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京城百姓開了眼
可戶部的官兒早得了尚書大人的授意，一個個早有準備，卻是順手就抄起早在一旁預備好的棍棒，
“今兒誰敢擅闖國庫，當以謀逆論處！”
“你們他孃的嚇唬誰呢！都是讀過大慶律的，你們才當以貪墨庫銀之罪拉出去砍頭！”
說話間早有人按捺不住，抄起那桌上的硯臺就飛了過去，
“呼……啪……”
那邊見有東西飛來，一個個忙縮頭躲閃，硯臺拍到牆上沒砸着人，可裡頭的墨卻是澆了戶部的人一頭一臉，
“小子你敢！”
“敢襲擊朝廷命官……”
“怕你們呀！你們是朝廷命官，我們也一樣，誰怕誰呀！”
“把銀子交出來！”
“對把銀子交出來！”
“早告訴你們早到早有了，你自己晚來怪得誰來！”
“胡說八道！銀子早就分好了，你們戶部點了大頭，已經是撿了大便宜了，現在是想怎麼着，把我們都給貪了！”
“胡說！甚麼貪不貪的，銀子就這麼多，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他孃的！耍無賴是吧！大家夥兒一起動手，把他們這幫子竊國之賊給揪出來……”
“你們敢……”
如此這般，喝喝罵罵，推推搡搡本就有火的兩撥就幹起來了！
大慶文官素來有打羣架的傳統，便是當年太祖太宗在時，文官們政見不合，當着皇帝的面兒當殿打架的事兒也是沒有少幹，前頭弘治皇帝性子溫和，遇事與諸公商議，又遇上兩派政見不和時，他還出來做和事佬，因而弘治當政時，文官們少了磨練，都沒怎麼打過架。
到了正德帝上位，這一架還是開朝頭一回呢，不過四五品的官兒們自然是不好加入戰團的，因而這混戰之中只見得青綠二色，拳頭、棍棒、又有硯臺筆墨紙本兒滿天飛！
這戶部的人呢是仗着地勢熟悉，又早有準備，手裡的棍子兜頭一通兒亂打，把對方打的是抱頭鼠竄！
可其餘幾部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人多呀！
雖說戶部的人手中持器，一時近不得身，便有用那暗器，抄着甚麼砸甚麼，有準頭不好誤傷友軍的，也有準頭好的，一傢伙過去，當時就給戶部的人開了瓢！
“啊！”
有人捂着傷口大叫，有人便轟然叫好，於是這兩邊的火氣就更盛了，下手就越發狠了！
這其中只兵部的人看着偷笑，論起來他們乃是得了牟彪的信兒，派出來的人個個膀大腰圓，再怎麼說那都是歷練過的，比起文官那自然都是練家子了！
這廂在一旁抱膀子看熱鬧，有那好事的還在一旁支招，
“這一拳頭打的好，下頭再給一腳啊！”
“掏襠！掏襠……抱大腿……抱大腿用力掀啊！對啦……對啦……”
兵部的人只把自己的箱子護着，看一幫子平日裡斜眼兒瞥他們，擦身而過還要罵一聲“莽夫”的君子們，跟街面上的潑皮混混打架一似的，王八拳打得虎虎生風，甚麼插眼、掏襠、扯耳朵、摳鼻孔、吐口水等等招式一一使出來，看得他們是哈哈大笑，也有那不張眼的想上來搶他們的銀子，兵部的一幫痞子豈是吃素的，這廂也不用刀，只順手拉過一把太師椅來，照着自己腦袋上面一掄，
“砰……”
一聲響，椅子從中斷成兩截，高大的漢子無事人一般，一左一右持在手中，衝着他們大吼一聲，
“來啊！你們誰敢上來？”
這幫子人一摸腦袋，自詡腦袋沒有這位仁兄堅硬，於是紛紛退讓不敢上前了！
這位猛人左右持着兩半斷椅，當先開道，就這麼領着一衆威猛漢子護着銀子離開了戶部，而那裡頭打的是如火如荼，好不激烈，只戶部一部的人對上其餘四部的人，時間一長終於是寡不敵衆，被人打的是節節敗退，有人去報給王萬庭，王萬庭正在氣定神閒的喝茶，聞言只是應道，
“護住庫房，報官！”
報官！都是官打架，報給誰去，五城兵馬司早得了消息，衙役們過來還沒開口就被官爺們拳打腳踢，狼狽退了出去，京兆府派了人過來，那班頭進來剛喝了一聲，
“誰敢在此聚衆鬧事，給我……”
“砰！”
鼻樑上就捱了一拳頭，鼻血當時就流了下來，無奈之下只能去請了錦衣衛出面，牟彪親自領着人來了，到了現場一看這陣勢，回頭一聲吩咐，
“上羅網！”
北鎮撫司的羅網，是用牛筋做的用特製的藥水泡過了，最是堅韌耐用，四名錦衣衛配合各持一角，進去就那麼一拋就能網着人，跟打魚似的，一網兜進去，把那打成一團的青綠袍子們就給網上了四五個，也不管是哪一邊兒的，拉到外頭，立時就有人過來把這些打紅了眼的官兒們給按在了地上，用繩子綁了拖到一旁……
如此這般，網一兜綁一兜，錦衣衛步步爲營從外頭進去，把這些人全給拉出來按在地上，用不了多久，戶部衙門裡便沒有幾個人了，剩下幾個打的最兇的，被牟彪一聲令下，衆人撲上去按住一樣綁了帶走，
“押走！”
牟彪吩咐一聲，錦衣衛將一衆青綠袍的官員們就給按着腦袋押走了，一時之間戶部就剩個看門的老吏縮頭縮腦的出來看了看，便跑到裡頭尚書大人的官裡報道，
“大人，這衙門裡的大人們全都給抓走了！”
王尚書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
起身整了整官袍，正正了官帽，對那老吏道，
“估摸着這幾日沒甚麼人來辦差了，你把門關好便是了！”
老吏一臉莫名的看着尚書大人揹着手，踱着方步出去，
“這人都被抓走了，大人還說好？”
這……這不會是大人氣急攻心，說胡話了吧！
於是這一日見多識廣的京城百姓可算是又開了眼了，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官兒被抓，呼呼啦拉浩浩蕩蕩全去了北鎮撫司，沿途百姓見了一個個瞪大了眼，有那好事的，還趕忙回身去叫人，
“狗子他娘！狗子他娘！快來看啊！快來看啊！這麼多官兒進大獄，我活了幾十年還是頭一回見着，狗他娘，快來看啊，再不來就瞧不着了！”
“哎喲喲！這麼多的官兒啊！”
百姓們這麼一起鬨圍觀，前頭那幫子鬥成了烏眼雞的官兒們，被反綁了雙手，還跳着腳大叫，
“我是朝廷官員，無憑無據你們錦衣衛怎敢胡亂抓人，我要到金殿上告御狀！”
的官兒們一個個立時覺着面上無光，都低下了腦袋，他們倒不是怕了錦衣衛，可……可這臉實在是丟不起呀！
這麼押着在街面上一趟，滿京城的百姓都見着了，以後讓他們如何再治理百姓？於
於是個個把腦袋低下去，以防被人認出來！
當然也有那臉皮厚的，還昂首挺胸，一派正氣凜然的樣兒，衝着沿街的百姓們頻頻點頭示意，百姓們便問，
“嘿……那個官兒，你怎得落錦衣衛手裡了？”
那位哈哈一笑，一仰頭道，
“本官今日乃是去往戶部支取銀兩，卻是沒想到戶部貪官一手遮天，居然污了各位同僚的餉銀，本官氣不過爲衆同僚請命，與他們爭執，結果他們居然蠻不講理，動手打人，本官奮起反抗，卻是被錦衣衛的人不分青紅皁白給抓了，本官冤枉啊！”
最後那一句是仰天大聲叫出來的，那一臉的悲憤與正氣，讓人見了不由信了三分，一旁押着他的錦衣衛力士眼角一抽，轉頭瞪了他一眼，一拉腰間佩刀，惡狠狠道，
“你要再敢胡說八道，老子拍爛你的嘴！”
他孃的，果然這讀書的人嘴，就是殺人的刀，幾句話就把戶部與錦衣衛全帶進去了！
他孃的，關我們屁事兒，你們不打架，我們在衙門聊天打屁也比在這裡強，誰他孃的相管你們的破事兒！
還說得那般冠冕堂皇，還餉銀！
這是陛下從南邊尋來賑災的銀子，你們他孃的也好意思伸手，還好臉講甚麼爲衆同僚請命！
嘖嘖嘖！真他孃的是官字兩張口，怎麼說怎麼有啊！
有那不明真相的百姓聽了果然噓聲紛紛，
“錦衣衛真是不分是非黑白，胡亂抓人！”
“對啊！朝廷鷹犬，仗勢欺人！”
這麼一通罵，錦衣衛是人人眉頭亂跳，強壓着怒氣，後頭端坐馬上的牟彪聽了半點不惱，哈哈一笑，看了看前頭的那一串兒被押的官兒，指了其中一個臉熟的，示意身邊的人把他押了過來，問道，
“你……就是你……你乃是哪一部的官兒？”
那被點着名，垂着腦袋的官兒，被一旁押送的人拉直了身子，聞言應道，
“本官乃是戶部寶鈔提舉司提舉……”
“你……你又是哪一個衙門的？”
牟彪又指了一個，
“本官……本官工部……”
“本官……刑部……”
“本官……吏部……”
牟彪連着點了好幾個官兒，讓他們個個自報了家門，衆官員們倒是不想報，可錦衣衛的人甚麼不知曉，有那低頭裝死不想說的，立時有一旁押送的錦衣衛指着道，
“這位大人乃是戶部某某職，某某大人，祖籍何處，家居何地，弘治八年入吏部，先任何職又任隊何職，家中有妻一名，妾五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