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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壼和溫嶠雖是著名的保皇黨,但是司馬紹被廢已成定局,司馬衝即將上位,不管怎麼說,司馬衝是元帝第三子,繼位具有一定的合法性。
因此,在庾亮的勸說下,二人決定與王敦虛與委蛇,擇機借司馬衝之手挑起王敦與楊彥的爭鬥,使之兩敗俱傷,當然了,荀崧的不作爲也深深的刺激到了他倆。
二人都認爲荀崧投靠了楊彥,這明顯是自甘墮落,作爲老友,自是不能坐視荀崧愈陷愈深,只有輔佐司馬衝,做出一番大事業,才能讓荀崧從魔障中走出來。
這一次王敦下都,守軍幾乎望風而降,政權算是順利交接,太極殿內,人越來越多,但除了荀崧荀邃,還有王導和王舒也沒來,這讓王敦的心頭隱有不快。
……
廣固!
穆陵關失守不吝於一個噩耗從天降臨,曹嶷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尤其是穆陵關並非被攻克,而是不戰而降,更讓廣固城裡的氣氛也變得微妙起來。
“報,東海軍位於廣固以南五十里!”
東海軍在朱虛停留三天,收編段氏餘部,段家丁壯有近五千,擇其優者從軍,三十以下的育齡女子除去佃戶部曲的已有婚嫁,取姬妾、婢女、適齡女兒和妾氏千餘配與有功軍卒。
段家的直系按楊彥的慣例,本應是殺乾淨了事,不過今日的東海軍已非昔比,些許蘚芥之患不用過於在意了,上百人被劃歸爲戰俘,歸屬郗邁管理,暫隨軍同行,幹些雜活,將來勞改司進駐青州之後,作爲勞改犯開礦修路。
另還得了少量的金銀,由於時值麥收,東海軍把麥子割了乾淨才離開朱虛,以每天三四十里的速度緩慢前行,這可急煞了曹嶷,不死不活的等待最爲煎熬,每天都有探馬報回東海軍的動靜。
曹嶷撫額,久久不語,每一次回報,都讓他感覺距離死亡又接近了些。
事到如今,他未嘗沒有一絲悔意,以他的身份降了楊彥,重用是不可能,但是看看郗鑑、徐龕,至少可得善終,卻因一念之差,與楊彥爲敵,恐怕善終也不可得了。
“曹使君!”
慕容皝異母弟慕容軍見着曹嶷神色,哼道:“廣固人心浮動,應以嚴刑震之,請使君下令,將叛逆家眷明正典刑,以敬效尤,莫讓人誤以爲使君乃婦人之仁。“
至於殺人的問題,曹嶷也想過,當田銳投降的消息傳來,他恨不能把田銳全家斬殺殆盡,只是理智告訴他殺不得,一殺就沒了轉圜餘地,廣固城破,就是他的死期,留着或許還能有所轉圜,因此他只把那些降將的家眷監禁,嚴密看守。
不過慕容軍說的也有道理,都這樣了還不殺,會讓人產生錯覺,會降低背叛的成本,也會讓人懷疑他曹嶷是否有死戰到底的決心。
作爲一名統治者,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現實的惡果便是沿途郡縣向東海軍投降愈演愈演。
從來沒有哪一刻,曹嶷如此爲難,要想震懾宵小,殺掉降將的親屬家人是最有效的手段,可如此一來,又把自己逼上了絕路,畢竟他對於戰勝東海軍信心不足,留着降將家眷是爲了留一條退路,現讓他自斷退路,破釜沉舟,他哪有這份魄力?
縱觀曹嶷的歷史,先後依附多人,雖身經百戰,卻沒遇上什麼強敵,青州的大部地域並非真刀實槍的攻打下來,而是靠投機取巧謀奪居多,初時曹嶷還沾沾自喜,自詡智計過人,可是沒打過硬仗,他的意志也沒有經歷過錘鍊,遇上楊彥這種強敵,立時進退失措。
拓跋賀傉弟拓跋紇那臉一沉道:“曹使君瞻前顧後,如何能行,若是下不了手,可由我拓跋部與慕容部代你下手。”
曹嶷心裡一突,更加糾結,他突然發現自己,並不適合在亂世中稱王稱霸,關鍵缺少了一份決斷的魅力,一個選擇也就是與否的問題,卻關乎着他自己,乃至於曹氏全族的生死啊。
好在這時,門外有親隨來報:“稟使君,乞活帥蘇福受其渠帥薄盛之命求見使君。”
“哦?”
對於乞活軍,曹嶷也是頭疼,作戰兇猛,悍不畏死,流竄青州,讓他毫無辦法,但是今日,再聽乞活軍之名,曹嶷心裡只有欣喜,很明顯,青州軍與乞活軍尚能共存,而東海軍進入青州,是斷然容不下乞活軍,乞活軍是爲聯合而來。
“快請!”
曹嶷忙伸手。
……
乞活軍的總兵力爲三萬出頭,全拉出來了,曹嶷承諾,擊破東海軍,以東菜、長廣兩郡贈送給乞活軍安家,兩方自然一拍即合。
拓跋部與慕容部各派了五千精騎過來,曹嶷在廣固有卒三萬,合計是七萬步騎,以此守城,可謂固若金匯,但是曹嶷不敢守啊,他一怕東海軍掘長壕,把廣固團團圍死,斷絕糧草,軍心士氣日喪,說不定就有人敢開門獻降,二怕放乞活軍入城,最終廣固誰屬還很難說,而且東海軍有牀弩等遠程攻城器械,真要發起進攻,未必就破不了廣固,因此各方一致同意,於廣固城外迎擊東海軍。
其中乞活軍分出萬五駐守位於城南三裡的堯王山,該山有九個山頭,爲石灰岩結構,山坡平坦,山頂多巨石,主峰百來丈的高度,居高臨下,易守難攻。
另外一萬五與曹嶷親率兩萬五千青州軍,以及拓跋部和慕容部圍繞堯王山機動,整個戰場,以堯王山爲中心,佔據地利,進可攻,退可守。
兩日之後,一團鋪天蓋地的黑影漸漸的出現在了南方的地平線上,薄盛已經見過一次,卻仍覺震憾,不由嘆道:“拋除立場,楊彥之確爲百年不世出的奇才,先前薄某最爲欽佩羊太尉(羊祜),允文允武,平南之策,精妙絕綸,但是與楊彥之相比,仍是欠了一籌啊。
就拿行軍來說,薄某從未見過哪支軍隊能以軍陣前行,從朱虛撤離,薄某也曾試着以軍陣行軍,哎,說來慚愧,平時行軍二三十里才需整一次軍,換成軍陣,十里不到就潰散了。“
曹嶷心情複雜道:”據曹某所知,東海軍摒棄了世兵,全軍皆爲驀兵,軍卒待遇豐厚,因功進賞,但訓練也異常嚴格,這恐怕便是東海軍精銳的根源。“
慕容軍哼道:“戰事將起,兩位還是莫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爲好。”
拓跋紇那也道:“龍王山方圓十餘里,九峰峰峰相扣,以此爲倚仗,我軍已立於不敗之地,這一仗若齊心協力,未必不能勝之。”
“嗯~~”
曹嶷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漸漸地,距離近了,斥候不停的回報,對於東海軍的排兵佈陣有了相當清晰的瞭解。
全軍已經停下,陣中金鼓連響,六萬餘軍迅速展了開來,車陣推到最前,構築起一個半弧形陣,往後是牀弩與弓弩手摻雜,兩翼分佈騎兵,把糧草輜重護的嚴嚴實實!
“孃的!”
曹嶷大罵一聲:“東海軍弓弩犀利,當初於郯城,便是以弓弩結陣,緩慢推進,逼迫石虎主動進攻,今次故伎重施,咱們還得想辦法破了他的弓弩車陣才行,否則讓他層層推進,縱有堯王山爲倚仗,亦是要重蹈石虎覆轍。“
慕容軍與拓跋紇那均是劍眉緊擰,望向隔着五六裡的東海軍陣。
在二人領軍來青州之前,慕容皝與拓跋賀傉把東海軍的情況如實告之,千叮嚀,萬囑咐,切匆輕敵,曹嶷提到的這套戰術被重點提及,在沒見着東海軍之前,尚有些輕視,而此時,均是現出了凝重之色。
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
好一會兒,慕容軍才道:“待得東海軍接近到一里左右,我與拓跋兄各領部屬,合擊東海軍一翼,若是衝殺擊入,可亂其陣,即便不能,也可牽制他一路騎兵,曹使君與薄將軍立即遣精銳攻之,逼他放棄弓弩,與我肉搏。“
”好!“
曹嶷與薄盛雙雙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