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在石佛口傳教,財源廣進,名聲大噪。只是錢財一道,與武道一樣,總是沒有止境。王森手上銀子日多,卻總感覺不夠使用,就想起了去四處化緣,籌措經費。
土蠻汗當年戚繼光坐鎮薊門,打的元氣大傷,到如今也沒能恢復起元氣。草原上又流行起了稱汗風,手下有幾千控弦健兒的就敢弄個汗來噹噹,讓他這扎薩克圖汗的聲望大跌,已經動起展示當年大元玉璽來宣佈正統性的念頭。
可是草原上除了實力之外,信教者也多。當年俺答汗靠着喇嘛的勢力,壓制住了西蒙古各路梟雄。若果能請來一位大神通的高僧,宣佈他扎薩克圖汗纔是草原上的真正主人,則他一樣能在草原上聲望大增。王森在石佛口的名聲,土蠻也有所聞,對於上門化緣的聞香教徒十分友善,一次性就拿出了許多珍貴藥材、皮毛、珍珠等等。
王森從蒙古人拿到了鉅款,就也得接受蒙古人的冊封。這兩個使者就是來送冊封王森爲活佛的詔書,並請他前往漠南蒙古,宣佈札薩克圖汗的地位乃是天授。另外經過這些年的修養,土蠻汗實力有所恢復,加上草原最近又鬧了白災。聽說戚繼光已死,土蠻各部蠢蠢欲動,想要再次寇掠中原。想要聞香教發揮自己的勢力,爲蒙古人刺探軍情,破壞大明錢糧輸運。
吳惟忠聽了這口供,劍眉一挑“好個大膽的土蠻汗,本以爲當初將他打老實了。沒想到,這廝是個賤骨頭,當年的打沒挨夠,幾年沒打。就又想要來討打了。現在薊遼邊關修着許多棱堡,還有咱練的長槍陣,又有一批新炮鑄出來。正好拿他,試試刀。”
也不知是哪位穿越者前輩。在薊遼搞了一系列軍事改革,棱堡這些大殺器也全都用上。朝廷又從鹽商手裡搞了近千萬鹽課,朝廷軍餉充足,底氣就足。吳惟忠這支南兵糧餉補足,又把車營恢復了起來,更是不怕打仗。
聞香教積蓄極多,糧米金銀搬運不停。除了部分發還教衆之外,其餘部分。就都成了浙兵的犒賞。另外鄭國寶愛惜物力,最是節儉。石佛像都命人仔細搜檢,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一律敲下來帶着。錦衣衛中幾位中郎將出身的角色,則專門帶上一支鏟子隊,對王家那佔地百畝的祖墳下了手,各色隨葬品一掃而空,涓滴不剩。乃至墓碑石羊等物,也全都砸毀。雖然他們手上拿着國舅發明的利器洛陽鏟,可這工作也是要消耗時間的。一時間大軍不能開拔。夜間,石佛口燈火通明,王家養的牲畜全成了鍋裡的熟肉。鄭國寶又吩咐下去,今日犒賞三軍,全部都用細糧。
還是吳惟忠仔細,吩咐在細糧裡攙一般的粗糧,又向鄭國寶道:“若是兒郎們吃的口滑,把嘴巴養的刁了,可是不好養活。國舅還是可憐可憐小將,別讓他們將來罵我的祖宗。”
二人推杯換盞,越談越是投機。吳天德的官職全靠鄭國寶保舉。這份恩德,吳惟忠也沒忘。他自己知道。浙兵的靠山倒了,若是攀不到新靠山。任是如何能殺善戰,也免不了完蛋大吉。小少保戚金在廣東練兵,聽說已經被國舅保了總兵,即將調任到薊遼防線,只要能保持住這份關係,浙兵的復興指日可待。
“國舅,末將是嘉靖年入的行伍。當初跟着戚爺爺打倭寇,後來又到了薊遼打北虜。當年跟着我一起投軍的老弟兄,已經走了八成,衝鋒的時候,身邊左右,全是生面皮。末將只知道衝鋒陷陣,想着爲後生們,打下個大好局面出來,沒想過其他,也不知怎的,就落了個第一神鑽。這名聲,擔的冤枉啊。”
“吳將軍,這事對不住了。你們浙兵,是受了鄭某的連累,那些人是朝着我下手,你是吃了我的虧。”
“國舅,您可千萬別這麼說,這個連累,別人想求還求不到。”吳惟忠憨厚的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我是戚爺爺練兵時入的伍,沒考過武舉,薊遼這地方,您也清楚,是李家的地盤。我們南兵雖然沒想和北兵爭什麼,可是人在這,李家的人看了難免礙眼。我這個官職,到了三品銜的參將,也就算到了頭了,再想上升也升不上去。可是我那侄兒,他是考過武舉的,也比我聰明,將來他的前程,還望國舅爺多多費心。”
“吳將軍放心。吳天德將軍與我也算有緣,我們前後合作過兩回,您說我不捧他,還能捧誰?他的前程,我定然會想辦法。乃至小少保戚金,以及整個浙兵,我也會盡力保全。李家那邊,你們不去與他爭,他們也知道做人要留個底線,不會不知進退。要立功勞麼,放心,功勞有的是,足夠你立的。仗是打不完的,功也是立不完的。我這次辦了聞香教,下面就是要到黑木崖打魔教,吳將軍,那魔教教主名叫東方不敗,號稱海內無敵,要是讓你打這樣的敵人,你怕是不怕?”
吳惟忠藉着酒意,哈哈一笑道:“國舅。這話您算問對人了。東方不敗?那是什麼東西,我沒聽說過。要說國朝武功第一,那得說是俞龍戚虎,當年二位長官活着的時候,任是什麼樣的高手,也不放在眼裡。俞老將軍單劍獨闖少林寺,誰有這威風?戚爺爺的兵法武功,也不輸俞老爺子。要說現在,四川劉大刀,雲南鄧子龍,我浙兵中的駱千斤,那都算的上是好手。可就算他們對上千軍萬馬,也沒什麼用處,至於那些江湖中的好手,我們軍中的人,從來不看在眼裡。若是國舅一句話,小小的黑木崖,我們浙兵包打。”
“好!要的就是吳將軍這話。這事的手續,我來辦,只要你這一營兵得力,將來登州的防務,你們也能接過來。”
日月神教在登州設立總壇,登洲地方官府的失察之罪,自是逃脫不了。與灤州一樣,文武主官摘印革職,已是定局。灤州的盤子,已經確定由浙兵來接,若是再把登州的盤子接過來,浙兵的迴旋餘地大爲增加,日後即使有人想對浙兵動手,再想隨意裁撤也不容易。
吳惟忠的人馬都是營兵,如果國朝太平,這些人裁撤之後,就得回家去種地。現在通過鄭國寶的運作,這些人可以打入地方行政軍事體系,成了吃皇糧的。崗位這種事,自來能上不能下,只要不犯這種原則性錯誤,誰能摘了他們的印把子?就衝這份恩情,鄭國寶就如同當年的張江陵一樣,是浙兵的大恩主,自是火裡火裡去,水裡水裡去。
“國舅放心。我們浙兵,吃着朝廷糧餉,就是要爲朝廷賣命的。魔教妖人,想要背反朝廷,那就是我們的仇人。國舅一聲令下,任是什麼樣的高手,我們浙兵全都不怕。”
這一頓酒喝的暢快,到了二更時分才散。等回了房裡,任盈盈將臉孔一板“好啊。你答應過,爲了孩子,也要戒酒的,這纔剛說幾天啊,怎麼就又破戒了?你今天啊,就自己抱着被子睡吧。還有,別想出門,老實在這屋裡待着,免得你溜到不知誰的房裡去尋熱被窩。”
也不知任盈盈在哪聽的講座,認定丈夫喝酒會影響將來孩子的健康,爲了讓自己生出的孩子比申婉盈和張芙蓉的都強,硬逼着鄭國寶戒酒。若是膽敢破戒,就別想同房。
可是有個藍鳳凰總是大開方便之門,有云腿佐餐,這禁酒令就執行不下去。這回任大小姐動了真怒,鄭國寶只好腆着臉搖着任盈盈的肩膀哀告。
“你啊。我這也是爲了孩子好,萬一這回要懷上呢?你不知道,喝酒對孩子真沒好處。”擋不住鄭國寶那作怪的魔手,任大小姐最後還是得放棄了原則,任着鄭國寶摟住自己的嬌軀,只是那嗆鼻的酒味,還是讓任盈盈忍不住大皺眉頭。
“你啊,先別忙着使壞,我先問你。打黑木崖,你真有把握?那裡高手如雲,還有東方不敗練的新軍,還有許多火器,只靠一營浙兵,到底行不行啊。不要到時候打不勝仗,反倒吃了虧,那時候臉可就都丟光了。不成的話,還是讓我們自己去試試,丟江湖人的臉,總好過丟官兵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