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你個大頭鬼,小混蛋,你說,你把我女兒怎麼樣了?”郭怒衝上來,一副拼命的架勢。
“您女兒?”
“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孟大哥沒把我怎樣,我只是用他的碗喝了一下湯而已。”郭月連忙解釋道,一張臉紅的跟紅透了蘋果似得,左臉頰上的月牙胎記更是鮮豔如血。
爹!
孟巖一下子愣住了,雖然心裡猜到了一點,可真沒想到郭月會是郭怒的女兒。
“郭叔,郭月真是您親閨女?”
“廢話,整個北京城都知道,她是我親閨女!”郭怒怒氣衝衝的對孟巖道,雖然他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但還是很生氣。
一個未出閣的少女怎麼能夠跟一個年輕男子共用一個碗呢,這應該是夫妻之間纔能有的親密。
孟巖訕訕一笑,雖然是開玩笑,但這尺度確實有點兒大,自己到不覺得什麼,但是在這個時代,問題不小。
而且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丫頭,你先出去,爹跟孟巖有話說!”郭怒突然平心氣和下來,對郭月道。
孟巖的第六感是十分敏銳的,即使是換了一具身體,天賦並沒有就此消失。
一聽這架勢,他就感到後背一絲涼風吹過,汗毛都立了起來,接下來的談話絕對好不了。
“爹,你有什麼話不能當着女兒面前說?”郭月不滿的問道。
“爹這是談公事,你要知道做什麼,迴避!”郭怒衝女兒一瞪眼,斥道。
“是,爹!”郭月很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公事她就不適合留下來了,不過臨走之前還悄悄的給了孟巖一個擔憂的眼神。
很顯然,女孩子的第六感同樣敏銳,這兩人之間談的肯定不是什麼公事,八成跟她有關。
“郭叔,有麻煩?”
“嗯,這一次馬順親自出馬,把門達的案子硬搶過去了!”郭怒點了點頭,“而且限期三日交結論。”
“看來,門達對他們來說很重要,他的死對馬順對南衙的掌控打擊很大!”孟巖正容道。
“這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沒打算現在就跟他撕破臉皮!”郭怒點了點頭道。
“馬順懷疑門達的死跟您有關,您這麼一撒手,他反而不知道該懷疑誰了。”孟巖道。
“你小子似乎猜到會是這麼個結局?”郭怒一擡眉頭,盯着孟巖問道。
“也不是,只是站在馬順的角度考慮一下問題而已,門達突然死亡,而且毫無他殺的痕跡,整個錦衣衛內,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恐怕非常有限,您肯定是其中之一,我說的對吧?”
“嗯,算是吧,但也不絕對,跟馬順不對付的不止我一個!”郭怒道。
“您這麼一撒手,您在馬順心裡的懷疑就減輕很多,他該轉移目標了!”孟巖道,“門達平時應該得罪不少人吧?”
“我說,你這個腦袋是怎麼長的,你這個年紀,不應該呀?”郭怒驚疑道。
“郭叔,在北元十年,我可是天天看着這種戲碼上演,只要是腦子不太笨的,看得多了,也想明白了。”孟巖嘿嘿一笑道。
“說的也是,逆境出人才呀!”郭怒感嘆一聲。
“郭叔,門達死了,他在咱們南衙內的死黨,可以清理了!”孟巖提醒道。
“現在清理,會不會太急了?”郭怒微微一沉吟道。
“馬順知道,您心裡肯定不待見門達,所以門達一死,您迫不及待的將門達的人清理出去,這是很正常的反應,如果您不這麼做,他反而會懷疑馬順的死跟您有關。”孟巖道,“已經是個死人了,您還顧忌什麼,這南衙還是您當家。”
“不錯,你說得對,趁機清理出一批人,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郭怒眼睛一亮。
這孟巖真是給了自己不少驚喜呀,就這份才智和應變能力,那是上上之選,跟他那個呆板木訥的父親完全不一樣。
“郭叔英明!”孟巖趕緊馬屁奉上。
“孟巖,馬順他們不會查到你身上吧?”郭怒問道。
“不會,雖然門達是跟我有些關聯,但是還不至於牽連到我,郭叔,你您放心好了!”
姜峰他們已經轉移地方了,痕跡也清理乾淨了,錦衣衛固然厲害,可自己卻多了幾百年的經驗和智慧,要是這點兒都玩不過,趁早捲鋪蓋卷跑路好了。
“門達的死幫我們轉移了對你的關注,現在,你的案子到了我的手中,這對我們是有利的!”郭怒道。
孟巖眼睛一亮,點了點頭,薑還是老的辣,郭怒把門達的案子交出去,藍斗的案子恐怕馬順就找不到藉口再收回去了。
如此朝令夕改,馬順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的威信就蕩然無存了,還落得一個以權壓人的名聲。
孟巖也想把自己的案子控制在一個影響範圍之內,如果弄的太火,反倒會對他不利,他要顧忌朝中文官們對他的看法。
要知道,有些讀聖賢書的把腦子都讀壞了,對派臥底潛伏到帝國的手段很是不屑一顧,整天想着用什麼懷柔,王道什麼的。
彷彿大明朝一紙詔書一到,這些番邦蠻夷們都乖乖臣服了,這些傢伙很蛋疼,可又有很多人佔據高位。
而且御史言官們專門乾的就是找茬兒的活兒,如果自己這個臥底曝光太多的話。
對自己倒是暫時沒有影響,對可能尚在北元潛伏,還沒有被發現的同袍們就有巨大影響了。
“郭叔這招高明,這樣一來小侄就要仰仗郭叔您了!”孟巖忙深深的一躬道。
“你這個無賴的滑頭小子,知道這事兒我擔了多大的干係嗎?”郭怒佯怒,訓斥一聲道。
“郭叔,您的恩情,小侄日後一定報答!”
“得了吧,你以爲我看不出來,你不背後算計我,就燒高香了!”郭怒道。
“郭叔,我沒那麼不堪吧?”孟巖訕訕道。
“我問你,你是不是跟郭月共用一個碗了,還說什麼吃口水,會懷孕的葷話?”郭怒問道。
“郭叔,我那是隨口一說,逗令千金開心呢,其實那碗我根本沒用過,乾淨的!”孟巖忙解釋道。
“你是隨口一說,可我女兒她信以爲真了,你說,這事兒怎麼辦?”郭怒道。
“郭叔,您不會是想……”孟巖智商頓時捉急了,這玩笑果然不能隨便開,會出人命的。
“你爹跟我是多年的同僚,兄弟,他走了,我這個做叔叔的也應該照顧你,對不對?”郭怒問道。
“您老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是不是想吧令千金許配給我?”孟巖直接問道。
“咳,咳……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郭怒老臉一紅,總感覺有點兒女兒嫁不出,非要硬塞給孟巖的意思。
“不行,這我不能答應!”孟巖拒絕道。
“爲什麼?你是不是嫌棄我女兒長得不漂亮,她臉上的那塊胎記,我問過大夫了,只要結了婚,圓了房之後就會消失的!”郭怒不滿的道。
“先不管您聽誰說的,作爲一個粗通岐黃之術的大夫,我可以明確的告訴您,這是不可能的。”孟巖認真道,“其次,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得講究兩情相悅才行,您老還不知道令千金是什麼態度,就急着拉郎配,這樣的結合,毫無幸福可言!”
“自古兒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都不在了,我就是你的長輩,我女兒,我這個做父親是瞭解,她不會不答應的,這事兒就這麼定了!”郭怒道,“等你的身份恢復了,我就給你們酒,把事兒辦了,我們武人成親,沒那麼多的規矩。”
孟巖目瞪口呆,啞口無言,這也太那個了,完全是無理粗暴,獨斷專行嘛!
郭怒是真急了,眼瞅着女兒到了適婚的年齡,卻沒有一個人上門提親。
倒是有人不知道底細的,差一點兒就成功了,結果見到郭月本人後,還是黃了。
按理說,他一個從三品大員,這女兒一大,提親的人早就踏破門檻了,可是,任憑他怎麼放話出去,沒有一個上門提親的。
這其中也不乏有人謠言中傷,說郭月是煞星轉世,剋夫、克子什麼的。
郭月本人也是偌大的名聲,女孩子家該學的繡工女紅什麼的一概不會,刀槍棍棒倒是嫺熟的很,京城的許多武將勳略子弟,被揍的不在少數,都怕了這位女煞星。
人送外號:血月羅剎
一聽這外號,那就瘮的慌,根本不像是正常女孩子的名號。
“你爹當年可是跟我提過,我們兩家結爲兒女親家的!”郭怒忽然說道。
“什麼?”孟巖一頭冷汗下來了。
“當然,後來,我們兩家來往少了,就沒有把事情定下來,但我敢說,這件事是你爹先提出來的,我當時沒答應,不過……”
“幸好您沒答應!”
“你聽我說完,雖然當初我沒有答應,但也沒說不答應,現在看來,這就是天意,你們兩個是姻緣是上天註定的。”郭怒道。
“郭叔,這事兒不是這麼說的,我就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孟巖苦着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當時也是想試探一下郭月,確認一下郭月女孩子的身份,沒想到會惹來這麼一串麻煩。
他忘記了,明朝是個十分保守的朝代,他所說的話和所做的,在自己前世倒是問題不大,可是在這裡,問題是大大的了。
“男子漢大丈夫,哪怕是一句玩笑,說過的話就不承認了嗎?”郭怒斥道。
“呃……”
“丫頭還跟我說,她喝醉了,是你攙扶着她走的,還把她抱上了馬車,衆目睽睽之下,你們一個男未婚,女未嫁,傳了出去的話,你讓我女兒以後還怎麼嫁人?”郭怒有問道。
完了,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這該死的大明朝,太坑爹了,後悔爲什麼來之前不多看一些《穿越指南》之類的書,沒指南,多看穿越小說也行呀。
難不成真要取個“醜媳婦”兒?
人說“醜妻家中寶”,自己要真答應娶了郭月,郭怒豈不是跟自己綁在一塊兒了,這好像對目前的自己來說,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孟巖偷偷的用眼角瞄了郭怒一眼,心說道,這老狐狸咋就看上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