嘯庭來到周文柱等人桌前時,便躬身拜道:“卑職見過百戶大人,見過諸位大人!”
周文柱沒有說話,而是曲正豪對他道:“免禮吧,胡大人要和你說兩句!”
於是陳嘯庭只得轉向胡唯德,臉色堆起了笑容,將方纔和章橙的不快丟到了角落。
“見過胡大人,不知大人找卑職何事?”陳嘯庭緩緩道,心裡卻提防起來。
在百戶所幾位主官的注視下,胡唯德臉上帶着和煦的微笑,對站着的陳嘯庭道:“此番泰西之行,陳嘯庭一路護衛得力,本官在這裡謝過你了!”
這話陳嘯庭聽得有些扎耳朵,但他還是道:“這都是卑職職責,百戶大人但有所命,做屬下的就必須盡己所能!”
陳嘯庭拍了周文柱馬屁,以防胡唯德此時攻訐於他。
另一層意思也是在告訴胡唯德,他陳嘯庭奉的是周文柱的命令,質疑他就是質疑周百戶。
胡唯德是心思聰穎之人,當即便洞察了陳嘯庭的想法,然後便發出一聲輕笑。
他的笑中帶有一絲輕蔑,因爲胡唯德就沒告狀的想法,陳嘯庭這是小人之心了。
胡唯德之所以沒有告狀的心思,倒不是說他多大度,只是不好折了周文柱顏面罷了。
只聽胡唯德道:“陳小旗盡忠職守,好得很吶……”
隨後他還回頭對周文柱幾人道:“若是本官手下有如此得力之人,何懼差事艱難?”
“陳小旗,你說是不是?”
看着胡唯德嘲弄的目光,陳嘯庭自己也有些理虧,便抱拳道:“大人才智過人,洞察玄機,此番必立大功!”
胡唯德收起了嘲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一種距離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