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昊皺起了眉,看着歐麗柔聲音帶了幾許不滿:“媽。”
歐麗柔笑了笑,識趣地牽着蔣勁:“阿勁,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爸爸好不好?”
蔣勁明天還要上課,他沒有說什麼,收拾了東西就跟蔣夢曦和程子昊說再見:“爸爸媽媽,我走了。”
蔣夢曦點了點頭:“再見,回去早點兒睡。”
“我知道了。”
歐麗柔和蔣勁走了之後蔣夢曦有些尷尬,看了看歐麗柔留下來的東西,上前翻了翻,回頭看了一眼程子昊:“要吃飯嗎?”
“蔣夢曦。”
身後的視線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手微微緊了緊,才發現扯動了自己手背上的傷口,疼得讓她微微咬了咬牙,半響才轉身看着程子昊,抿了抿脣:“你想說什麼?”
他臉色一滯,沉着臉對她招了招手:“你先過來。”
她站得有些遠,特級病房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就顯得有些大了。
見她還不動作,程子昊乾脆扶着牀邊似乎想要動,蔣夢曦微微一驚,生怕他扯到傷口,連忙走了過去:“你別動,會扯到傷口的!”
她手剛按到他的肩膀,後背突然一緊,整個人已經被程子昊就那樣抱着趴在他的身上。
蔣夢曦剛想動,就聽到耳側傳來對方沙沙的聲音:“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她擔心他傷口,不敢動,雙手雙腳有些不知所措,半響只能虛虛地撐着牀邊,她想要讓自己和程子昊離開些許,可是對方的力大,她被他按得死死的,但又擔心自己的重量會壓到他身後的傷口,整個人不敢真正地壓到他的胸口,又動不了,她有些難受。
半響,程子昊才鬆開了她的手,手卻扶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開口道:“扶我起來。”
她看了看他微微皺起的眉頭:“你身上有傷。”
程子昊似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只是盯着她將剛纔的話又重複了一次:“扶我起來。”
蔣夢曦氣一急,微微用力一併將程子昊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也甩開,身體往後退了幾步,隔着一米多的距離看着了他一眼,不說話,也不動作。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牀上的程子昊乾脆自己撐着想要坐起來,她看着他,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但又不能看着他自己一個人這樣,不然待會兒摔了回去傷口定是要開得更加大的裂痕。
她冷着臉站了過去,搭着手將他扶了起來。
程子昊的臉色鬆了鬆,嘴角動了動,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蔣夢曦皺了皺眉,低頭看了一眼程子昊,“我去開門。”
說着,已經鬆了手,走到門口處將落上的門鎖拉開。
看到夏俊峰的時候她微微怔了怔,原本平淡的臉色卻斂上了幾許冷意:“你來幹什麼?”
夏俊峰看着蔣夢曦有些尷尬,這一次夏琳做得過分了,他對着蔣夢曦的發難也不好發作,只能越過蔣夢曦看向程子昊:“我有些事找子昊。”
他們兩家人交好,夏俊峰和程子昊的關係也是不錯的。
蔣夢曦回頭看了一眼程子昊,他臉色有些冷,擡頭看了她一眼:“過來。”
蔣夢曦卻一點兒都不想摻和進他們的事情裡面,知道他準備要和夏俊峰談事情,找了個藉口:“我突然想吃話梅,我到樓下小賣部去。”
說着,她直接從夏俊峰的身側就過去了。
深褐色的眼眸外微微一緊,半響才擡頭看向夏俊峰:“如果想要讓我撤訴的話,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以談的。”
他先發制人,夏俊峰發現自己所有準備演練過的話全部都堵在喉嚨裡面,一句都說不出口。
他拖過一旁的椅子,在程子昊的牀邊坐了下來:“子昊,我們兩家人已經幾十年的交情了,琳琳雖然過分,但是她也不過是因爲愛你。事情也過去了十多年了,你就不能稍稍擡一下手,往前的事情,就不要提起來了,況且,子清和琳琳......”
程子昊看着夏俊峰,臉上的冷意越漸的深濃:“子清將夏琳當成最好的朋友,她卻將夏琳生生推到地獄去,你現在指望我擡手?當初夏琳但凡能夠對子清有半分的憐惜,我們程家也不至於年年都要去墓地看子清的墓碑。”
夏俊峰臉上一訕,發現自己提起程子清是個錯誤,想了想,只能轉移:“我們家公司最近很不好,你大概知道吧?我手下的人說,王世傑準備收購我們盛業。”
他話只說一半,因爲蔣夢曦,他們夏家的產業都快要沒了,原本程子昊只要不插手,他倒不至於那麼難應付,可是程子昊暗中插手,盛業現在舉步維艱,被收購也不過是朝夕的事情。
程子昊看着他冷冷地勾了勾脣:“我記得以前提醒過你,做事情要三思而後行,王世傑的家大勢大,你當初動蔣夢曦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到他會對你們夏家動手?”
他言語帶着很是明顯的諷刺,夏俊峰一滯,只覺得悶了口氣,加之程子昊又是這般的態度,他也不免有些埋怨:“如果是王世傑一個人我還可以應付,程子昊你暗中插手的事情難道我就不知道嗎?!”
夏俊峰這幾天已經是焦頭爛額了,家裡面的公司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幾十年的產業眼看着就要守不住了,偏偏夏琳還弄了這麼一出,而程子昊還將十多年前程子清的死重新翻出來,將夏琳作爲主謀上訴。
他分身乏術,來見程子昊已經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原本還想着念着兩家人的矯情,即使不能讓夏琳完全免災,也希望能夠看在那交情上能鬆一鬆手,不要捉那麼緊,好歹讓他喘口氣。
程子昊只是冷笑:“你碰蔣夢曦的時候就應該能夠想到有這樣的一天!”
夏俊峰一臉的不可置信:“你真的愛上了蔣夢曦了?”
他只是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夏俊峰震驚無比:“爲什麼?比起蔣夢曦,琳琳和你認識的時間更加久;比起蔣夢曦,琳琳愛你更甚,雖然她做了那麼多的糊塗事,可是哪一件不是爲了你?!”
程子昊臉色已經冷如冰霜了,額頭上青筋四起,看着夏俊峰有些嘲諷地勾了勾脣角:“呵,夏琳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在二十歲的時候就和同級的男生開房;二十二歲的時候墮胎三次;我且不說她用了什麼手段,當初說分手的時候她跑到國外,這麼些年,她感情生活不一樣豐富多彩?我不否認她愛我,但是這其中到底是不甘心多一點還是愛多一點,你大可以問問她自己。” Wωω.ttκΛ n.CΟ
於兩個人而言,愛情從來就不是自私的。
程子昊句句屬實,他一句都反駁不出來。
病房裡面陷入了一場沉寂,許久,夏俊峰才重新開口:“不管怎麼說,琳琳始終是我的妹妹。”
程子昊沒有看他,卻也一字一句地回到:“子清也是我的妹妹。”
你有你的妹妹要維護,我也有我的妹妹要守護,既然如此,就只能割袍斷義,從此不再稱兄道弟。
蔣夢曦沒有聽牆角的打算,她在病牀上躺了好幾個小時了,她現在也不想再繼續回去躺着,乾脆就走到醫院門口,這樣夏俊峰是什麼時候走的,她也好知道。
對於程子昊,於情於理,他都是爲了她受傷的,照顧他於她而言,也不過是還了人情罷了。
她晚上的視力不是很好,走近才發現那個坐在那石凳上的人是王世傑,他手上夾了一根菸,微微低着頭,雙腳稍稍岔開,雙手的手肘撐在膝蓋上面,眉頭皺得有些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站在那兒只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上前好還是後退好,這竟然成了困擾她的選擇題。
可是沒等她糾結多久,王世傑已經擡起頭了,看到她的時候很明顯地怔了怔,隨即嘴角微微一揚,已經擡腿向她走來:“剛纔去你的病房找你,沒找到,想着下來抽根菸再上去找你。”
她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的視線落在她包紮的手背上,眼眸微微一凝:“手背怎麼回事?”
其實王世傑也不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只是聽蔣麗麗說蔣夢曦被夏琳被劫持了,然後程子昊救她的時候被捅了一刀,蔣夢曦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那時候他正開完會,部門裡面的經理正等着和他商量夏季的事宜,他直接掛了電話就從那些人中抽身出來了。
到病房的時候沒看到蔣夢曦,他大概也能夠想到她在哪兒了,心裡面有些煩,就下來一邊吹着夜風一邊等着,倒是沒有想到蔣夢曦會下來,所以看到她的時候明顯的一怔。
蔣夢曦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笑了笑:“沒什麼,只是被劃到了而已,養個幾天就沒事了。”
他點了點頭,眉頭微微皺了皺:“程子昊沒什麼事情吧?”
“沒什麼大礙,就是剛做了手術,現在躺在病牀上,傷口還沒癒合,動不了。”
一陣風吹過來,帶着五月份的舒爽,蔣夢曦擡手撩了撩頭髮,低着頭緩緩開口:“世傑哥,我申請了到巴黎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