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往外地的長途車上,一名戴着鴨舌帽的青年,微微壓低着帽檐遮掩着面孔,看着窗外出神。
如果可以的話,安毅也不想離開自己的家鄉。可現下的情況,卻是由不得安毅不這麼做。
安毅不清楚到底會有多少人盯上自己,但想來恐怕不會少。
在這種境地下,安毅只能是選擇暫時避讓。
看着車窗外變化的景緻,安毅目光閃爍。
可如果真有什麼人盯上安毅的話,找不到安毅必然會從其他方面想辦法。
比如……蕭笑笑的屍體。
其實安毅本來是打算把蕭笑笑屍體一起帶走的,能否復活那個逝去的人兒,是否需要用到屍首,安毅根本卻是不清楚。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爲了保險起見,安毅纔會想要一直保留蕭笑笑的屍首。
而如果其他人找不到自己,未必不會動些歪門邪道的心思。
可這不是方便不方便的問題,而是如果帶着蕭笑笑的屍體,安毅根本無法很好的保存。
安毅打算復活蕭笑笑,以及蕭笑笑的屍體這件事,只有那個叫衛藍的女人知道。
自始至終安毅都信不過她,可現在卻別無選擇。
車子一顛一顛的,逐漸了駛出了這座曾經生活的城市,安毅臉色難免有些變化。
……
清秀的古城,地處西南方,在當今這個現代化氣息濃重的時代,這種地區已不多見。
一輛拖拉機嘟嘟的發出着轟鳴的聲音,路過古城旁停下,一個青年從車兜上走了下來。
看着這古色古香的城市,安毅略微感慨。
這是安毅的老家,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曾經由老爸老媽帶着來過這裡。
相比二十來年前,眼前的古城幾乎還是沒有變化,那殘留着歲月流失而成就斑駁痕跡的城門就在前方。
安毅收起感慨走進城門。
街道兩旁都是些一些老式的樓閣,這在大城市根本是無法見到。
安毅沿着街道走走停停,不時打量周圍。
小城內有着別樣的風光,相信如果交通便利的話,也許這裡能成爲一處很好的風景觀光地方,只不過因爲地區的限制,這裡的一切還都是處在很封閉的情況。
當然。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才讓這個地方沒有被外界的空氣所污染。
並不算多大的小城,安毅走走停停最後走進了一個小巷。
巷子裡不時能看到三三兩兩的老頭老太太在納涼,還有一些年歲不大正在嬉戲玩耍的小孩子。
一枚圓圓的玻璃球,從不遠處滾來,碰在安毅腳上停了下來。
正在打量四周的安毅楞了下神,蹲下身子把玻璃球檢了起來。
看着手中的玻璃球,安毅略微失神。
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彈珠,安毅隱約記的自己在很小很小的時候,也是玩過這種東西,只不過事隔多少年了,那一切早已經成爲了回憶。
而曾經帶自己來過這裡的老爸老媽,也已經是不在人世。
想到那逝去的老爸老媽,安毅心裡依然有些發堵。
五年前,安毅進入那個遊戲時,揣着想要讓老爸老媽復活的夢想,結果卻是根本沒有做到。
事隔五年,安毅卻再一次回到那殘酷的遊戲,而要復活的人,卻又多了一個。
自己真的能做到嗎?
安毅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其實這些年來,安毅隱隱約約總覺得這一切就像個騙局一樣,可很多事很多情,卻誘惑着安毅飛蛾撲火。
“大哥哥。”奶聲奶氣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安毅的心思。
一個小光頭眨吧着眼,忐忑的看着安毅手中的玻璃球。
聽到小光頭的話,安毅楞了一下。
此時旁邊不遠處還有着幾個孩子,每個人手裡都是或多或少的有些這種玻璃球,而在巷子裡的土灰道上,還挖了一些坑。
目光閃爍,安毅隱約記的自己小時候也是玩過這種遊戲的,只不過那時候老爸老媽帶自己在這裡並沒有呆多久,印象並不深刻。
“這是溜溜彈吧?”安毅想了一下,把玻璃球遞還給小光頭,又猶豫了一下,掏出幾塊巧克力遞給小光頭:“跟大家一起去分分吧。”
小光頭接過巧克力眉開眼笑的跑回到其他幾個小孩之間相互爭搶。
巷子裡一些老頭老太太看着這一切,笑眯眯的跟安毅點頭。
安毅笑了笑,略微有些感慨。
真是個樸素的地方,在這裡沒有大人會滿臉戒備的訓斥孩子不要接受陌生人給的吃的。在這裡……人與人還存在着那份相互間的善良。
安毅沿着巷子往前走了沒有多久,對照着印象看到了一處院落。
安毅掏出一把鑰匙,臉色有些發楞,根本沒看見鎖在哪裡。
黑漆漆的院門緊閉着,安毅嘗試着推了推房門,卻是沒法打開。
“大哥哥,你找誰啊?”先前的小光頭大概是看到了安毅在門前駐足,好奇的跑過來詢問。
小光頭應該就是住在這個巷子裡的,想來應該是對周圍比較熟悉。
“我找……”安毅張了張嘴,最後卻不知道該說找誰。
當年來這裡時,安毅還很小很小,只是隱約有着點記憶,但卻根本記不清是找誰了。
嚴格來說,這處院子是安毅的,只不過安毅只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來過。
“找一戶姓安的人家。”安毅想了想說道。
其他的安毅已經記不清楚了,倒是記的這裡應該還有一戶自己的本家,是自己老爸的堂兄。
“姓安的?大哥哥,俺就姓安啊,你是找俺嗎?可俺不認識你啊。”小光頭疑惑的眨着眼。
嘎吱。正巧這時,旁邊的院門從內打開,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走了出來。
“虎子,回家吃飯了!”婦女嚎了一嗓子,正巧發現旁邊的小光頭,過來就要扯他耳朵。
“娘,娘,這個大哥哥要找姓安的。”小光頭一邊往旁邊躲,一邊轉移注意力。
小光頭看起來挺天真的樣子,但明顯還是挺機靈的。
“你找誰啊?鎮子上只有有俺們家一戶姓安啊。”婦女臉色疑惑,看了安毅幾眼,發現根本沒有任何印象。
“找誰啊?”這時一個端着飯碗的漢子走了出來,看到安毅楞了一下。
“你是?”漢子明顯也是不認識安毅,端着飯碗臉色有些疑惑。
安毅看着眼前的漢子有些驚訝,同時目光閃爍,琢磨着對方的身份。
小城內姓安的人家確實不多,安毅隱約也是記的聽老爸老媽提過的。而旁邊眼前漢子就住在旁邊的院子,安毅隱約對漢子的身份有些猜測。
“你是……安慶哥?”安毅語氣有些不太確定。
畢竟時隔二十來年了,很多人自然有了變化,安毅只是根據對方的年紀,隱約追憶着兒時的一些模糊印象。
“我是。可你是……”漢子似乎還是對安毅沒有任何印象。
“我是安毅。”安毅笑了笑。
“哎呀!你是那個皮小子啊!”漢子楞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映過來,一邊說着一邊把安毅往院子里拉,同時朝院子裡喊:“爹,你看誰來了。”
……
夕陽西下。
小院中漢子坐在馬紮上臉色有些感慨。
“哎。還記的小時候,叔跟嬸子帶我……哎。”漢子搖了搖頭。
安毅臉色平靜,沒有說什麼。
老爸老媽已經過世很多年了,安毅儘管還會思念,帶已經不像當年那麼介懷。
“虎子他媽,幹嘛呢,喊你半天了。”漢子忽然朝屋子裡喊了一嗓子。
“來了來了。”婦女嘟嘟囔囔的走出屋子,有些肉疼的掏出個手絹打開。
手絹裡放着些零零碎碎的錢,有五十的,有十塊的,厚厚的一打。
安毅疑惑的看着這一切,不明白這是幹嘛。
“怎麼這麼點?”漢子皺了皺眉頭。
“就這麼點了!家裡不要吃飯啊那不是錢啊,再說你老久沒有活幹了,哪來的錢!”婦女埋怨了一句。
漢子張了張嘴,最後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把那些錢接過來後遞向安毅。
“安慶哥,你這是?”安毅臉色越發迷惑。
“這個……你那院子,因爲你們好些年沒回來了,所以就……”漢子臉色有些尷尬。
“賣了?”安毅挑了挑眉頭。
“沒有,沒有!”漢子連連擺手。
“就是租出去過。”漢子說着瞪了婦女一眼。
安毅驚訝了一下,倒也沒有說什麼。
這麼多年不回來了,勞煩對方照看院子,對方租出去也沒什麼,而且安毅看的出來,對方家裡也是不富裕,自然不想過分爲難,何況本來還都是一家。
“你別怪哥啊……”漢子見安毅不說話,以爲安毅心有不快,臉色更是尷尬:“差的租金,等哥手頭寬鬆了給你補上。”
“我不是這意思。”安毅搖了搖頭:“哥,我不缺錢,還是留給孩子買點吃的吧,正好是虎子長身體的時候,而且我這會回來的急,也沒給家裡老人孩子買點東西。”
想了想,安毅又從懷裡掏出一疊錢,跟漢子遞過來的那些一起遞了回來。
婦女臉色一喜,就要伸手去接。
“你這是幹嘛!”漢子沉着臉瞪了婦女一眼。
婦女臉色悻悻把手縮了回去,但小聲嘟囔了一句:“虎子今年就要到該上學的年紀了,還有……”
漢子又瞪了婦女一眼,婦女纔不再嘟囔。
“兄弟,這不行……”漢子說着把錢又要遞還給安毅。
“安慶哥,這不是給你的,是給家裡老人孩子的。”安毅笑了笑,把錢塞給婦女:“嫂子拿着吧。”
“你這……”漢子張了張嘴,最後猶豫了一下,倒也沒有再做推拒,而是招呼着安毅要出院子:“走,帶你去你家看看,這些年倒是一直打掃着,還是有些人氣的。”
“要不,要不先讓安毅兄弟在咱家住一段時間吧,畢竟那院子人家不是還租着的嗎?”婦女小聲嘟囔了一句。
“你哪這麼多話!”漢子眼一瞪:“讓那人搬走就是了。”
“可是得退租金啊。”婦女又是小聲嘟囔了一聲。
“你,你……”漢子臉色漲紅,指着婦女。
“沒事安慶哥,我記的那院子有幾間房的,跟人家商量商量,只用給我留一個房間就行。”安毅急忙拉住漢子,生怕他真的動手。
眼前婦女總歸是自己嫂子,雖說有點摳摳索索的,但安毅也看的出來人並不壞。
“好吧。”漢子張了張嘴,最後嘆了口氣,招呼着安毅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