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剛纔說啥來着?”大腦慢了半拍,我這纔想起他剛纔說的是“我們”,“你要帶着我一起去?”
這樣問不是我貪生怕死,僅僅是想不明白而已,我之於面癱男就如同張文之於我,就連一隻、個石頭人都不是對手,進入“敵人的核心地帶”不是更得拖後腿?換成是我的話,可不想一路上還得分心照顧另一個人。
“當你面對的東西不在你掌控之內的時候,能多一個人幫忙總沒有壞處,雖然我受了傷,但一路上保你一命還是浪費不了多少精力的,再說你不願意去救你的同伴了?”我心慌了一下,這傢伙怎麼總是能猜出我在想啥?
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十分的不好,尤其是對我們這行的人來說,被人看透了內心,損失的那都是實打實的票子啊。
當初我那德生軒剛開張的時候,爺爺一直叮囑我要喜怒不形於色,這些年過去了,我也自認爲做得挺好了,可拿來和他相比就嫩了太多,這裡固然有他幾次三番搭救於我,讓我有些放鬆戒備的原因,可依然能體現這人的城府之深。
“墨菲古城?那是什麼啊。”我知道他指的是張文說的古城。可這島嶼就這麼大,要是有城市早就該發現了。
“那東西因該在這座兩界山之下,至於由來,這個我,我也不知道。”面癱男背對着我說。
我心說你不想回答我的話隨便編一個不也好?這語氣明顯是在隱瞞着什麼,我這人不愛刨根問底,但那僅僅是體現在表面上,不追問只是不想讓人爲難罷了,可心裡面還是很八卦的。
“真的。”面癱男轉過身來,用他那深邃到像是能包容宇宙的眼睛看着我,“我沒必要騙你。”
我注意到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哀傷,或許他是真的不知道?我不是一個天真到能隨便相信別人一句話的人,這在古董行裡是大忌,可不知道怎麼的,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卻在心裡莫名的涌起一股信任。
我舒了口氣,朝他點了點頭,別管這人是什麼目的,他曾經兩次救過我的性命,光憑這一點,就是我欠他的,再去懷疑他是很不地道的,也許他有難言之隱也說不定,即便現在還不知道他是敵是友。
我這纔想起,一路上經歷了這麼多事,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叫啥,明天還要一起行動,總不能一直喂喂地叫,於是便問:“那個,兄弟你叫啥啊?這都幾天了我還沒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誰知他卻說:“這個,我也不知道,或許我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我瞬間無語,很難想象一個沒有名字的人是怎麼在這個現代社會生存的,“那別人都怎麼稱呼你啊?”既然他是那些黑衣人的頭頭,那肯定得有個稱呼,總不能像我想的那樣叫他面癱男吧?
“生乙。”
……
好吧,怪人的世界我們不懂。
我撓了撓頭,想着叫這個也不是辦法,於是便試探着問:“要不,我幫兄弟你起個名字?就當爲了明天交流方便。”
其實給人起名字那都是人家爹媽或是自己的事,我這樣問,其實是有些不禮貌了,可我還沒來得及後悔,就聽他說:“好啊。”
……
看來我又想多了,在我眼裡,他本該是那種久在江湖,手腕硬,套路深的一類人,對我這種小魚小蝦的話肯定是不屑一顧,可看着他那有些期待的眼神,我有些迷茫了,這人怎麼一會顯得老練城府深,一會又變得呆了吧唧的?
而且那種眼神總讓人感覺似曾相識,可我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直到我告訴他名字時再次注意到他那種迷茫的眼神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失憶的症狀嘛!
那種缺乏自我認知的迷茫,和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很多腦中信息的來源來看,他大概是個選擇性失憶的患者,因爲他起碼還能正常地和我交流,還知道很多這兩界島不爲人知的東西,但對很多事情都沒有細緻的瞭解。
當時我見他同意了,連忙說:“哦,那好,容我給你想一想啊。”既然答應了別人,就得好好辦事,我雖然已經算是道門的一份子了,可算命先生看生辰八字的那一套我可不會,只能自己臨場發揮。
面癱男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雙眼睛了。讓我來形容就像是見證了宇宙更替一樣,任何的事物都不能讓他的心起哪怕一點點波瀾,這簡直就像是這個世界的神一樣。
想了一會我對他說:“你看叫凌宇怎麼樣?凌駕於宇宙之上,多霸氣的名字,至於姓氏嘛……就姓李吧。”我沒敢說這姓氏是我借鑑於我們小店後面那家包子鋪的呆子李。
“嗯,好。”沒想到他答應的那麼果斷,看來我以後可以在我那小店前擺個攤子給人起名了。
“那個,雖然不知道年紀,可你大概年紀比我大吧?……”我看他沒有表示,心說好嘛,看來這東西也是忘了,“那,那我就叫你凌宇大哥吧,凌宇哥?”
“哎,謝了。”我頓時有種撿了個兒子的念頭,不過我僅僅是在心裡想了一下,生怕被這善於察言觀色的傢伙看出來,要是那樣,到時候就尷尬了。
我剛想說話,就被李凌宇一下子捂住了嘴,我心裡一驚,他這是看出來我把他當兒子了?大哥,我就是開個玩笑啊,他捂住我嘴的同時腳下一蹬,揚起一陣塵土把篝火撲滅,壓低聲音對我說:“別說話,外面有人。”
有人?是誰,不會是那些石頭人追過來了?我點了點頭,示意瞭解,李凌宇鬆開手,讓我跟在後面,此時我們所在的山洞大約有六米多深,雖然結構堅固,可由於白天地震的關係,我們僅僅是待在外圍,以防被餘震埋在裡面,所以僅僅是幾步之後我們就來到洞口。
李凌宇把洞口擋風的帆布拉開一個空隙,此時是陰天,藉着微弱的月光,我只能看到外面模糊的樹影,也不知道他在那看着什麼。
“喂,人擱那呢?”我有些好奇地問,雖然事出突然,可有這尊大神在身邊,我心裡還是很放鬆的。
他趕忙揮了揮手讓我輕聲,“你仔細聽,就在前面的山溝裡,有動靜。”
我閉上眼睛靜下心來,果然在外面的風聲和蟲鳴聲中夾雜着一種皮革與地面摩擦的聲音,而且聲音竟然有越來越大的趨勢,這是有人在向我們這爬?
我們剛纔燃起的篝火雖然不大,可在深夜裡也是異常顯眼,這人大概是看到了我們的火光纔跟來的,可他爲什麼不喊兩聲?這島上的人無論是哪方,都該和我們倆認識啊,是他不能說話?還是,這根本不是人?
“怎麼辦?”我拉了拉他的袖子,聽聲音,那人已經離我們不到20米了,我們熄滅了篝火,那人大概是找不到入口,逐漸停下了腳步,眼下正是我們先發制人採取行動的時候。
“我去看看,你待在這裡不要亂動。”李凌宇說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就一個翻身滾出洞口,身影逐漸隱逸在夜色中。
我看他一走,知道自己在這看着也沒有用,一瘸一拐跑到熄滅的篝火旁,我哪裡是他那樣的怪人,光吃一塊肉怎麼能頂事?我先拿了三塊,但覺得這樣太明顯了,又還回去了一塊,看着那個被我還原得和之前一摸一樣的葉子包,我搖頭苦笑,沒想到老子竟然淪落到這般地步。
也不管這樣做有沒有出息了,我躲在洞裡面的角落內狼吞虎嚥,生怕李凌宇提前回來撞破我的“卑劣”行爲,最後等我把所有的兔子骨頭埋在土裡才鬆了一口氣。
“孃的,噎死老子了。”我小聲嘀咕了一句,又來到洞門口,見外面還是沒有動靜,也不敢擅自出去,就這樣等了好久,最後等我看了一下手錶才發現,距離他出去已經過了十幾分鍾了,我有些不安起來。
那東西就離我們不到二十米,憑藉他的身手,在這麼小的範圍內找個人還不容易?如此來看,難道是李凌宇被幹掉了?我不敢往下推測了,要是連他都死了,我不是必死無疑了?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時,只聽外面的草叢裡突然傳來一陣響動,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殺豬般的嚎叫:“救命啊!鬼大哥你饒了我吧!”
咦?這聲音怎麼有點熟悉,我正納悶着就看到李凌宇在夜色中拎着一個人走回來,他把那人就近往地上一丟,揮了揮手示意我出來。
我趕忙跑出洞去,順手打開手電一照,只見地上是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衣服上全是草葉和爛泥,鞋更是跑丟了一隻,再看那張臉,我不由咋舌。
這人,不是張文嗎?難以想象,他竟然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