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背後作怪!

聶焱眼睛一轉,狀似無意的坐直了身體,託着懷裡的安安,繼續之前他們玩的舉高高遊戲。那副樣子,像是根本不曾聽到過齊奶奶的話。

雖然聶焱這樣的反應在齊奶奶的預料當中,可是到底,她還是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能說這一句話出來,就已經是齊奶奶的極限了。再多說,就是犯上,沒規矩,她做不到。

樑柔從廚房裡忙了一陣出來,就感覺到客廳裡的氣氛有些僵硬,齊奶奶半閉着眼睛假寐,聶焱雖然在跟安安玩,可是表情明顯沒有之前那麼放鬆。至於安安,連尖叫聲笑聲都小了很多,小孩子最敏感。氣氛不對,她第一個會感覺到。

“怎麼了?”樑柔才問完,就聽到門鈴響了。

她立馬扭頭去看門,打開門一看,驚訝道:“童萱?”

是真的沒想到童萱會出現在這裡。

要知道樑柔出事前,童萱就消失了好一段的時間。而樑柔被元彰暗害喝了有問題的酒之後,樑柔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如夢會所了。跟童萱一起合租的那間房子,樑柔也搬了出來。

這會兒突然看到童萱,樑柔是真的又驚又喜,“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童萱身材纖瘦,個頭也高。當初在如夢會所裡,童萱能當領班,長相自然是沒話說的。樑柔第一次見到童萱的時候,心裡還曾暗暗驚訝過,這樣長相身材的女人,就是去演電視劇,當明星都是綽綽有餘的。竟然屈才在一家會所裡當領班。

跟着樑柔進屋後,童萱就看到了光着上身坐在沙發上的聶焱。

她下意識的扭開了臉,樑柔一看也覺得不妥當,急忙叫聶焱,“你快進去!把衣服穿上!”

家裡來了客人,齊奶奶也不假寐了,已經站起來準備給童萱倒茶。

聶焱被樑柔說了一句,臉色有些不好,“她算是什麼東西?還得我伺候啊?”

這話說的!

樑柔暗暗的瞪了聶焱一眼,聶焱這脾氣吧,還真是不好強迫。

沒辦法,樑柔只能拉着童萱,“那咱們進臥室去說,別理他。”

他不迴避,就只能她們迴避了。

樑柔拉了童萱的手,卻沒想到童萱根本不動,她低着頭,話卻是對着聶焱說的,“焱少,元總讓我來請您,一起吃個飯。”

聶焱冷哼。

齊奶奶端了茶上來,順手從聶焱的懷裡接走了安安。

聶焱金刀鐵馬的坐着,他裸着上半身,露出身上的傷疤,比起他西裝革履的樣子,看起來殺氣更重些。

提起元彰,就由不得聶焱不動氣了。

樑柔就更是心裡不痛快,想起來也真是恨意滿滿。當初元彰做的事情,要是最後聶焱沒有及時趕來,樑柔自己現在都不敢想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要是她真的被三個陌生的男人侮辱樑柔不敢想。

童萱卻並不放棄,她往前一步,終於擡起頭來看向聶焱,好言好語的說:“焱少,你心裡肯定明白。元總這麼做是爲了你好,他爲你的心,絕不會錯。上次的事,您不該跟他生這麼多天的氣,他這段日子很不好受。”

樑柔站在童萱的側後方,心裡跟打翻了五味瓶似得。

元彰給她下藥,這事情多惡劣!童萱跟樑柔曾經同吃同住,不敢說同生共死的感情,最起碼是朋友吧。可是此時童萱說出來的這些話,每一個字都是在維護元彰的,別說道歉,就是認錯都不曾。反倒像是指控,童萱在替元彰指控聶焱的行爲。

樑柔的事情出了之後,聶焱跟元彰的感情也算是完了。

聶焱自己重新創業,一個兄弟都沒找。後來葉梟自動找上門,聶焱也沒有真的跟這些兄弟求助過什麼。至於元彰,看架勢是打算老死不相往來的。

聽到童萱譴責聶焱,樑柔忍不住想要反駁,聶焱這麼做完全是爲了她。而且,樑柔也不認爲元彰那樣的人還有什麼交往的必要!

要讓樑柔自己說,不找上門去報仇都已經是讓步了。

若是樑柔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她真的很想讓元彰也嚐嚐相同的滋味。

樑柔氣血上涌,正準備反脣相譏,沒想到齊奶奶比樑柔還要快一步,先說了,“看來童小姐的身體是好了,只是我老婆子倚老賣老勸你一句,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童萱瞅了瞅齊奶奶,第一次童萱在齊奶奶面前露出強勢的一面,“齊姐,咱們各爲其主,就不要互相說嘴了。”

一個‘齊姐’道出了齊奶奶真實的身份。

不管年紀多大,齊奶奶在聶家,也不過就是齊姐。一個老傭人。

齊奶奶心知童萱在說什麼,卻並不在意,嘆着氣說:“我們那時候,還有賣身爲僕的。現如今早已經沒有這樣的規矩了,再者說,要是真按老話兒說,童小姐,你應該是姨太太,而不是僕。你說對不對?被主人用過的人,還差點留了子嗣。我是老了,心可敞亮着吶。”

樑柔聽的雲裡霧裡的,感覺她們在打啞謎。

按齊奶奶的說法,童萱曾經應該有過孩子。還記得當初齊奶奶說她照顧過童萱一段時間。難道就是因爲這個?腦筋一轉,樑柔就想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童萱曾經懷過孩子,那這孩子是誰的?

元彰?!

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的秘密。

童萱到底不如齊奶奶老沉,幾句話就被戳了痛點。她說不過齊奶奶,就只追着聶焱說:“焱少,再怎麼說,我也是元總的人。今天我來,元總真的非常有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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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聶焱還是不說話,童萱就扯上樑柔,“何況您也該清楚,就憑樑柔”

“閉嘴!”聶焱冷冷的叱。

童萱閉了嘴。

聶焱站起來,往臥室走,“我去換衣服,你帶路就是。”

臨出門,聶焱拉上樑柔,“你跟我一起去。”

根本沒有給樑柔拒絕的機會,聶焱就拉着樑柔出了門。

上車後,樑柔一直盯着坐在副駕駛座的童萱的後腦勺看。她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曾經招聘她,對她很好,把房子分給她住的童萱,竟然會說出今晚的那些話。

像是往日交往都在瞬間被忘卻了似得。

明明是元彰害了她,偏偏在童萱這裡,她覺得元彰做的對,元彰做得好。

這放在誰身上,都會覺得難以接受。

聶焱拉了樑柔一下,口吻輕蔑的說:“別理她,不過就是養在元彰身邊的一條狗。”

這話

太難聽了。

而且,聶焱並沒有避諱的意思,就這麼大剌剌的說,童萱甚至還回了下頭。

樑柔從來沒有這樣光明正大的說過別人壞話,到下車,她都不敢在看童萱一眼,覺得尷尬!

元彰沒有選在如夢會所吃飯,這讓樑柔鬆了口氣,她真的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會真的想要跟元彰拼個你死我活。

不過元彰選擇的地方,也真是獨特。

一家以HelloKitty爲主題的夢幻餐廳。大到裝修、顏色選擇,小到椅子、桌布,每個細節都分佈着HelloKitty。粉白粉白的一團玩偶裡,元彰黑着臉坐在其中。

店裡沒有其他的顧客,只有元彰,還有他身邊的一個女孩。

女孩子看起來二十歲上下,一臉的天真爛漫,懷裡抱着一個HelloKitty的玩偶使勁揉,喜歡的不得了的樣子。

聶焱一走進這間店,就跟樑柔說:“這地方,安安一定喜歡。”

可不是,這地方可真是童話啊。

不過,這樣的環境裡,坐着穿一身功夫夫的元彰。元彰的那個臉,要不是周遭的這個環境,他現在的樣子,說是要去跟人對打擂臺都可以說得過去。

聶焱今天出來,也沒有再穿西裝三件套。

而是西褲上面穿了件絲質的黑色襯衫,軟軟滑滑的面料,涼爽又舒服。

這家餐廳的餐桌實在是不大,聶焱跟樑柔坐下,樑柔還好,聶焱的腿根本就放不下,只能側身,把他伸向一側。元彰也是同樣的,元彰的身材還比聶焱要胖很多,那麼窩在小小的椅子上,看着都憋屈。

大概是這地方配上元彰實在是太令人覺得滑稽。

來時想好的滿滿一肚子氣,倒是發泄不出來了。

聶焱甚至都能調侃元彰,笑着說:“這地方可真別緻,腳都伸不開!”

原本男人就不會喜歡這樣到處都放滿了毛絨玩具的地方,更何況這地方還小,憋屈。

元彰狠狠地瞪了一眼身邊坐着的女孩子,憤怒的控訴,“還不是她!嚷嚷着非要來!什麼破地方!”

他罵的兇,可身邊的女孩子半點都不怕他,笑嘻嘻的跟聶焱說話,“七哥,聽說我哥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我給你報仇!”

說完頭上就被元彰拍了一下,沒多重,“你還是我親妹子麼!幫着別人來對付我!”

女孩捂着頭,一臉的不高興,“親妹子怎麼啦?我從來幫理不幫親,我七哥多好的人啊,絕對是你做的過份了!”

聶焱對着小姑娘沒什麼脾氣,伸出大拇指,“元宵一向都是這個!”

元宵被誇了,小下巴都揚起來。

跟個小公雞似得得意。

然後她望向樑柔,瞪着大眼睛說:“你是七哥找的新七嫂嗎?”

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彆扭呢。

不過,樑柔倒是不介意。誰讓這小姑娘長得這麼萌呢!簡直就是個小萌物,柔嫩嫩肉乎乎的小臉,圓圓的,恨不能佔據臉上三分之一大小的眼睛,睫毛長長地,一眨一眨,真是能讓人看着就化了心腸。最要命的是,她還留着花童頭,就是櫻桃小丸子的那種髮型。剛被元彰揉過,亂糟糟的,更顯的她好玩兒。

她叫元宵。

可真是人如其名,圓圓滾滾的白團子一個。

樑柔一呆,聶焱的手就伸過去了,往元宵前額一拍,“小丫頭,胡說什麼呢?”

元霄捂住了額頭。

元彰一下子就瞪起眼來,一邊給元霄揉着腦門,一邊罵聶焱,“喂!你怎麼回事,好好說話不會?你動她幹嘛!”

聶焱切了一聲,不理元彰。

元彰往樑柔他們的身後一看,童萱很快就提了保溫箱上來。先是上了菜,可真是行,能在這種地方,弄出牛排來,白色的圓盤放在樑柔、聶焱、還有元彰的前面,有廚師在不遠處現場煎,元彰要五分熟,聶焱跟樑柔要了七分。

元霄不吃牛排,她吃的是HelloKitty店裡的食物,是日式的便當,擺放的模樣都是按照HelloKitty的樣子來的,特別好看。

元彰看着那便當就皺眉,“這營養怎麼夠?”

元霄就對着元彰做鬼臉。

說實在的,看到這樣面對小姑娘束手無策,甚至有些無奈的元彰,樑柔心裡覺得怪怪的。

大概每個人都有兩面性吧。

童萱盡職盡責的拿來了冰桶以及紅酒,冰鎮過的紅色液體倒在高腳杯裡,元彰正準備跟你聶焱碰一杯。就被樑柔及時的制止了,“不行!他不能喝。”

樑柔也不想這麼煞風景,可是昨晚聶焱才胃疼了一夜,今天他本該吃流食的。牛排樑柔都想着,讓他吃一點就不能吃了,更何況是喝酒。

決不行!

聶焱望向樑柔,樑柔也知道在男人的世界裡,面子這東西的重要性,被女人制止,可能有損他的尊嚴。

可是爲了他的身體,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只能囉嗦的解釋,“你忘了你胃疼的時候啦?想去醫院打針嗎?”

聶焱勾了下脣,倒是乖順的把酒杯放下了,那樣子,應該是不打算喝了。

元宵都看傻了,她雖然被元彰寵着,可是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她是非常清楚的。像樑柔這樣中途阻止不準喝酒的事兒,她可從來沒幹過。

可真是威風啊!

元彰的表情就不同了,他冷冷的撇了一眼樑柔,然後對着聶焱問,“最近喝的多?”

聶焱‘嗯’聲,算是迴應,卻也不多說。

元彰一下子就動了怒,將手裡的杯子往地上一摔,嘭!的一聲,碎裂。

忍無可忍的站起身,對着聶焱就罵,“你他媽的該!怎麼不喝死你,啊!放着我們都在,何至於讓你去陪人上酒桌!就那些雜碎,真他媽的提着錢求上你,你都該一腳一個送他們歸西!就是給你提鞋都不配,你求他們幹什麼!”

元彰吼道聲音巨大,震的正家餐廳都靜若寒潭。

元霄剛纔還敢對着元彰做鬼臉,這會兒已經徹底沒了聲氣,坐在那裡,存在感很低。

樑柔大氣都不敢喘,實在是元彰的樣子太嚇人。

聶焱坐着,刀叉還在切盤子裡的肉,半點聲響都沒有。樑柔聽說過,最好的禮儀教育,就是使用刀叉的時候,不發生聲音。

就在周遭都寂靜一片的時候,聶焱才說:“六哥,這是我選的路。”

是,求人也好,喝的胃吐血也好,都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他心甘情願。

元彰氣的就差原地跳腳啦,指着樑柔恨恨的罵,“是這個女人對不對?你一定是爲了她纔會這麼幹!要不然你爲什麼不回聶家去!肯定是她背後作怪!怎麼?想要你娶她?說的也是,一個嫁過人還帶着孩子的破鞋,你要是回了聶家,不用我動手!你家老爺子第一個就要滅了她!”

聶焱騰的一下站起來,拳頭捏的嘎吱響,那臉上一看就是山雨欲來的樣兒。

真的站起來,聶焱的個子比元彰要高一些,氣勢上,聶焱更勝一籌。

一觸即發。

千鈞一髮的時刻,元宵突然哭了起來,哇哇大哭,根本不像個二十歲的女孩子,倒是跟安安類似。

她一哭。

元彰的這股氣就先去了,急急忙忙的坐下哄,“寶寶別怕!不哭,不哭!”

情緒轉換的太快,元彰的表情有些猙獰。

樑柔伸手拉了拉聶焱的袖口,讓聶焱也別再跟‘下一刻就要跟人幹架’一樣的姿勢。

聶焱不肯就這麼放過去,他沉重的說:“六哥,我今天還叫你一聲六哥。但是如果往後,你再說這樣的話,在做那樣的事,我聶焱也不是任人捏的軟蛋,真到了你死我活的時候,你別說我不講兄弟情面。”

說完聶焱就扯着樑柔站起來往外走了。

身後,元霄的哭聲更大了。

從HelloKitty店裡出來,童萱跟保鏢、廚師,都在外面候着。

見到聶焱出來,童萱第一個站了出來,很嚴肅的說:“元總沒發話,你們不能走。”

可真是勇氣可嘉。

這會兒的聶焱,就跟發怒的公牛沒區別。

聶焱一把撕住童萱的領子,“你該慶幸,我從不對女人動手!滾!”

他手一揮,童萱就被甩了出去。

幸好被保鏢接住了。

聶焱帶着樑柔走,來的時候,坐的的車是元彰準備好了的,所以他們沒上車,而是沿着街,步行離開。

走出很遠,樑柔一直垂着頭。

她其實被剛纔元彰的刺到了,雖然一直很想說服自己,她不比別人差,但是現實擺在眼前,她就是一個離了婚還帶着孩子的女人。

若是聶焱真的因爲她不能回家。

這對樑柔來說,可就是大罪過了。

她想着,該怎麼跟聶焱說呢?

聶焱氣過一陣,也就緩過來了,這纔想起一直被他拽着的樑柔。他剛纔怒火太盛,手勁沒控制,這會兒一看,樑柔點手腕都被他攥青了。

放開手,聶焱問:“想什麼呢?”

樑柔找不到委婉的說法,只能實話實說,“你其實不用顧忌我,別管我了。你回家吧。”

聶焱好容易壓下去的氣又蒸騰了起來。

“哦?”他有些陰陽怪氣的,“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打算怎麼辦?就憑你自己,能上得起學?能養的活安安?”

雖然他說的都是事實,可是直面自己的困境,還是讓人無法承受。

樑柔想哭,卻生生忍住,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抖,“你別看不起人。我從前能自己打工供我弟弟,現在,我也能自己打工養大孩子。不用你來可憐我!”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喪氣。

當年她大學輟學,出來打工掙錢供樑辛上學。那時候是真的辛苦,每天都打好幾份工。忙的腳不沾地,昏天黑地的掙錢。

過去跟現在,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雖然都是掙錢,可是樑辛那時已經高中,根本不用樑柔操心。她只用放開手腳去掙錢就是了。現在不一樣,安安纔多大,離不開人照顧,她想要跟過去似得,每天就睡四五個小時,毫無牽掛的跑去打工顯然是不可能的。

再者,她結婚後,雖然吃了很多的委屈,但是在唐家,總歸是不用起早貪黑的工作。

人真的是從儉到奢易,從奢入儉難。

過慣了安穩的生活,讓她再像從前那樣忙碌,真的不是很容易。

這都是她需要面對的問題,卻不能成爲她自哀自憐的理由。

聶焱,不欠她的。

其實聶焱自己話一出口就知道說錯了。

人在艱難的時候,反而更重面子。就跟他一樣,剛纔元彰說他何至於去求人,戳中的也正是他的面子。如果是他事業最紅火,最囂張的時候,他當然不用去求爺爺告奶奶的,現在要這樣做,可不就是因爲,他弱麼!

他自己被人戳了軟肋,發了脾氣。

轉頭出來,就戳樑柔的軟肋。

實在是過份。

尤其是聽了樑柔說的‘不用可憐我’這樣的話,他更是感同身受似得。他其實剛纔心裡也想對元彰說,不用這麼事事替我操心,不用你可憐我。

只是他是男人,他說不出。

聶焱一下子明白了爲什麼他放不下樑柔。

看到她,他就像是看到了某一面的自己一樣。身處絕境,靠着自己在奮力的掙扎。他做不到無動於衷,希望能幫她一點,也希望自己,能得到救贖。

聶焱語氣帶着些釋然,“不是可憐。”他真的不是可憐她。

不過,感同身受的話,聶焱沒有跟樑柔說。

他只是勸着,“我敢跟你打賭,你現在要抱着安安走,齊奶奶能跟你拼命。而且,你要打工,也不是不行,可是現在你能靠着年輕幹些體力活,老了怎麼辦?安安才一歲,將來會長成漂亮的女孩子,你要是能力不夠,護不住她,你要她往後怎麼活?別跟好處硬頂着,好好去上學。”

樑柔反應很快,“你說我,你自己爲什麼不做?”

怕聶焱聽不明白,她接着說:“我聽剛纔元彰的意思,你要是回家了,就不用在這麼求人喝酒了!那不是挺好的,你爲什麼要跟好處頂着幹?”

聶焱被她問的啞口無言。

最終只能胡攪蠻纏,“我是男人!”

這話,讓樑柔怎麼回?

男人女人,永久都爭不出所以然兒的話題。

樑柔特別無奈,其實她心裡明白的。她不能拒絕,是因爲她無力拒絕。她要是現在還能有別的出路,絕不會願意帶着孩子住在聶焱家。

她太弱了。

人在過於弱小的時候,是沒有選擇權的。

而聶焱並不是,他,還有選擇,還有能靠着自己拼出來的一條路。

兩人相對無言之後,聶焱突然說:“我餓死了。”

這一天,樑柔就給他喝了些粥,雖然次數不少,可是粥這種東西,在聶焱看來,也就是兩泡尿就解決掉的東西。

剛纔的牛排他一口沒吃。

這會兒餓的胃痙攣。

樑柔只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着她的生活,“那我們找家飯館吃飯。”

HelloKitty主題餐廳,開在臨海大學附近,學生密集的地方。想也清楚,那樣的店,主要的針對人羣,就是學生黨。

聶焱跟樑柔一路找吃的。

可真是酷刑啊。

早些年大學附近就已經被燒烤、臭豆腐以及各式各樣的小吃佔據。就算臨海市這樣地處最南邊的沿海城市,也是如此。燒烤上撒了大把的辣椒麪,聞着香,吃着爽。再者就是鐵板魷魚,最讓人垂涎欲滴的還有各種辣炒海鮮。

這是內陸城市不具備的優勢。

臨海就是海鮮多,價格也便宜,所以各式各樣的辣炒海鮮,真是誘人死了。

聶焱想吃。

他都吃了一天的粥了,嘴裡都淡出鳥來。

最終,樑柔是選擇了一家海鮮店,不過是汽蒸的。而且考慮到海鮮是發物,所以,也沒讓聶焱吃。樑柔吃了蒸鍋裡的海鮮,而聶焱,用下面蒸海鮮遺留下來的水,熬粥喝。

“讓你解饞啊,海鮮粥!”

P!

聶焱翻白眼,海鮮粥裡有肉的好嗎?哪有他這樣喝着海鮮水熬的粥,說自己在吃海鮮粥的。

又是白粥!

樑柔就看着聶焱將一碗粥,吃出苦大仇深的狠勁來。

實在是熬不住他那種惡狠狠的吃法,樑柔妥協,“要不然,你吃一口蝦?”

這會才說。

晚了!

聶焱頭一甩,“不吃!”

不吃就不吃。

樑柔快速的把蝦子去殼,沾着調料碟吃了。

吃飽喝足(單指樑柔),人就有些懶洋洋的。

走出海鮮店,樑柔跟身邊的學生擦肩而過,聽他們說着學校裡的事。忍不住露出嚮往的神色來,不怎麼高興(沒吃飽)的聶焱說,“你不是下週就要去醫學院報道,很快你也是其中一員了。”

樑柔一下子就沒了羨慕,反而露出愁容。

她離開學校很久了。

不知道再回去,還能不能適應的了。

樑柔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她報名後,得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她需要在一個月後,進行一次考試。

大一的課程基本都是比較基礎的,說白了,就是需要背的比較多。專業知識方面的並不多,她當年大二休學,現在就要從大二開始上。那麼大一的內容,就需要再考她一次。

沒有哪個學校,是隨隨便便讓人回來重新上學的。

如今系主任也不是當年樑柔上學時的了,而是趙湘。

趙湘這個名字,在樑柔心中簡直如雷貫耳。

當年樑柔上學的時候,系主任是個年紀很大的老醫生,自己體力不行了,上不了手術檯了,所以到醫科大來做老師,當系主任。

當年的系主任最自豪的事情,就是他培養出了趙湘。

在臨海市,趙湘是神外科的第一刀。就是在全國,趙湘的名聲也是響噹噹的,當年有小道消息說,首都裡某個大人物開刀,都是特意來臨海市請了趙湘去給做的。

按理說,現在趙湘應該才五十多歲,正是醫生最黃金的年齡。

可是她卻放棄了繼續站在手術檯上的機會,來了醫科大教學。也就成了現在,坐在樑柔面前的系主任。

趙湘非常嚴肅,是典型的女醫生模樣,帶着眼鏡,冰冷斯文,“你的情況我已經瞭解了。這幾年國家在這方面政策很好,希望幫助輟學的貧困生獲得一線生機。不過咱們科系情況特殊,如果你的專業知識不過關,放你出去就等於殺人。所以,考試勢在必行,不僅要考,對你的要求還會更高一些。如果你考不過,我會給你聯繫理論學科,讓你轉系,去學些理論知識搞研究吧。”

這話太打擊人了。

樑柔只能保證,“我會努力,不讓您失望的。”

這可是趙湘。

能跟着她學習,是樑柔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她怎麼可能放棄,跑去學什麼理論知識。學醫的人,最終極的目標就是要治病救人,一輩子做辦公室,那還有什麼意義。

趙湘也沒鼓勵樑柔,只說:“我看你表現。”

這下子,樑柔就進入了學習的地獄模式,她真是恨不能連覺都不睡了,勢要把當年的知識都撿起來。可是這談何容易啊。

不說現在的腦子能不能跟當年相比,就是環境也跟當年不同。

當年她一心只讀書,如今還有孩子要顧,總免不了分心。

樑柔簡直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抱着安安哄的時候,手裡都拿着書在念。安安學會了新的詞,“撓劉。”

看書看魔怔了的樑柔很認真的糾正,“是腦瘤,不是撓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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