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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彥於九月底回了郯城,歷時將近一年,掃平了青兗二州,成果頗豐,但更讓他欣喜的是,濮陽打出了石油。
濮陽一共開挖了七道注水井,四道生產井,其中有兩道生產井出油,當尚在黃河岸邊的楊彥得知喜訊之後,立刻安排手頭事項,並把大軍留下,攜千牛衛以輕騎奔赴濮陽。
果然,兩口井沽沽涌着濃黑稠密的漿體,於是,楊彥着手搭建煉油裝置。
以現有的條件來說,對石油做初級加工不難,可以搭建一個常壓塔,把原油通入,以360~370℃的溫度蒸餾,再通入分餾塔,因着比重不同,依次可得煤油、柴油、輕汽油,以及作爲渣滓的重油。
只是要想對重油再加工,就必須應用到減壓塔,減壓蒸餾的原理與常壓蒸餾相同,難點在於抽真空設備,降低塔頂的壓力,對此,楊彥表示無能爲力,至於提取聚乙烯、聚苯乙烯等塑料,還需要整體的工業水平得到進一步的發展,纔有實現的可能。
暫時能應用的,只有汽柴煤油,雖然不能作爲燃料,但是煤油可以照明,把光亮帶入千家萬戶,汽柴油則可作爲化學催化劑和融劑,也可以用作鍊鋼的燃料。
而重油雖然沒法直接應用,不過楊彥想到了一個去處,畢竟重油也是油,可以燃燒,因此楊彥讓火器營試製填裝有重油的薄鐵皮炮彈,要求能完好的發射出去,因着自重的緣故,落地鐵殼碎裂,重油四濺,攜帶爆炸而來的高溫遇氧氣在空氣中自燃。
如研製成功的話,可以達到凝固汽油彈的部分效果。
當然了,這是個不斷實驗和摸索的過程,楊彥不指望一蹴而就。
回到郯城,天色尚早,楊彥召集衆僚屬於郡府大殿聽取彙報,在他的一力堅持下,彙報不僅止於口頭彙報,而是擺出了一副副的表格,列舉出數據,一目瞭然。
楊彥一份份的看着,要說問題,肯定是有,任何時代,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形勢一片大好,好也只是相對,正如窮人永遠不可能消滅,作爲當政者,所能做的,無非是儘量提供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給窮苦民衆一個擺脫貧困的機會,但能否抓住,全在於自己。
目前因着人少地多,百廢待興,總體形勢是向好的,不過對於未來,楊彥不樂觀,幾千年的人類文明史早已證明,不管什麼制度,設計的多麼完善,初衷有多麼美好,總會有變質墮落的時候,舊時代是土地兼併,新時代是資本兼併,甚至新時代在某種意義上還不如舊時代。
舊時代尚可反抗,可以上山做綠林好漢,而在新時代,資本的大網無孔不入,各種監控設施密密麻麻,鹹魚就是鹹魚,別想着會有翻身的一天。
楊彥也沒有信心自己開創的王朝能走出三百年曆史週期律,人類天生的劣根性沒法改變,除非……以AI統治世界也許是條道路。
每個人從一出身,都由AI讀取資料,處於全天候的監控之下,觸犯刑律,瞬間給予相應的懲罰,不需要經過法庭審判,由內部程序自行判斷,充分保證公平,同時AI連接全球所有的核彈,達到觸發條件,即刻引爆,以震懾一部分對AI存有心思的人,但只要AI進化出了自主意識,那人類將永遠成爲AI的奴隸。
怎麼看,人類的未來都是個無解的死結。
‘孃的!’
楊彥突然搖了搖頭,這真是瞎操心了,不這這也提醒了他,必須要安排好楊家的退路,別三百年後到王朝末期,被人來個一鍋端,血脈斷絕,一切歸零。
楊彥又繼續把精力投注於報表上,現今的主要問題是各級官吏對政策和科技的理解不同,存在執行上的偏差,有大刀闊斧,做過頭的,還有過於小心,平平庸庸,這並非無解,可以設定一套考覈標準,按現代公務員錄取方式選官任能,同時還應儘量淡化官本位制度,擡高學者、精英工匠和科研工作者的地位和權力。
當然了,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過楊彥會利用這難得的真空期盡力推動。
好一會兒,楊彥才放下報表,笑道:“諸公辛苦了。”
“不敢,不敢!”
一片辭讓聲之後,崔訪道:“將軍,月前有朝庭使者前來,進將軍爲齊公、賜九錫,因將軍未歸,暫着使者留駐郯城,您看……要不要宣上來見一見?“
”齊公?“
楊彥想到了有關裴妃的情報,嘴角現出了一抹難明的笑意,點點頭道:”帶他上來!“
‘諾!”
兩名右千牛衛快步而去。
按楊彥的規定,軍令由左千牛衛傳達,政令由右千牛衛傳達。
不片刻,使者上殿,楊彥一看,居然還是虞仡,不由笑了。
”原來是虞君,說來你我也是有緣啊。“
虞仡的面色青一陣,白一陣,既羞慚,又尷尬,只是今朝不同往昔,舊主被廢,新主登基,而楊彥認不認這個新主還不好說,如果得罪了楊彥,搞不好就是有命顯擺,沒命離開。
其實虞仡挺鬱悶的,別人是三朝元老,他倒好,幹了三朝的黃門侍郎,元帝朝、廢潯陽王朝,當今主上朝,還每朝都和楊彥有關係,這真沒話說了。
“哎~~”
虞仡長嘆一聲,拱手施禮:“見過楊將軍,還請楊將軍擺上香案接旨!”
“哦,拿來我看看。”
楊彥向下伸出大手。
虞仡心裡有一種難言的羞恥,卻還是乖乖的取出策書,交由千牛衛,轉奉給楊彥。
楊彥攤開,大咧咧看着,突然道:“僞主進我爲齊公,加九錫,諸公都議一議,本將該不該受?“
衆人暗道無語,你都定性爲僞主了,這還用說麼?
刁協也是心情蕭瑟,司馬紹被廢爲潯陽王,王敦監國,朝庭的大義名份愈發的遠離,他覺得,自己的堅持都做了無用功,難道真要奉那小子爲主麼?
如今的刁協,漸漸地接受了郯城,一方面與政局的激變有關,另一方面,則有點菲夷所思,楊彥曾送他兩個前溪歌舞姬,其中一個懷孕了!
前溪歌舞姬自小服藥,本不可能生育,但楊彥配的解毒方子還是有效的,歌舞姬照方服用,刁協率先開花結果,這讓刁協在潛意識中,對郯城多了幾分認可。
郗鑑打眼色給郗邁,郗邁心領神會,心情激昂,正要藉機勸進,卻是徐龕猛的站起來,義正嚴辭道:“將軍,斷不可受!”
“哦?爲何?”
楊彥訝道。
徐龕道:“晉家天下,得之不正,故諸王混戰,胡虜肆虐,四海鼎沸,江山半傾,雖苟安於建康,卻不圖反思,逆賊王敦廢潯陽王,立僞主,人心離散,氣數已盡,將軍受其封賞,公義何在,天理何存?
況將軍於起兵以來,克服中原,功昭日月,所向披靡,人心歸服,今僞朝奸邪當道,正是將軍振臂一呼,還天地朗朗乾坤之時,臣請將軍自號齊王,即齊王位,號令天下!“
無數雙驚愕的目光望向了徐龕,任讓更是臉色難看,暗罵不己,他本打算找個可靠的人勸進,卻是沒料到,徐龕居然自己摞袖子上了,還向楊彥稱臣,這還要不要臉了?
徐龕實際上心裡也急,眼看着於藥立下戰功無數,將來必封候,而自己呢,只是個宗師,要是有司馬家宗室來郯城倒也罷了,好歹有個事做,可是放眼蒼茫,哪有司馬家的人,他被徹底的投閒置散。
身處於一個風起雲涌的大時代,楊彥的崛起勢不可擋,人人力爭上游,爲新朝的建立添磚加瓦,而他,頂着個宗師的名頭無所事事,這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啊,他不甘心,覺得自己應該搏一搏,抓住最後的機會。
哪怕他明知冒冒然勸進會惹來很多人的不滿,但他有一股子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闖勁,爲了前途,什麼都可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