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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城有守軍萬餘,連同隨軍家眷,合計四萬人,沒有平民百姓,這就是一個典型的戰爭堡壘,許多軍卒把關城當作了自己的家,生根繁衍,守衛家園,也保衛自己的妻兒。
這與塢堡較爲類似,在應對外敵上具有相當的凝聚力,但是曹嶷打錯了算盤,東海軍不僅有戰無不勝的威名,還有不虐囚,不凌辱婦女,不搶劫財物的美名,對上這支軍隊,不是萬不得己的時候,誰又願意死戰到底呢?
把幾萬人初步收編需要時間,按照作戰計劃,是穩紮穩打,緩步推進,東海軍暫時在關內駐紮下來,楊彥與田銳長談之後,瞭解到此人胸無大志,得過且過,不是開拓進取型的人材,卻又頗有經綸,對自己治政理念的理解沒太大障礙,適於內地州郡,因此任爲魯郡(今山東曲阜)太守,長史將由刁協與崔訪協商後指派,楊彥不干涉。
東海國治下州郡的長史由相府派出,這也是一種權力制衡。
恰好魯郡空虛,百十里都見不到一個人,未來收編完成,田銳將攜部分守軍及全部家眷往魯郡赴任,填實當地,另一部分軍卒會隨着楊彥上路。
而穆陵關於臨走之前,將以爆破的方式拆除,畢竟關卡易於地方割據,同時關城的另一個作用,是作爲稅卡,嚮往來客商徵稅,這是楊彥堅決禁止的行爲。
隨着東海軍的推進,一切的稅卡都要取締,商品流通環節不允許地方或個人徵稅,因爲已經從源頭上,對礦產徵了增值稅。
根據容娥與崔訪制定的標準,石油徵15%,原煤徵10%,黑金屬徵8%,有色金屬徵8%到15%不等。
其中金銀較爲特殊,同時具有貨幣與藏品的雙重屬性,作爲貨幣時徵稅,有悖於等價交換的原則,形成事實上的雙重徵稅,對納稅人不公平。
但是作爲藏品時,金銀又具有商品屬性,具備徵稅的條件,而只對藏品金銀徵稅,貨幣金銀與商品金銀之間的稅額差會產生不菲的利差,貨幣將被市場融煉成首飾套利,流通的貨幣越來越少,逐漸陷入通貨緊縮,最終金銀又成了壓箱底的傳家寶,楊彥的所有心血白廢。
其實解決這個問題不難,對金銀免稅即可,只是不徵楊彥心裡不舒服啊,白白便宜了打金銀首飾的,因此金銀稅統一爲5%,算是在增值稅的基礎上,再小擼一把羊毛。
不過因其免了直接徵稅的環節,民衆感受不強,無非是感覺東西漲價了,卻是料不到,他們購買交換的每一匹布,每一隻饅頭,每一雙鞋子都是含稅的,甚至自家種的糧食也包含了稅款。
有鑑於此,除養路費,一切的流通稅必須取締。
開徵養路費的目地不爲收稅,而是緩解道路建設與維護的資金壓力,安置部分道路養護和驛站人員,主要來自於年老體衰和傷殘軍卒,並且養路費只對車馬徵收,行人有本事扛着走,扛再多都不收錢。
……
建康!
這日,司馬紹在宮中雙眼赤紅,大發雷霆,持着檄文的手都在劇烈顫抖。
“晉永昌三年四月己酉朔,己巳,東海王司馬衝,大將軍王敦、徵東將軍王含、西陽太守鄧嶽,丹陽尹溫嶠,武昌太守周撫等,告州刺史、部監、太守、各大夫、將軍、校尉:
僞臨朝紹者,黃髮黃鬚,夷狄遺種,竊居華夏,欺瞞天地,悖道逆理,累受東海世恩,卻矯託天命,僞作符書,欺惑衆庶,震怒上帝,反戾飾文,以爲祥瑞,戲弄神祇,歌頌禍殃,楚越之竹,不足以書其惡,天下昭然,所共聞見……
方今晉室陵遲,方畿之內,簡練之臣,皆垂頭搨翼,道路以目,雖有忠義之佐,脅於黃鬚兒,焉能展其節?
今東海王統胤重立,王衝仁德明理,性善溫和,以爲大任,天下英豪不堪黃鬚兒凌辱,奉晉室正朔,推舉大將軍王敦爲盟主,領軍百萬,討伐僞主。
僞主紹不應心存僥倖,妄圖螳臂當車,奉璽緩,坦臂牽羊謝罪,或可免其一死……“
今年本是太寧二年,但是王敦發檄討伐司馬紹,自是不可能承認司馬紹的年號,沿用了元帝末年的永昌,檄文中通篇未提牛繼馬後之事,這事如果揪出來說的話,連司馬衝也不合法,而王敦的第一階段目標是以司馬衝代司馬紹,第二階段纔會祭出牛繼馬後這一殺器,把司馬衝搞下去。
”逆賊,逆賊!“
司馬紹發狂般的大罵,隨即把檄文重重扔在地上,一腳又一腳的,狠狠跺去。
階下,羣臣數量與往日相較,明顯少了很多,王導王彬在家稱病,荀崧荀邃也不見影子,陸曄據說回了吳郡老家避暑,陸玩名義上還掛着王敦的長史,不敢上朝,顧和也尋個由頭跑了,紀瞻年老體衰,時日無多,閉門不見客,吳姓士族的重要人物,也只有尚書張闔在朝。
看着那稀稀落落的人影,司馬紹真正的感受到了什麼叫悲涼。
這一刻,他最恨的還是楊彥,前一陣子,朝庭不斷派人去試探王敦的情況,如侍中阮孚,王舒子王允之,畢竟每一次改朝換代,都是對現有秩序的一次重大沖擊,對於即得利益者來說,還是傾向於求穩的。
很明顯,王敦擁東海王衝上位,將會影響到一大批即得利益者,別的不說,就是跟隨王敦起兵的荊襄兵頭,如鄧嶽周撫等人,以從龍之功,必然要切一大塊大蛋糕下來,蛋糕從哪兒來,還不是從別人的碗裡扒拉過來,更何況琅琊王氏已經位極人臣了,王敦當皇帝,並不能換來多少切實的利益,反而要向王敦稱臣,親戚變君臣,誰能受得了?
只不過,王敦的實力遠超朝庭,因此王敦的身體情況關乎着朝中公聊的立場,若是王敦抱病在身,那沒得說,公卿鐵定支持司馬紹,可是王敦的表現,讓人大吃一驚。
在阮孚面前,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還以閱兵爲名,騎馬繞着校場跑了好幾圈,活蹦亂跳,健康的不能再健康,又當着王允之的面,王敦沒再展示身體上的力量,重點表現着他那充沛的精力和敏捷的思維,導致朝庭上下,態度變得玩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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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楊彥爲王敦診病,何至於此?司馬紹自然把楊彥當作了第一罪魁禍首。
溫嶠心裡也挺不自在的,他受皇帝授意,假意投奔王敦,希望能從王敦那裡得到有效的情報,早作籌謀,卻讓他無奈的是,消息是打聽到了,因着王敦實力太強的緣故,沒多大用,反而把自己搞進去了,名列檄文發檄者之一,這可是尷尬的坐立不安啊。
“陛下,請冷靜。”
最終,還是庾亮勸道。
“冷靜?逆賊就要打上門了,孤還怎麼冷靜?嗯?”
司馬紹咆哮道。
庾亮暗暗嘆了口氣,拱手道:“王敦謀逆,雖勢大,但陛下天命加身,豈有自亂陣腳之理,陛下妥善佈置,必能安定人心,再徐徐謀之。”
“哦?有何良策,快說!”
司馬紹急聲道。
庾亮道:“臣請陛下加司徒王導大都督、假節,領揚州刺史,以丹陽尹溫太真爲中壘將軍,與右將軍卞仲仁(卞敦)守石頭城,以光祿勳應思遠(應詹)爲護軍將軍、假節、督朱雀橋南諸軍事,臣領衛將軍、都督從駕諸軍事,接掌東海王府兵力,以尚書卞望之行中軍將軍,徵徐州刺史王邃,東海國相楊彥之與廣陵太守陶瞻還衛京師。“
司馬紹問道:”王太妃怎願把軍卒交你執掌?“
庾亮不確定道:”請陛下下詔,臣亦會曉以大義。“
”嗯~~“
司馬紹心情平緩了些,又問道:”楊彥之怎願入都?“
庾亮無奈道:”可請荀公出面,修書一封,不過荀公近來稱病,臣請卞尚書與溫太真代陛下過府探望。“
“準!”
司馬紹深吸了口氣,深深一躬:“國事就拜託諸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