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的人在寧塵眼中,就是信守承諾的代名詞。
尤其是在唐一川這個有些頑固之人的身上。
背信棄義的事情,好像從來沒有在唐門的身上發生過,江湖的口碑,也是一等一的好。
這或許便是唐門可以長久傳承之道。
唐一川既然答應加入天下第一樓,就已經想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從今以後也就算是半個朝廷的人了,再加上與這老毒物正好是對頭,順帶着出手也不是什麼大事。
你永遠想不到一個正直的近乎固執的人,他最拿手的竟然是下毒與暗器。
唐一川,便是如此。
他的毒,天下無雙;他的暗器,當世一絕。
此刻他已經出手。
就在寧塵讓過老者的一瞬間,唐一川已經灑下了一片金光。
牛毛針。
暗器之中之中威力最小的牛毛針,也是最難練成的牛毛針。
寧塵沒有想到。
老者也沒有想到,唐一川竟然會說動手,便動手。
這不是他記憶中的唐一川!
可惜,寧塵與唐一川都知道,不論是不是他記憶中的唐一川,他都活不成了。
寧塵下意識的開啓了明鏡臺,看到了牛毛針的數量,卻沒有清楚唐一川的出手方式。
天羅氣場開啓,略微阻礙了一下老者的行動。
都說高手相爭一線之間,就是這一下,老者已經含恨閉上了雙目。
非常順利,寧塵覺得這一場毫無壓力。
其實沒有唐一川,寧塵也有一百種辦法讓老者走不出金陵城。
客棧之中全是寂靜。
場外的江湖人顯然也有認得唐一川的,這下子他們才真正確定了唐門從此就歸朝廷管了。
武林終究只是武林,想要長存少不得跟朝廷打交道。
寧塵不管這些,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入了客棧之中,對着十分警惕自己的小王爺說道:“聽說你們要造反。”
“沒有的事!”小王爺向後退去了幾步,雖然是第一次見寧塵,但是從這打扮上也認出來了,此人就是寧塵。
“你不要血口噴人!”小王爺雙腿有些發抖,他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借這個任務。
“你娘姓白麼?”寧塵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不姓白...”小王爺下意識的回答道。
“既如此,本官有些知道王爺的意圖了。”寧塵輕聲一笑:“給你一個出手的機會。”
寧塵話音一落,長劍已經完成了出鞘與收鞘兩個動作。
然而小王爺剛剛放下的摺扇,卻從桌子上跌落,手中還有拔出了一半的長劍。
“很可惜,你太慢了。”寧塵看看小王爺喉間的血線,一轉身,邊走邊說:“並沒有把握住機會。”
“噗通。”
寧塵踏出客棧的一刻,小王爺的屍體也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寧塵心中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下一刻卻是無端端的想到還有九位大宗師壓在頭上...人生的路還有很長。
兩個主子都死了,小嘍嘍自然不用寧塵再動手。
早有錦衣衛的一股腦的衝了進去,畢竟寧塵現在的錦衣衛北鎮撫使,握有實權。
兩家了。
這兩家算是厲害的。
第三家,等到寧塵去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竟然跑了一個乾乾淨淨。
“這裡是哪一夥人?”寧塵對着自己身邊的赤鳶問道。
“這裡是兩夥人聯合過來的。”赤鳶頓了頓,接着說道:“記得洞庭的陸長風與鄱陽的蒼白鶴麼?”
“他們兩個竟然也敢來此?”寧塵有些意外。
“事實就是如此。”赤鳶臉色一沉,接着說道:“他們並不在我錦衣衛的監控之下,之前是護龍山莊的人看着的。”
“那現在護龍山莊的人不在了...”寧塵一攤手,無奈的搖搖頭:“兩個膽小鬼,有膽來京城,竟然無膽來見我。”
寧府。
“陸長風與蒼白鶴跑了。”護龍山莊的密探正在回報:“五行密探營正在緝拿中。”
“天珏啊。”皇帝微微了看向了一邊的朱天珏:“這件事辦的不漂亮,竟然還能讓人給跑了,還是在眼皮子底下。”
“想是金陵中有詞二人的內應。”朱天珏先是給自己辯解了一句,找了一個臺階,然後接着說道:“臣定儘快將其做拿歸案。”
“算了。”皇帝擺擺手,接着說道:“讓你的人都撤回來,他們兩個跑就跑了,這件事情交給寧塵去做,一事不煩二主,今天來金陵城的找麻煩的,以後全都交給寧塵處理。”
皇帝輕輕的打了一個哈欠:“估計第四撥的人也走光了吧?”
皇帝話音一落,就有一個東廠的幡子進來說道:“稟告陛下,東北方向的那一夥江湖人,已經四散...有的潛逃出了金陵城,有的就在金陵城藏匿起來了。”
“嗯嗯。”皇帝揮揮手,看向了魏江軒:“都是一些跳樑小醜,不足爲據,讓你的人都撤回來。”
“遵旨。”魏江軒點點頭說道。
寧塵看看這一處被掃蕩一空的酒樓,眨眨眼說道:“莫非這第四處,來的是一窩土匪?”
“大人...”掌櫃的突然跑出來,臉上全是悲切之意,好像只要向寧塵訴苦。
“你要爲小人做主啊...”掌櫃的一邊跑,一邊想着寧塵抱過來,好像是有什麼天大的冤情。
“哼~”
豈料寧塵竟然不屑一笑!
正在一衆江湖人不清楚寧塵搞什麼名堂的時候,竟然看到寧塵對着向他抱過來的掌櫃的,飛起就是一腳。
“這...”
突然間的變故,讓所有人始料未及,以爲寧塵是走了兇人,惱羞成怒從而遷怒與這位可憐的掌櫃的。
但是寧塵是什麼人?
明鏡臺第一時間預警,讓寧塵知道這個傢伙絕對有問題。
毫無預兆的一腳,雖然掌櫃的也沒有預料到,但是反應還是十分及時的。
果然有貓膩,寧塵冷笑了一聲,若是前一腳只是試探,那麼現在跟上的一拳,就是要取人性命了。
寧塵現在的武功路子極多,但是架不住人家將所有都爛熟於心,各種招式使用出來也是隨心所欲。
好比現在的一拳,便是將軍令之中第一招——熔金落日。
這也是姜立的拿手好戲。
本是灼熱的氣息,現在竟讓人看的心寒。
掌櫃的不知深淺,竟然擡手硬接。
“刺啦~”一聲。
縱然是掌櫃的在接觸到寧塵這一拳的那一刻便收掌...然後晚了些。
掌櫃的手掌,竟然被烤焦了!
“這是將軍令?”江湖人之中畢竟有識貨的:“原來在寧公子的手中用出來,竟然絲毫不下於姜大人!”
衆人已經知道這個掌櫃的不是什麼好鳥,最起碼對於寧塵來說是來找麻煩的。
京城畢竟是京城,來到京城的正經江湖人,就算是對朝廷在不滿,也不會去觸碰朝廷的眉頭。
是不能,也是不敢。
現在寧塵無疑代表朝廷,找寧塵的麻煩,就是找朝廷的麻煩,他們既然跟來了,就只能站在寧塵這一方。
這便是規矩。
因爲朝廷的拳頭大。
看看那些不老實的吧!柳府的柳生宗嚴,客棧的小樑王與五神教,還有夾着屁股逃走的陸長風與蒼白鶴。
現在的南明,還是朝廷的天下。
“你是天宮的人?”寧塵看着這掌櫃的說道:“路子很野啊。”
掌櫃是宗師,上過速成班的宗師,跟欲界六天尊是一個味道。
“既然知道我天宮的人...”掌櫃的神情突然一震:“還不束手就擒!”
“那你知不知道本官是朝廷的人。”寧塵對於此人突然的優越感十分的無語。
“你丫是賊!”寧塵指了指自己的鼻頭:“本官纔是官。”
一衆江湖人聽到此言,也是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更有見識淺短的,無疑之中說了一句:“天宮是什麼玩意兒?能懟的過朝廷麼?”
“都他孃的全跑光了。”另有一位江湖人應和道:“就剩下一個人,還狗屁的天宮,逗笑呢吧?”
“此人八成是個腦殘。”江湖人最喜歡湊熱鬧,尤其是中原的江湖人。
話已經說開了,便止也止不住了,各種各樣難聽的話,從一衆的江湖人的口中嘲諷出來。
“本官趕時間。”寧塵也不理會這些江湖人,對着掌櫃的自顧自的說道:“若是還有同夥就交出來,若是就你一人便上來領死。”
寧塵看看天色,再有一會兒就天黑了...趕不上入洞房喝交杯酒,那纔是誤了大事。
掌櫃的並不想跟寧塵說話,而是從腰間拔出了一柄短刀。
“卑鄙小人!”
寧塵正要出手,卻見一道刀光從側面閃過,將掌櫃的脖子貫穿。
寧塵驚訝,一衆江湖人驚訝。
掌櫃的在驚訝之中死亡。
“我去!”寧塵不禁生出了些冷汗。
這他孃的太快了!
剛纔的那一招,就算是寧塵自己也沒有把握可以接的下。
在看到掌櫃脖間的利刃,一個名字出現在的寧塵的腦海之中。
小李飛刀!
天下再也沒有如此快的暗器。
就算是唐一川也不行!
嚴格來說,小李飛刀已經脫離的暗器的範疇,因爲你們明明知道人家要出手,卻偏偏沒有辦法躲開。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一位翩翩公子,從側面一步一步的走出來。
“李家的三公子。”有人認出了來人。
寧塵聽到這一句話,心中更是驚訝。
“寧兄。”李三公子對着寧塵輕輕的一拱手。
此刻的寧塵已經大致知曉,大雜燴抽獎抽出來的人物,並不是自己的下屬。
準確的來說,是自己的朋友。
因爲寧塵認識這個傢伙。
在他成爲李尋歡之前就認識這個傢伙。
“原來是你小子。”寧塵輕輕的搖搖頭:“我早該想到的。”
“什麼時候回來的?”寧塵對着李三公子問道。
“剛剛。”李三公子搖了搖手中的仕女扇,接着說道:“知道你要成親,特意趕回來的...怎麼樣,沒有遲到吧!”
“我奇怪的是。”李三公子看着寧塵說道:“你竟然還能認出我。”
寧塵獨白:“一副‘焦恩俊’的樣子,認不出來纔有鬼~”
“就如同你能認出來我一個樣。”
“寧公子與李三公子竟然還是老相識!”周圍的江湖人又開始騷動了起來。
————
寧府。
皇帝與衆位大臣已經接連離去。
寧塵也這夜色剛剛落下之時,進入到了寧府。
丫鬟與小廝們都在收拾,寧塵隨手打賞紅包:“明日都去賬房令十兩銀子。”
“多謝公子。”
跟上一個好主子,是他們一生所盼望的事情,眼下因該是實現了吧~
姜立也離開了寧府,這裡畢竟是寧府而不是姜府,姜立也懂陛下的意思。
義子的名號還留着,但是就不要住在一起了。
寧塵從此也算是自立門戶了。
屍君與唐休依然佔着一張座子在拼酒,也算是等寧塵回來。
此刻見到寧塵,心情一放鬆,立馬醉意朦朧。
寧塵吩咐幾個小廝將兩個人扶到了客房,自己頗爲的激動的向着新房走去。
新房之外。
雲不二還在這裡守着,還有幾位師兄,項楚、衛悲、程乾與程坤。
“師姐、師兄。”寧塵感激抱拳。
“哪裡敢。”雲不二擺擺手:“我們現在可當不起你的師姐師兄嘍。”
“行了。”項楚眸子依舊陰霾,聲音還是一樣的低沉:“你既然回來了,我們幾個就該走了。”
“還有剩餘的客房。”寧塵對着五人說道:“現在天色已晚,就在師弟這裡住下吧。”
“算了。”雲不二擺擺手:“我們還有些別的事情,就不留下打擾了。替我們跟小師妹說一聲後會有期。”
————
“師姐跟師兄們都走了。”寧塵輕輕的掀開了夏瑤的蓋頭。
“哦~”夏瑤今天就是一直坐着,若不是練武之人身體好,恐怕都要支撐不住了。
“走的很急。”寧塵接着說道。
“興許是遇上了什麼事情。”夏瑤點點頭。
“坐的時間長了吧?”寧塵將夏瑤輕輕的扶起來,說道:“活動一下身子,緩解一下。”
“你也累了一天了。”夏瑤走到桌子前倒上了兩倍酒水:“娘說喝了交杯酒,我們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娘?”寧塵微微一愣。
“就是皇后娘娘。”夏瑤將一杯酒送到了寧塵手中。
“她欺騙了你。”寧塵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