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淳公主的年紀比嘉靖還要大一些,只是她個子不高,整個人瘦瘦弱弱的,給人的感覺,表面年齡比實際年齡要小。易釵而弁之後,就成了個典型的瘦弱書生,讓人見了之後,就覺得這是個受氣包,絕對想不到這是堂堂天潢貴胄。
在楊承祖看來,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姑娘,就像個還沒長大的小丫頭,並沒有把她真當成一個年齡接近的女孩看待。與剛強外向的朱秀嫦相比,二木頭給人的感覺就是單純可愛,外加沒有膽子,就像個鄰家的小妹妹。雖然秀嫣生的也很美,可是他始終就是拿她當成個小毛頭看待,從永壽公主府一出來,就像教訓自己的妹妹一樣教訓起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本來就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那個陳釗人不錯的,你就別胡思亂想了,連東西都不怎麼吃,要是把自己餓壞了可怎麼辦?現在你母后,還有皇弟,都忙的焦頭爛額,如果再操心你,就耽誤他們做正事了。知道不知道?我們不做事不是錯誤,但是去幹擾別人做事就不好了對不對?在外面好好玩玩,然後回去好好吃飯,開開心心的做個新娘子。”
當初在王府時,永淳和楊承祖也經常說話,面對他的時候,比面對其他男人多了些勇氣。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怯怯的,小臉紅的像火燒雲。緊跟在楊承祖身後亦步亦趨,嘴裡不知道說些什麼。直到楊承祖看向她的時候,她才把頭低下去,半天之後才嘟囔了一句
“那個……那個陳釗,有沒有你說的這麼好啊?”
“說實話,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我是錦衣衛,回頭會派人去調查他,如果他真的不夠好的話,我來對付他。要信的過姐夫,肯定不會讓你吃虧的。不過太后那邊也看過他了,想來總歸不會太差,你別想太多了,想去哪裡玩,姐夫帶你去。想吃什麼,姐夫買給你吃。”
“我……我哪也不去。我要到姐夫家去,幫姐夫查辦京營。”
楊承祖一愣,接着就搖頭反對“胡鬧。你出來玩個一兩天還行,要真跟我查京營,那是不成的。宮裡會炸鍋的,到時候連你姐姐都要受牽連,聽話,想去哪玩,姐夫帶你去。然後,就乖乖回宮去,等着漂漂亮亮的出門子。”
可是永淳卻固執的說道:“就不!我就要跟姐夫去查京營,如果母后不答應,我就再也不吃東西了。姐夫要是不帶我,我就回去找姐姐。”
楊承祖頭上隱約出現了幾條黑線,真沒想到,二木頭還有這麼難纏的時候。只好先胡亂答應着,想着到時候再把她塞回宮裡。
等到離楊家漸漸近了,永淳的目光漸漸亮了起來,呼吸也越發的急促
。楊承祖只當她是羞於見人,卻不知道小姑娘的心裡真正的想法是:自己也終於能夠走進姐夫的家,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和他的娘子們生活在一起。
雖然明知道自己與姐夫註定不會有什麼結果,不過能走上這麼一遭,住上幾天,就可以假裝自己已經跟他成過親了。即使將來發現自己招的駙馬並不合意,又或者是比那個烏景和更壞,只要有這幾天的日子,就一切都值得了。
她這種少女的心思並不爲外人所知,因爲陷入情思而伊人憔悴的模樣,倒是讓楊家的幾個女眷全都心內憐惜。大家拿了各色的吃食出來招待公主,像是郝青青這樣大路的,則大咧咧的拍着公主的肩膀
“沒關係,你想去哪裡玩,就算夫君不帶你去,我也帶你去。將來過了門,若是你丈夫敢欺負你,就跟我說,我去把他打成滾地葫蘆。”
在這種友好的氣氛中,永淳的情緒似乎也開朗了不少,多日不曾好好吃飯的她,竟是破例的吃起了零食。
說起查京營,永淳舉着小手道:“帶我去,我要去。我可以幫姐夫你查帳,一直以來,家中都有人教我做帳、查帳,我很厲害的。帶我去的話,可以幫姐夫的忙。”
“夫君,我們也去吧。”李月娥大着膽子說了一句,楊承祖目光看過來,她就嚇的趕緊把頭縮回去,忙道:“我們……我們也認識字,可以幫你的。也像公主這樣,都換上男裝,不會給你丟人。”
“別搗亂,你們不能去。軍營裡都是男人,你們去那成什麼話了。公主千歲,你想去哪玩,我讓青青她們陪着你,或是我帶着你也行,可是查京營這事,你參與進去真的不合適。你是金枝玉葉,身份何等尊貴,京營那等地方,哪是你能去的?”
“我要去,我就要去!”永淳卻不依不饒的撒起嬌來,最後更是一把抓住楊承祖的胳膊“你要是不帶我去,我就把你和姐姐的事去告訴母后,看你到時候怎麼收場?”
“你們姐妹爲什麼都會這招?”楊承祖在這近似於無敵的威脅技能面前,只能敗下陣來。不過也正因爲此,他不得不讓趙幺娘、鐵珊瑚幾個練武的女人,全都化裝成親兵護衛,跟着自己一起去京營調查,以便貼身保護公主千歲。
永淳的鬥爭取得了勝利,興高采烈的抱着零食到一邊去吃,楊承祖無奈道:“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真想不到,這樣的孩子很快就要大婚了。”
如仙則蹺着二郎腿,朝嘴裡丟着瓜子冷哼“怎麼,捨不得了?要不要你把她男人也宰了,然後也來個明鋪夜蓋?不過京師不比安陸,做這事似乎不大容易,諸王府那邊,也不容易混進去。”
“說什麼呢。讓別人聽見就夠砍頭了。”楊承祖在她胸前摸了一把“似乎比前幾天更大了一些,試試有沒有奶餵給天賜。”
在如仙將一把瓜子皮丟出去的時候,他已經一溜煙一般的躥出去
。本來吃零食吃的正歡的永淳見姐夫跑了,忙丟下零食要去追,在後面高聲叫道:“姐夫你去哪?”
“好好吃你的零食,姐夫找援兵去,沒你的事!晚上多吃點飯。”庭院裡飄蕩起楊承祖的回答,以及公主一連串焦急的呼喚。
已經化身爲府中奴婢的劉五兒聽說楊承祖回來,簡單收拾了衣服,偷偷摸過來。正好看到這一幕,搖頭微笑中,目光裡多了幾分隱憂,也多了幾分說不清看不明的東西。若是非要說個清楚,那大抵可以稱爲: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