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焱一路飛車,幾乎跟警察同時趕到安柔醫院,推開車門下車,就看到警官剛好帶着樑柔從醫院裡出來。元天霖的死,需要樑柔去警局協助調查。
樑柔早已經聽到引擎聲,他把車開的快如閃電,樑柔從醫院裡走出來連同身邊的警官一起被刺耳的剎車聲震住。聶焱快步跑到樑柔身邊,第一句話就是,“你別怕。”
沒想到他這麼不管不顧的跑來,沒感動到樑柔,反而讓樑柔氣的捶了兩下胸口,罵道:“誰讓你這麼開車的?不要命了是不是!我只是去協助調查,我沒做過,爲什麼要怕!”樑柔的嗓門自然是不大的,但她說的堅定又果斷,倒是把聶焱說愣了。
桑喬就在樑柔身邊,她也是怕樑柔出什麼事情,給聶焱打電話之後就來這裡,心想着她帶樑柔去警局,事情應該能好辦一些。倒是沒想到纔剛走出醫院門就看到這一幕。聶焱如今實在是名聲太大,不是指在媒體上的名聲,而是在桑喬所處的所謂‘上流圈子’。最近桑喬的婆婆溫令茹都開始打問聶焱的情況,感嘆溫岐海真是眼光好,能早早的看準藍籌股。
溫令茹並不知道聶焱跟溫玉已經接觸婚約的事情,這件事溫、聶兩家有默契,並沒有公佈,是爲了面子,也是爲了利益。跟溫家的聯姻,在聶兆忠出車禍之後,一度是聶焱最有力的資本。只是如今聶焱已經站穩腳跟,這資本可有可無。原本溫令茹覺得聶焱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富二代,雖說聶家的門第在臨海市數一數二。但是溫令茹自己家族就厲害,嫁了個老公還是關萬長這樣的人物,兒子是關墨,溫令茹看外面的人,總是帶着居高臨下的態度。自古商不與官鬥,官不與軍鬥,一層層的關係羅列下來,溫令茹站在鄙視鏈頂端!
聶焱小時候年紀比關墨小,總是跟在關墨身後面玩兒,還時不常的被關墨算計。溫令茹雖然嘴上教育自家兒子不要欺負人,但是內心深處還是覺得自家兒子有謀略心眼多,聶焱有些傻乎乎的。沒想到這一長大,就完全成了另一種樣子。
之前聶焱公佈聶子赫身份的時候,就已經傳言聶焱心狠手辣。畢竟聶子赫已經死了,現在說聶子赫根本不是聶兆忠的兒子,值得懷疑。唯一能評判的就是尹雅的兒子,但也有可能是尹雅自己出軌,她的兒子恐怕根本就不是聶子赫的。總之這件事,有理說不清!聶焱除掉了最有力的競爭者,這是毋庸置疑的。
安撫基海兆業,恩威並施,還能籠絡住聶子談這個小弟弟爲自己所用。
聶兆忠現在已經醒來,態度也是完全的放權。聶焱這段時間接手基海兆業,前後簽訂了好幾個大項目,風生水起,有聲有色。
要知道在豪門裡,最危險也是最可怕的時刻就是權力轉換的時期,看看元家這亂了營一樣的場面就能看出來。不僅是元家,尉遲家現在也已經進入白熱化,尉遲翊搬出尉遲家大宅,並沒有讓其他的競爭者也退讓,一家子你爭我奪,看的人心寒。
如聶焱這般,可謂手起刀落,接手的順利又圓滿,將其中的傷害值降到了最低。
最關鍵的是,聶焱至今未婚。
對於臨海市上流圈子裡的婆婆媽媽來說,這絕對是上好的乘龍快婿,上沒有婆婆,下沒有惱人的小姑子,一切堪稱完美。要不是溫岐海先一步截了胡,此時聶家的大宅恐怕都要被想要嫁入聶家的人踩破了。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人口中了不得的人物,此刻卻被樑柔虎着臉訓。
聶焱倒是有些混不吝的氣質,被樑柔兇了也不生氣,他也沒有露出慫包般討好的笑容,只是沉聲說:“我擔心你。”
桑喬清楚的聽到身邊女警察的抽氣聲,如此長相氣質皆不凡,一看就讓人心醉的男人,用霸道的口吻說出‘我擔心你’四個字來,殺傷力可謂巨大。
樑柔也知道聶焱擔心她,可是他這樣飆車,保鏢什麼的都不帶,實在是太魯莽。樑柔擡手摸了下聶焱的下巴,輕聲說:“放心吧,他們誣陷不了我。”她說的很篤定,儘管聶焱心中依舊七上八下,但總歸還是相信她。
聶焱點點頭,“我等着你回來。”
樑柔豁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齊漂亮的牙齒,有些調侃的說:“看你怎麼對安安編瞎話。”她這一趟去協助調查,最起碼要48個小時,說不準會時間更久,她不在家,安安準保要鬧的,聶焱少不得騙孩子。
聶焱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心漸漸地落在了實處。
大多數時候人們都看到聶焱的運籌帷幄,卻並不知道,他心慌心亂的時候,也只有樑柔能讓他平靜下來。
於是聶焱也笑了,儘管,並不燦爛。
樑柔被桑喬帶上警車去警局,聶焱就站在醫院門口看着警車遠去消失在眼前。身後保鏢們已經趕到,而且,從樓上下來的看護對着聶焱說:“少爺,老爺請您上去一趟。”
等樑柔所乘坐的警察看不見了,聶焱才轉身上樓。
聶兆忠如今恢復的不錯,已經能坐起來了,見聶焱進門,就問:“出了什麼事?”
聶焱原本不打算說,樑柔被帶去警局這事,再怎麼說都不夠光彩,聶焱怕聶兆忠爲了這事情將來刁難樑柔。
他抿着嘴脣不吭聲,聶兆忠就有些發怒,“這警察都開上門了,你還打算瞞着我?”
警局的警車一出動,少不得興師動衆的開警報聲,一路響着來醫院,就算聶兆忠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這警車的聲音總不會聽錯。而且醫院裡醫生護士都在說,讓看護出去打問打問,並不難。
聶焱一看聶兆忠動火氣就忍不住勸,“您可別折騰,她現在不在,您再有個好歹的,可沒人救您!”
這話是赤裸裸的威脅,倒是也是實話,樑柔現在不在醫院,其他的醫生,聶焱聶兆忠都不放心。
聶兆忠吹鬍子瞪眼,半點沒平靜下來,反倒高音罵道:“你個逆子!”
聶焱點點頭,能這麼中氣十足,看來真是恢復的不錯。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聶焱心裡嘆口氣,這時候其實他挺想有個人給他拿拿主意的。就走到聶兆忠的病牀前,拉了椅子坐下,實話實說道:“元天霖死了。”
這五個字說出來,聶兆忠的眼珠子都定住了,好半晌沒動彈。
良久才冒出一句,“怎麼死的?”
“懷疑是樑柔乾的。”聶焱輕描淡寫的說。
“放屁!”聶兆忠又動了怒,“不可能的事!”
要說聶焱堅定不移的支持樑柔,這沒什麼可說的。樑柔是什麼人,聶焱比誰都清楚,她不可能殺人。但聶兆忠能如此動怒的維護樑柔,就有點出乎聶焱的意料,頗有些好奇的說:“您老人家這麼相信她啊。”
聶兆忠咬牙切齒的,“我看這事是衝着咱們來的,那丫頭不過是牽連了。”
聶焱轉臉望向聶兆忠。
這話聽着好似另有深意啊。
到這種時候,聶兆忠也沒瞞着聶焱。當初聶子赫爲了跟元家合作,動用了一些基海兆業旗下的資源給元家作掩護。比如在聶家運送貨物的船隻上,夾帶上一些走私的物品。就算海關的人查到了,也會以爲是聶家的私貨,給聶家人面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也是當初聶兆忠突然之間非要聶焱回到基海兆業的原因,也就是在齊奶奶死之後。
後來聶兆忠帶着趙湘去美國,也不完全是爲了治病。很大程度上也是爲了消滅證據,掃清之前聶子赫幹下的糊塗事情。元家那趟渾水哪裡是那麼好趟的,真參與進去,想要在脫離出來,可就難了。
聶焱反應極快,很快就問,“之前趙湘給我看過一份從你那裡竊取出來的名單。”
從來在兒子面前威嚴的聶兆忠,在這件事情上倒是少有的帶出些不自在來,明顯語氣變了下,“那都是之前子赫找過的人,這幾年已經被換的差不多了。你不是跟你說過,該清理的都清理掉!”
聶焱‘哼’了一聲。
之前聶兆忠的確是跟聶焱說過,不過那時候聶焱以爲公司裡有問題是像加拿大那樣的偷稅漏稅案子,基海兆業太大,全球都有產業分佈。聶兆忠就算是個全能超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有問題,發現了問題,最該做的就是解決問題。雖然聶焱在加拿大半年,但是公司內部的清理工作一直是聶焱在做,這也給聶焱能回來順利接班打下了基礎。
也正因爲此,聶焱在正式接班後,能一舉將聶子赫留在總部裡的一些勢力全部一網打盡,因爲外面的羽翼,早已經被他剪完了。
趙湘拿來的那份所謂聶家勾結官員的資料,其實早已經被全數替換掉,現在就算拿去警局,也沒什麼大用,正因此纔會被聶焱輕視。
只是聶兆忠此刻這麼一說,聶焱心裡對聶子赫不舒服的同時,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所以?你這場車禍,也不是空穴來風嘍?”
聶兆忠聽他連敬語都不說了,直接就是你啊我的,有些氣惱,“我是你父親!”
聶焱自己也調整了一下負面情緒,聶子赫的事情,從根子上說,也是當年外公埋下的炸彈。只是就算不是自己親兒子,那也要看怎麼教啊。安安就不是他親生的,可是現在孩子多好,在做父親這個問題上,聶焱覺得自己比聶兆忠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有點繼承了外公的秉性。
這麼一想,聶焱就有些怕了,他外公傅家從來寵孩子,聶焱小時候就被寵了個無法無天。在聶焱最根深蒂固的意識裡,外公家那樣的環境纔是好的,他喜歡的。所以對安安的時候,聶焱也學着外公的樣子,儘量給予安安所有的支持。
人總會在記憶裡找尋自己覺得好的東西給孩子,聶焱就是這麼做的。
但此時聶焱纔想起,他外公不僅教出來一個他,還有一個他媽啊。聶焱的母親當年就是個烈性子,被父母捧在掌中的寶貝。結果卻得到了那樣一個悲慘的下場,想想這個,聶焱就開始發愁,爲安安發愁。
聶兆忠並不知道聶焱的思緒已經飄那麼遠了,還以爲聶焱在爲聶子赫的事情生氣。這事情當初聶兆忠知道之後也生氣,但總歸是自己養大的孩子,而且基海兆業已經入局,就只能往外拖,不能陷入自己的情緒裡。
現在聶焱這樣,聶兆忠也沒辦法,只能問他,“我車禍的兇手找到了嗎?”
聶焱‘嗯’了一聲。
要不是他把除了工作之外的時間多數放在找傷害聶兆忠的兇手上,也不可能讓元家的人陷害樑柔。樑柔進出元家,給聶焱調查提供了很多方便,六猴兒跟着進去,沒少當間諜。
這些樑柔只是不知道罷了。
聶兆忠眼睛一亮,“抓住了?”
從年輕的時候到老來老來,聶兆忠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也曾是天之驕子,現在有人想取他性命,他不可能淡然處之,恨不能將對方千刀萬剮。
聶焱眼皮一擡,直白的說:“元家的人,我還沒出手,倒是讓他們先動了手。”
聶兆忠冷哼,“他們是心虛。”
當時聶子赫跟元家牽扯的那麼深,元天霖自然知道聶兆忠手裡有元家的把柄。利益這個東西,從來都是相互的,元天霖利用聶子赫給自己的貨打掩護,很自然的,也就給了聶子赫瞭解對方手段甚至是犯罪證據的機會。
聶子赫不是個傻蛋,至少還知道給自己留有一定的籌碼。當然,這東西現在都在聶兆忠手上,他不可能拿出來,這東西拿出來,不僅元家完了,聶家也討不到好處。
只是元天霖可不怎麼想,黑道走多了的人,一點點的意外都不敢留,誰也不知道在暗處,什麼時候會伸出一杆槍。
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盡殺絕,永訣後患。
聶子赫至今沒有出現過,雖然曾一度鬧的沸沸揚揚說聶子赫沒死,但人沒了就是沒了,再怎麼鬧,只要本人不出現,一切也是白扯。聶兆忠差一點就喪了命,若真是死了,那元家人被聶家抓住的把柄也就隨之消失了。
爲了自保,這一家子也算是殺人放火什麼都敢幹。
聶兆忠嘆口氣,“機關算盡,沒想到被自己的兒子取了性命。”警方還要查證,還要證據,但是在聶兆忠看來,元天霖必是死於兒子之手。
恰此時聶焱接了個電話,語氣一下子有些陰沉。
等掛了電話,聶兆忠問,就聽聶焱說:“徐澤池的父親,也沒了。”
聶兆忠突然腦袋嗡嗡響,雖說爭鬥不斷,但都是同一輩份的老夥計,爭爭鬥鬥了一輩子,現在一個接一個的走,聶兆忠有些兔死狐悲的難過。
樑柔被帶到警局。
桑喬來問詢,她也不跟樑柔用什麼攻心戰,就直接說元天霖意外死亡,懷疑是謀殺,初步屍檢是藥物過量腦溢血死亡。而元家的人一口咬定元天霖身前吃的所有藥物都是樑柔提供的。
如此一來,樑柔就逃不開嫌疑。
樑柔也沒逃避,就據實說:“我是個醫生,治病開藥是我的職責。但我並不生產藥,元天霖之前輕微腦梗,需要用的藥全部都是處方藥,每一種藥都錄入了市醫藥網絡,用量、週期、藥效都一目瞭然,你們儘管去查,我不怕。”
臨海市有世界先進的醫藥購買系統,凡是處方藥,就必須拿着醫生醫囑,去正規藥店或者醫院購買。購買的時候,還會全部錄入全市統一管理的處方藥購買系統,防止有人倒買倒賣,也怕有人拿着一張處方在多地購買。
對處方藥,無論是政府還是醫院、藥店等方面,都管理的很嚴格。
也正因爲如此,纔會出現景文淵藥廠這樣的地下藥廠,出產假藥、違禁藥在市場上流通。凡有需求就有市場,臨海市對醫院方面管的嚴格,黑市就會應運而生。
樑柔雖然是上門給元天霖治療,但是每一次用什麼藥,怎麼配比,都是樑柔開處方在醫院藥房取藥。並且全部錄入網絡,每一步都有跡可循。
樑柔自己說的對,她並不生產藥,出了在醫院領出來的藥之外,她自己是沒辦法下毒的。
不過警方完全有理由懷疑樑柔在灰色地帶購買了違禁藥物,能查得到的地方沒有,那麼查不到的地方呢。這話不是桑喬問的,是桑喬身邊的男警官問的。
自從邢封被帶回來之後,就開始了漫長的治療期,邢封在警局裡那麼多年,所有警員跟邢封的關係都很不錯,之前破獲了景文淵的藥廠案,讓警局每個人都神經緊繃。因爲警員都親眼看到了邢封被藥物控制之後的模樣,那樣行屍走肉,猶如進攻的殭屍。
現在再一次面對牽扯到藥物的案件,警員難免帶有個人情緒。
甚至說出了,“要不是你們這些人,就根本不可能催生出黑藥廠這種機構。”
景文淵的藥廠,被警局的人叫做‘黑藥廠’。倒是很貼切的名字。
警員訊問,語氣都是很兇悍的,這跟他們長期奮鬥在一線,面對的很多人都是社會渣子有關。樑柔並不怕這些,她甚至還能心平氣和的說:“我請求死者解刨,到底是中了什麼藥物催發了腦溢血,應該做進一步的檢驗。至於我,你們並不能說出我有任何的作案動機,我爲什麼要殺元天霖?”
這可真是瞌睡送枕頭,警員立刻說:“元天霖的遺囑已經公佈,他遺囑裡提到了你,說願意認你爲乾女,要贈予你兩千萬美金。”
這就是樑柔的殺人動機,爲了錢。
其實這不是什麼新鮮事,現在很多老人家去世,遺囑都會把自己的房子或者家產留給最後照顧他們的保姆或者陪護。樑柔算是元天霖生病後的專職醫生,所以元天霖給樑柔留了一大筆遺產。
這份遺囑,也成爲了警方判定樑柔有重大殺人動機的證據之一。
樑柔微微一笑,“爲錢?我想你們該去調查一下,我已經結婚,丈夫是基海兆業現任總裁聶焱。你們可以客觀的分析一下我的身價,再來跟我說,我會爲了兩千萬去殺人。”
這話說的,桑喬都驚了下。
樑柔已經跟聶焱結婚,這件事根本沒人知道。
桑喬眼睛瞪大了盯着樑柔看,就算是警局,八卦之心也還是人皆有之。基海兆業老總的太太現在坐在對面,剛纔理直氣壯兇的不行的警員都有些氣弱,訕訕的說:“你的資料上怎麼沒寫?”
樑柔其實並不想搬出聶焱來,但是沒辦法,現在的人看問題就是這麼現實。警局的人覺得樑柔是個離過婚帶着孩子的窮醫生,那麼這樣一個窮醫生會爲了錢謀害元天霖,好早日拿到遺囑這件事就很順理成章了。甚至警方能夠懷疑,這遺囑是不是元天霖在被樑柔用藥物控制之後簽定的,一切都能夠被懷疑。
但是聶焱夫人的名頭一放出來,這事情就變了性質,樑柔不是一個爲了錢不顧一切的人,那麼之前警方的一切懷疑都被滅,根本不能形成理由。
樑柔還是那句話,“我要求對死者進行解刨,他是我的病人,現在他突然死亡,沒人比我更想知道他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警員吶吶徹底不說話了。
桑喬盯着樑柔平靜的臉,心裡隱隱的有些感慨。當年第一次見樑柔的時候,她還是那樣柔弱甚至有些卑微的模樣,那時候樑柔還想着求桑喬多照顧照顧樑辛呢。這才幾年的時間,樑柔就已經變了模樣。
如今的樑柔,還是目光柔軟,表情謙和,但人,卻沒有了當年的卑微惶恐,多了淡定與從容。
桑喬敢肯定這裡面有聶焱的功勞在。
愛情,真的是能改變一個人的。
元家人不準解刨。
這是必然的事情,以元家人的強勢,元天霖的屍體絕不可能被解刨。而且元家人一口咬定,害死元天霖的人就是樑柔。
樑柔倒是不急,還給警方提供線索,“據我所知,元天霖所住的臥室以及所在的區域全部都有監控,每一步都有實時畫面。如果你們可以調出帶子,就能看清楚到底是誰做的。”
桑喬苦臉,“元家的人不給。”
這樣霸道的被害人家屬,可謂百年難遇。屍體不許解刨,甚至除了最初的屍檢之後,元家人連法醫靠近元天霖的屍體都不讓,據說都已經大殮了。
而元天霖生前相關的所有視頻錄像,元家人也不給。警方能強行調出城市裡任何一個公用攝像頭拍攝下來的影像,卻沒辦法去元家強行要。而且元家人就是態度囂張,就是不給,警方根本找不到元家人的監控室在哪裡。
桑喬說:“這麼多年,這元家就是硬骨頭一塊,沒想到到現在依舊是這樣。”
樑柔到此時纔算是露出了憤怒的表情,她拉拉桑喬的手,“你別急,他們這不是已經露出馬腳了。”連親爹都殺了,這還不算露出馬腳了?
桑喬一個當警察的,又被關墨養的根本不用管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現在竟然在心機上不如樑柔了。
樑柔只對桑喬說了一句,“元天霖遺囑上寫的什麼?”
桑喬一愣。
元天霖的遺囑,除了給了樑柔兩千萬美金之外,就是欽定了繼承人。不出意外,就是之前元天霖親自給樑柔介紹過的,元茂!
元茂!
元家老八。
上面還有元龍元虎,下面還有不知多少個弟弟。
元天霖一死,內鬥絕對不會停,元家的漏洞已經露出來了。
桑喬嘆口氣,她現在最煩的字眼,就是‘等’!
她已經等了太多年了,從當初調查元彰開始,到現在。桑喬感覺自己把整個青春都獻給了元家,卻到現在還沒查出什麼切實的證據。這些年,明眼人都能看出元家的內鬥,從元彰,到元福,人死了一個又一個。現在連元天霖都死了,可是桑喬,依舊什麼都不能做。
桑喬有些暴躁,“等等等,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不僅元家死了不少人,警局也賠進去好幾個,從樑辛到邢封,以及其他的警員,現在警局的士氣空前地落。
樑柔對此,也無能爲力,這是個講法律要證據的社會。按理說,元天霖這種案子,屍體是一定要解刨的,但是元家人就是不讓,甚至暴力威脅法醫,誰也拿他們沒辦法。
有時候暴民就是比謹小慎微的民衆來的有優勢。
樑柔要被扣押四十八小時,這是逃不過的。
聶焱去接安安,他並沒有下車。他的目標太大,就只是在車裡等着安安,讓六猴兒下去接。卻沒想到跟六猴兒一起的,還有葉黎昕。
六猴兒對葉黎昕也是熟悉的,這位小祖宗,當初帶着安安跑出去玩兒,差點沒要了六猴兒半條命。
等安安跟同學手拉手走出校門,六猴兒幾乎是迅雷掩耳之勢跑過去抱起安安。
安安見六猴兒還問呢,“我媽媽怎麼沒來?”
六猴兒不敢說樑柔被帶去警局了,只是轉移話題說:“聶總來了,在車裡等你。”
安安這下就高興了,“聶聶今天不忙嗎?”
六猴兒健步如飛,就打算抱着安安快跑,避開葉黎昕。但是葉黎昕也不是善茬,跑的飛快,就堵在六猴兒面前。
六猴兒那張臉苦的,就差求這位小祖宗了。
葉黎昕張嘴就說:“安安你別怕,你媽媽雖然被警察抓了,但是我爸爸說他一定沒事的。”
要說呢,也是巧了。
今早徐澤池的父親腎衰竭去世,跟元天霖就隔了一天的時間。元天霖的死因現在還說不清,但徐澤池的父親卻很明白,徐澤池的父親年輕的時候比徐澤池還要花,要知道上世界七八十年代的臨海市娛樂圈,潛規則可比現在猖獗。
那時候又沒有什麼狗仔隊,完全就是放飛自我的年代。
作爲臨海市最早的娛樂業大佬,徐澤池父輩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年輕的時候掏空了身子,老了之後就病痛不斷。能看到徐澤池有了兒子,老人家也算是心滿意子,沒什麼遺憾的離開人世。
這樣一來,徐家就開始治喪。
婚喪嫁娶這種事,葉梟都是被邀請的對象。葉梟當然要去,甚至還給葉黎昕請假,把葉黎昕也帶去了。讓葉梟說,兒子多見見這種場面,多認識些人,比在學校裡死讀書要強得多。
於是這一天,葉黎昕就跟着葉梟一起忙着操辦徐家的喪事。
徐澤池沒了父親,人已經有些撐不住,大面上的事情,基本都是葉梟在操辦。
途中收到消息,說元天霖的案子懷疑到樑柔頭上,人已經被警方逮捕了。私下裡,徐澤池還跟葉梟說,聶焱那裡通知一下就行了,也不用叫着聶焱必須親自來了。遇上樑柔這事情,恐怕聶焱那邊也是亂了營。
這話原本是大人間的對答,沒想到全數被葉黎昕聽去。
他對樑柔聶焱什麼的,都不怎麼關心。他在乎的是安安安安的媽媽被警察抓了,這可是個大事情。葉黎昕纏着葉梟問了幾句,葉梟不知道這裡面的前因後果,但是他堅信聶焱不會讓樑柔出事,所以就鐵口直斷,說過幾天樑柔就出來了。
葉黎昕鬧着要來找安安,在上次安安在婚禮上撞了腦袋之後,葉黎昕就知道了安安在哪裡上學,所以拉了司機送他來。
六猴兒眼前一陣黑,心想着聶總這會兒說不準還轉着腦筋想着怎麼瞞安安樑柔的事情。
沒想到葉黎昕上來就給全部挑破了,根本不給六猴兒還有聶焱編瞎話的時間。
果然下一刻安安就從六猴兒的懷裡掙扎着跳下來,挺着胸脯特別大聲的說:“你胡說!我媽媽纔不會被警察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