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誰言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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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勢雖大,蘆葦卻總有燒盡的時候,西北大風也加快了燃燒的速度,約半個時辰之後,火勢漸漸減弱,漫天濃煙也被大風吹散,只餘大小不一的黑灰隨風飄舞。

一路上收攏招降,隨楊彥回來的有了數百人,流民部曲都有,與閻平走在一起,那千多老弱役夫已經先一步放進了陣裡,着匠戶組織安排。

站在車陣前方,閻平回頭看着那零零星星的屍體,以及一串串被押回車陣的部屬,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什麼叫兵敗如山倒?今天他是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

就半個時辰啊,如果早做準備,挺過這一關,勝負尤未可知!

再看看已身爲階下囚的自己,除了長長一聲嘆息,他無話可說。

“阿翁!”

閻禮不安的低喚了聲。

閻平擺了擺手,便向着楊彥跪了下來,猛一咬牙道:“府君,老朽眼昏耳聵,竟斗膽捋府君虎鬚,想來實是惶恐,也敗的心服口服,今爲府君階下囚,不知府君欲如何處置我等?”

楊彥問道:“可是劉遐指使於你?”

閻平渾身一震,低着頭道:“老朽實不知劉將軍爲何下令,但身爲劉將軍部將,只能依令行事,請府君見諒!“

楊彥那血紅的眼眸殺機閃現,閻平頓時心肝提了起來。

沒錯,不僅僅是楊彥,被濃煙薰了這麼久,每個人的眼眶都是通紅,還酸脹難忍,這也是沒辦法,只能慢慢熬了。

不片刻,楊彥眼裡的殺機收斂,不置可否道:”先隨本將去淮泗口,如何處置你還須看你的誠意。“

閻平心裡一喜又是一痛,他聽出了楊彥沒有殺自己的意思,不過很明顯,一番劫掠是少不了的,只是身陷囹圄,能出血保命就不錯了,只要人活着,部屬還在,總有扳本的機會。

“諾!”

閻平恭順的應下。

“走罷!”

楊彥揮了揮手,一行人依次進入車陣,閻平等人好奇的打量着,因爲車輛需要組成防禦陣形,載運的物資全部搬了出來,糧食、布帛、鐵塊、金塊、兵器、箭矢、營帳一堆堆的放着,騾子、牛、馬分門別類,井井有條,目不暇接。

緊挨着的,則是一小堆一小堆的箱子,這是各傢俬有的財物,楊彥不碰,僅僅要求把糧食和牲畜上交,統一調配,按戶登記,到了郯城先還牲畜,來年有了餘糧再還糧食。

連公帶私,確實隨軍攜帶了大量的財貨,每個人都暗道了聲可惜。

再去看陣中的人,除了俘虜與老弱,無論男女,都是行走如風,滿面喜色,自發幫着安置呼喝,組織力讓人心驚,每當楊彥經過,更是彩聲陣陣,目中滿含着激動與崇拜。

很明顯,這一場徹頭徹尾的大勝,奠定了楊彥在軍中的威望,也讓人對他生出了信心。

“哎~~”

閻平嘆了口氣:“人心可用啊,若是我等發兵之前,能細緻瞭解些,或不會草率來攻!“

一名部將點點頭道:“不僅僅是我們,劉將軍也輕視了府君,若是派出些兵力協助,或能撐過那半個時辰,罷了,如今已爲階下囚,說什麼都沒用了,就是不知富臨縣那幾條老犬是死是俘。“

“將軍,將軍,哈哈,富臨縣那幾個老兒無一漏網!“

這話落下沒多久,一員將領便大笑着奔來,身後跟着近百名兵卒,把富臨縣自鄭觀以下數十人團團圍住。

本來都是垂頭喪氣,在看到閻平之後,神色又精彩之極,鄭觀更是指着閻平哈哈笑道:“閻明府,想不到你我也有同爲階下囚的一日!”

“哼!”

閻平冷冷一哼:“生死榮辱操於人手,你這老兒有何可笑?”

“哈哈哈哈~~”

鄭觀只是笑着,笑聲中滿是興災樂禍的意味。

楊彥無語的搖了搖頭,便向對面的荀虎道:“這些人都交給你安置,莫要打罵虐待,再組織匠戶,出陣點清屍體,把外面的車輛拖進來,待到了郯城,我們把酒慶功!“

”諾!“

荀虎拱手應下。

楊彥帶上蕭巧娘、荀華與一些女親衛向安置勞役的角落走去。

整片區域,死氣沉沉,很多人癱坐在冰涼的泥地上,目光空洞的看着楊彥等十餘人,幾乎瘦的不成人形,咳嗽聲不時傳來。

蕭巧娘鼻子一酸,轉頭道:”郎君,以前妾以爲與阿母相依爲命就已經夠苦了,卻是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比妾過的更苦,你看那個幾個娘子,恐怕比袁家兩個妹妹還要大一些,但身形只相當於始齔之齡。“

始齔就是換牙的意思,一般是指七歲的女童,又稱髫年。

楊彥點點頭道:“豺狼當道,胡騎肆虐,高門寡恩,人心不古,孩童飽受戰亂之災,確是無辜,不過你看那些人,貌似悽慘,是否很能搏取你的同情?要照我看,實是疚由自取!“

”將軍此言妾不敢苟同!“

一個大概十二三歲的女孩子站了起來,悲聲道:“誠如將軍所言,豺狼當道,胡騎肆虐,河北大地狼煙處處,妾家爲躲避戰亂南奔,途中妾和家人失散,唯與大父相依爲命,輾轉反側,好不容易逃到了淮泗,又被閻平所執,驅爲勞役,每日只得一餐,食不裹腹,寒不遮體……“

”阿玲!“

邊上的一個老者喝道。

”不,大父,讓我說,縱死也要把話說出來!“

女孩子現出了決然之色,又道:“妾只想請問將軍,我們爲何是疚由自取,難道躲避戰亂也是錯了,就得留在鄉里等着胡虜砍殺嗎?你們南人怎知北人朝不保夕的恐懼?“

楊彥看了過去。

這個女孩子大概和巧娘差不多的年齡,渾身髒兮兮,僅着一件粗麻布袍,眉目尚算清秀,只是左臉頰有一道從耳後一直劃到下巴的刀傷。

身邊的那個老者倒是相貌清矍,站的筆直,自帶一種儒雅的風度,一看就是士人。

“郎君!”

蕭巧娘扯了扯楊彥。

楊彥擺了擺手,便道:“這位小娘子,我不知你是否看過雪崩,從太康盛世到如今的亂世,便如雪崩,其勢滾滾直下,數十年間,世道崩壞至此。

相信很多人都捫心問過,爲何如此?

有賈氏誤國,有楊駿專權,有八王混戰,有胡虜肆虐,這都是原因,但太康年間,大晉擁丁口數百萬戶,賊人只是其中的一小撮,其兇焰竟何至於崩壞整個世道?

當雪崩發生時,沒有一片雪花無辜,單體的力量不足道,積聚在一起爆發,足以毀天滅地,小民尚可用無知推託,士人飽讀經綸,卻荒誕不經,鬥富比蠢,清談虛務,一切作爲,都在一點點的崩壞世道,人心漸漸沉淪。

誠然,具體到每一個人,又有所不同,但我想問一句,你這爲世道做過什麼?賈氏誤國之時,可有奔走阻攔?楊駿專權之時,可有斥指其非?諸王混戰之時,是明哲保身還是混水摸魚?當胡虜終成大患之時,又可曾提刀死戰?

沒有,是吧?

我曾聽過一個故事,起初,他們殺戮漢室忠臣,我不忠於漢室,我袖手旁觀。

接着,他們殺戮曹魏忠臣,我不奉曹氏爲主,我冷笑以對。

後來,他們殺戮司馬氏忠臣,司馬氏與我無恩,我依然冷笑。

此後,司馬氏諸王之間自相殘殺,我興災樂禍,暗暗竊喜。

最後,諸王實力消耗殆盡,胡虜坐大,他們的鐵蹄踏破了我的家園,我的親族慘死於屠刀之下,可是,已經沒有人站出來爲我主持公義了。

世道便是如此一步步的崩壞,這其中,若是你什麼都沒做,那你被世道所惡,還有誰言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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