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推進到韃虜王宮的門前……戰鬥如何進行都有規矩定式,各軍都知道如何來做,不用主帥王通命令。
第一團和第二團的團總李虎頭和譚兵來到這邊,聽王通這麼講,都是忍不住一愣,王通盯着他們又是重複了一遍:“本帥再說一遍,這王宮之中,沒有一個活人!!”
聰明人不需要說第二次,李虎頭和譚兵未必絕頂聰明,但王通的話他們立刻明白了,李虎頭和譚兵立刻是肅然的行軍禮,開口說道:“末將領命!”
王通笑着點點頭,兩個團各去佈置,城內的韃虜兵丁不少,可在城中並不是適合騎兵機動野戰的地方,實際上,在明軍攻入城中的時候,大部分的韃虜兵丁都還沒有上馬,韃虜兵丁的步戰遠遠比不上薊鎮的兵丁,更不了虎威軍的步牟。每一條街道,每一處公用的建築,甚至在一些民房之中都在發生激戰,但這些戰鬥很快就結束,根本沒有辦法形成有組織的抵抗。
當火炮被推上城頭,並且逐漸佔領了幾處城門之後,已經可以說歸化城已經落入了明軍的控制之中,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殺敵了。
城內非漢族的居民差不多有六成,但其中的大多數人居住在城市的時間並不長,很多人還習慣冬日來城市居住,其他的季節還是去草原上游牧,他們對這個城市並沒有什麼歸屬感。
這些人知道明軍是敵軍,他們也有和明軍作戰的勇氣和決心,但他們卻沒有在這個城市裡和明軍戰鬥的勇氣和決心,局勢已經如此,習慣了縱馬奔馳的韃虜戰士們不習慣城市這種束手束腳的地形,他們寧可先離開這個城市,然後再來戰鬥。
有這樣的心恩和判斷,在戰鬥中自然就不會用盡全力,在作戰中想着逃跑的兵卒怎麼可能打贏,何況大部分僅僅是部落中的牧民。
城內被明軍馬隊和薊鎮兵丁已經分割,幾處城門上都架着大炮,對內的大炮,城內沒有那種前進一步就要士兵們付出生命的慘烈巷戰,只有追逐和壓制。
有一個營的薊兵步卒已經趕到了王宮這邊,開始在王宮其他幾個大門處修築土木工事,堵住裡面人的去路。
四門六斤炮在門前並排,準備好了之後,齊齊發炮,厚木鐵釘的大門並沒有支撐住,或許後而有支架和封堵,但這麼短的時間內,根本來不及。
碎裂的大門向後傾倒,在裡面的韃虜戰士們倉惶的躲避,大門落地,立刻有人吼叫着督促,守衛王宮的韃虜兵車果然戰鬥意志要比普通的強悍很多,立刻是蜂擁上來,這個局面之下,已經來不及躲避到工事的後面。
他們只有用肉搏白刃戰將明軍堵住,宮內的其餘力量纔有整備的時間,弓箭手才能開弓射箭。
但這場戰鬥從某種意義來說,已經不是冷兵器的戰鬥了,從前明軍也是用火器,可那時候用的火器卻被將領認爲是沒有勇氣和士氣的根源,往往會被韃虜騎兵趁勢突擊到跟前,此時的戰鬥,火器就是殺人的利器。
穿着上好板甲的虎威軍長矛兵可能更加勇悍,不過戰場上的大部分殺傷都不是他們提供的,都是由火銃和火炮來進行,他們僅僅是爲火銃兵提供屏障。
王宮大門處的戰鬥也是如此,韃虜兵車充滿勇氣的衝錦,立刻就被密集的火銃響聲所粉碎,留下一地的屍體之後,只能後退。
火銃兵在前,長矛兵在後,還有炮兵拖拽着輕炮跟在後面,這個組合之下,在王宮中戰鬥的韃虜兵率完全不是對手,只能是一步步的後退。
王宮中和城內有幾處已經見了火頭,濃煙瀰漫,白日填壕攻城,也huā費了不少時間,此時天色已經偏黑。
濃煙和黑暗讓戰鬥中的視野更加模糊,但這樣的模糊並沒有對韃虜有什麼好處,他們的抵抗沒有任何作用。
守衛王宮的韃虜兵車一步步的退,捨生忘死的戰鬥意志也一點點的瓦解,開始出現了逃亡,開始有人跪地投降,王宮等於是個半封閉的區域,想要逃亡並不那麼容易,幾千名明軍兵卒地毯式的搜索和推進,沒有什麼死角存在。
而且,明軍不接受投降,跪地投降和丟下兵器或者搖着白旗,下場只有一個,被毫不留情的殺死,虎威軍不怕激起韃虜誓死反抗的勇氣,反正都是在殺人,殺死就是。
軍將們層層傳達的是,戰局兇險,敵人投降很可能是陰謀詭計,如果我方慈悲,很有可能會被對方趁虛而入……造成自己不必要的傷亡,最上層的軍將得到的命令很簡單也很直接,那就是“王宮內沒有一個活人!”。
天完全黑了下來,王宮之外的各個區域,戰鬥變得更加兇險起來,那些殘存的抵抗者,那些想要從城內逃出去的人,可以藉助夜色的隱蔽來和明軍周旋。
但王宮這邊卻已經漸漸安靜了下來,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都變淡了許多,各處出現的火頭也已經被撲滅。
地上橫七豎八的倒伏着屍體,所有的兵丁都是集中在主殿這邊,將此處圍了個水泄不通,看這個建築的規制,倒像是縮小的大明宮殿,據引路的人說,這邊平時也被稱爲金鑑殿的,現在看着就和個笑話一般。
“大帥,韃虜賊酋僧格都古楞,以及僧格都古楞之子扯力克,還有三娘子與這賊酋的一干妻妾都在這殿中,剛纔屬下粗估了下殿內的兵力,最多也就是八百之數。”
譚兵沉聲稟報說道,在王宮四周,點起了巨大的火堆,不少虎威軍的兵車拿着火把,現場一片通明,王通找了個高處,他的親衛馬上用大盾將他圍好,在敵人王宮之中,要真從什麼地方有人抽冷子射箭暗算,那就麻煩了。
即便城外的各個區域紛亂,喊殺依舊,但對於現在的明軍來說,勝利已經確定,現在的問題是要取得什麼程度的勝利。
薊鎮副將楊進,和率領大同鎮騎兵的馬勇都是來到了王宮周圍,和王通見禮之後,在一旁等持,王通注意到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有興奮的神色,即便是這幾個人平日裡表現的還算沉着,但現在卻抑制不住情緒。
反倒是虎威軍的兵車和一干軍特,表現的頗爲沉着,這個心態王通明白,王宮內是韃虜的汗王,這個汗王並不是那種幾千幾百人的酋長頭目,而是稱霸萬里草原,麾下數萬控弦之士,壓制了大明近三代帝王,大掠山西,打到京師城下的俺答汗王。
自明成祖朱棣北伐以來,大明何時取得過這樣的勝利,土木堡之變英宗被俘,數次被鞋虜打到京師城下,九邊之地被洗掠攻伐,軍民死傷慘重,河套之地慢慢的被佔去,大明對鞋虜,除了恥辱還是恥辱。
這麼多年,十幾位皇帝,唯一爭口氣的就是明武宗正德皇帝和鞋鞋小王子的應州之戰,但戰果晦澀難明,被遮遮掩掩的說不清楚,此外,記載在史書的豐功偉績,不過是斬首幾十,斬首幾百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震古爍今的大勝。
可這一場戰鬥,自大同出關,在敵國之地和優勢於自己的強大敵人作戰,連戰連勝,摧枯拉朽一般,最後竟然是攻入敵人的都城,圍住了敵人的皇宮。
身爲武人,滅國殺王,乃是最高的榮譽,斬首兩萬已經是小事,攻入敵人都城已經是定局,接下來就是俘獲韃虜的汗王了,這時何等的榮耀。
每個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過他們終究是帶兵大將,還能記得觀察,他們注意兵車們只是遠遠的圍着,一門門火炮正在被拖拽進來,在這主殿的周圍落位。
“本帥方纔得到一名垂死俘虜的招供,順義王、順義王妃以及一干王子都被奸人挾持,恐怕已經遭了毒手,現在主殿內,不過是假扮順義王等人的馬賊強盜,爲了給順義王一家報仇,也爲了不讓我軍將士死傷,本帥決定,用炮轟平了此處!”
王通說完,剛要揮手下令,邊上的副將楊進顧不得尊卑,喊了聲,連忙騎馬靠近過來,靠近了急忙說道:“大帥,將這韃虜豪酋一家送往京師獻俘,聖上必然龍顏大悅,大帥這邊也是功高,若是死了,獻首呃……”
“糊塗,活人送往京師,這鞋子頭上還有個順義王的名頭,京師那些死心眼的書生肯定要呱噪起來,惹那些沒必要的麻煩作甚,要是再有反覆,咱們勞師遠征,死傷這麼多將士豈不是白費,殺死了才幹脆利索!”
被王通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頓,楊進沒有感覺到生氣,愣了下反住是點頭,正在這時,從王宮中爆發出一陣叫喊,然後火銃亂響,卻是裡面的人想要衝出來,直接被打了回丟。
“起火了,起火了,鞋子在裡面自己放火了!!”
有兵卒大喊,王通看了眼王宮,裡面已經有濃煙冒出,他冷笑着舉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