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糧食竟不翼而飛
四蓮也算得有城府了，她當時臉色一變，卻是沒有出聲，只是再拍了拍，那裝糧的袋子鼓鼓囊囊的，但觸手卻是有棱有角很是堅硬，這不似裝了糧食啊！
劉氏是個心細如髮之人，四蓮這麼一拍再拍，她終是也瞧出不對勁兒了，便出言詢問，
“怎麼了？”
四蓮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怎得這……這裡頭好似裝的不是糧食？”
劉氏一愣，
“不是糧食，是甚麼？”
四蓮搖頭，回頭問身後的紅桃，
“紅桃身上可帶着銳物？”
紅桃點頭，從腰間摸出一把隨身的匕首來，在裝糧的袋子上頭一劃，袋子刺啦破開，裡頭的東西便撲索索往下掉了出來，濺起一股煙塵，卻是灰撲撲的一大堆砂石！
四蓮一愣，劉氏更是瞪大了眼，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劉氏驚詫莫名，這糧食可是她親眼看着送進了地庫裡的，怎得會變成了砂石？
四蓮也是又驚又詫，忙示意汪媽媽把其餘的袋子都劃開，汪媽媽過去一一劃開，這袋子裡全是砂石，沒一個是裝了糧食的，劉氏見狀又急又氣又是震驚，
“來人！來人！”
這廂叫了幾名高壯的家丁，將外頭的袋子全搬開，裡頭的一一看過，只有最裡頭十幾袋是存放的糧食，劉氏與四蓮面面相覷，都有些摸不着頭腦，劉氏更是氣急，這糧食可是兒媳婦南下時託付給自己保管的，如今正主兒要來收貨了，裡頭的東西卻變成了砂石，這讓她如何交待？
這滿庫的糧食，可不是一袋兩袋被人偷換，這樣子的手筆，要說不是有人主使，便是劉氏自己都不相信？
這牟府誰最大？
自然就是她劉氏老夫人自己了，不是她做的還有誰，說不得此時兒媳婦已經在疑心自己了！
要知曉如今京城的糧食那是一天一個價，這一庫的糧食賣出去，能換多少銀子啊！
劉氏越想越急，越急越氣，又有她掌家多年，自詡管家有方，下頭人雖說偶有那小偷小摸的事兒，可從來沒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子下頭幹出此等胞大包天的事兒來，這……這……這簡單就是一朝將她這二三十年的功績全數抹殺！
這麼多年劉氏幾時受過這樣的氣，當時就氣得身子一陣的發抖，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一口氣憋在心口，半晌都提不上來，身子晃了兩晃，就往旁軟了下去，四蓮見機不好忙上前扶住，
“婆母！婆母！”
身後的丫頭婆子都過來相扶，四蓮一看劉氏，面色發白，雙眼上吊，胸口起伏劇烈，喉嚨裡咕嚕作響，這乃是氣急攻心了！
忙伸手去掐她人中，劉氏吃痛，猛提一口氣，
“咳咳……”
幾聲將喉嚨裡那口閉竅的濃痰給咳了出來，這纔算是緩過來了，她睜開眼看着四蓮，眼一眨有滴淚掉了下來，
“老八媳婦！”
劉氏拉着四蓮的手，嘴脣翕動要說話，四蓮忙道，
“婆母，婆母，您不必說了，兒媳婦自然是信您的，這事兒有蹊蹺，我們還需從長計議，先出去再說！”
劉氏點了點頭，由左右人扶着出去了，四蓮在後頭吩咐一聲，
“所有人這裡頭的東西一樣不許動，不許胡亂走動，順着原路退出去……”
她自己與紅桃走在最後，待得人走完之後，咣噹一聲關上了庫門，四蓮將那鑰匙交到了紅桃手中，
“這鑰匙你一定要看好，除了我……誰也不能給！”
衆人隨着劉氏回了主院，劉氏喝了兩口熱茶，總算是緩過了勁兒來，依在榻上與四蓮對視，婆媳二人都未說話，卻是都在回想這事兒從頭到尾，到底是在何處出了錯，才至得袋子裡糧食全數都換成了砂石！
四蓮最先開了口，
“婆母，這事兒……依媳婦瞧着怕是要從頭查起！”
她想了想道，
“這糧食是從通州上的岸，之後又是怎麼運到府上的，又有通州倉庫那處可是有紕漏，再運入京城時可是有紕漏，再是入了庫之後這府裡又有多少人知曉此事，又有誰可以隨意進入，這都要查！”
劉氏點頭，
“老八媳婦說的對，這事兒真是要從頭查起！”
她倒不是有心推卸責任，只這事兒實在透着蹊蹺！
又有那十幾袋糧食便可瞧出來，那應當是放在外頭做門面的糧食，應付有人抽查的，之後搬入地庫之中時，因着是放在外頭的，便被壓在了下面，而裡頭的則是換到了外頭，入庫之後劉氏就命人封閉了庫房，鑰匙也是自己收着，以她這麼多年管家的威望，諒來也沒有誰敢陽奉陰違的背地裡使手段，更何況這麼多的糧，想要一夜之間全數換完，不出動幾十人的壯丁，如何能辦到？
劉氏想來想去都覺得是糧食入庫前便出了問題，只她不敢先提，以防兒媳婦覺着是自己推卸責任，措詞狡辯。
不過幸好老八媳婦慣來是個聰明又明事理的，她有這麼一說，必然也是同自己想到一處了！
劉氏甚感欣慰的看着四蓮，問道，
“依着老八媳婦的意思，你覺着是何處出了紕漏？”
四蓮想了想道，
“兒媳覺着是糧食入庫前便有人偷換了……”
又想了想道，
“只這事隔太久，查起來怕是有些困難！”
不過再難也要查，她賈四蓮雖說性子溫柔，卻也不是那肯吃這麼大虧的主兒，兩船糧食放在這時節是能救人命的！
一想到這個，四蓮便心中暗恨，
“別讓我找着此人，讓我找着了，必不會輕饒！”
當下便再不遲疑，拜託劉氏仍是緊閉了庫房不許人出入，鑰匙自己帶走，她回去與牟彪商量，劉氏連連點頭，
“對對對，把這事兒同老八說說，老八必有法子把糧追回來的！”
她前頭氣急了，怎得忘記了！
他們家是甚麼出身，可是專幹這一行的，誰敢在這太歲頭上動土，這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劉氏總歸是內宅婦人，還是要男人撐腰，丈夫一去她便如失了主心骨一般，如今遇上事居然一下子亂了方寸，這時纔想起，自家庶子可是錦衣衛指揮使啊！
別說是這兩船的糧食，便是十船的糧食，他都能想法子追回來！
四蓮聽了點頭，心中卻也明白，
“都事隔這麼久了，只怕那偷樑換柱的人，早趁着這陣子糧價高漲，把糧變成銀子了！”
糧追不回來，可人……她是一定要逮着的！
她慣來沉穩，面上一點不顯，點頭表贊同，信心滿滿的對劉氏道，
“婆母就放心吧！”
於是由劉氏管束今日知情之人，都要守口如瓶，一個字兒都不能泄漏，又暗中派了護院，盯着那地庫的動靜，說不得今日走漏了消息，那偷換糧食之人會回來查看呢？
四蓮迴轉帽兒衚衕，當即便派人去叫了牟彪回府，牟彪回來小夫妻關在屋子裡商議了許久……
如此待得當日半夜，四蓮換了一身輕便衣衫，袖口褲腿全數用布帶子紮緊，頭髮也用布包好，卻是跟着牟彪出了門……
牟彪摟着四蓮的小細腰，腳尖連點，在黑夜的京城之中帶着妻子穿街過巷，飛檐走壁，快如閃電，四蓮長這麼大還是平生頭一回體會這樣的感覺，初時她還有些駭怕的緊閉上了眼，待得適應之後便睜了眼四下觀瞧，一臉新奇的看着腳下的屋頂、高牆一一掠而過，牟彪笑着問她，
“可是有趣？”
四蓮連連點頭，很是遺憾道，
“只可惜沒能從小學武，不能學你們一樣高來高去……”
牟彪笑道，
“這有何難，以後都有由我帶着你，也是一樣高來高去！”
說罷，帶着她縱身一躍上了牟府的牆頭，又直直跳了下去，陡然的失重讓四蓮下意識閉了眼，緊緊抱住他，待得雙足落了實地，這才睜開眼，便已經到了牟府的後院，牟彪四下看了看，搖頭嘆了一口氣，
“自從爹走後，這府裡的侍衛便都撤了，護院們便差上許多了！”
以前牟斌在時，用的都是北鎮撫司的人，如今牟斌不在了，這牟府還是以前的牟府，可裡頭的人已經沒資格用錦衣衛了！
帽兒衚衕那邊的牟府倒是能用錦衣衛護院，只一來宅子不大，二來本就是在錦衣衛衙門附近，夫妻二人又圖個清靜，便沒有加派人手。
二人避開巡邏護院的耳目，偷偷摸摸進了後院的地庫，四蓮摸了鑰匙，牟彪取了一隻牆上的火把點燃，嘿嘿一笑道，
“這倒是頭一回，進自己家還要做賊！”
四蓮一笑，
“這不是怕大張旗鼓的查，會驚動賊人麼？”
二人閃身進了地庫，牟彪又回手把門關上，二人開始在這庫中一寸寸的尋找蛛絲馬跡……
前頭四蓮回去將事兒講給牟彪聽，又說道，
“我猜着多半是糧食未入庫時便被人給偷換了，想從通州那邊查起……”
牟彪思索半晌搖頭，
“從頭查起自然是必要的，不過依我看來，這換糧的事兒未必就是在途中發生的，在府裡發生倒是有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