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婉一路捂住胸口狂奔,覺着全身上上下下全被汗水澆透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偏苑兒,顏墨婉頷首,雙手叉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真實的空氣。
顏墨婉擡頭,瞧着偏苑兒,突然想起了安君碧,就是在這裡她們初次同甘共苦。顏墨婉身子極其虛弱,面色慘白,像是一張剛剛過水的白紙一般。
“君碧!”顏墨婉心頭默唸道,方纔那個神秘的女人極醜的面孔又浮現在眼前。她是誰?爲什麼會被關在那裡?她跟尹碧華是什麼關係?一系列的問題,緊緊的糾纏着顏墨婉,她捉摸不透,但是又想把她弄明白。
顏墨婉直起身子來,左手摸了摸腰間的玉佩,覺着發涼發冷,便取下來放在闊袖裡面了。
顏墨婉朝菩提閣踱步而去,腳步極慢,像是邁不開了一般。走到茉青閣,安君碧恰巧在門口,瞧着顏墨婉面色蒼白,直冒虛汗緊忙扶着她進了茉青閣。
“君碧,我發現了庹家的一個大秘密,一個天大的秘密。”顏墨婉瞧着安君碧着急的模樣,小聲兒說道
安君碧瞧着自己廳裡幾個丫頭婆子正在清掃灰塵,緊忙扶着身子虛如的顏墨婉到自己的臥室裡說話。
“碧兒,給四姨太端一杯普洱茶來!”君碧高聲吩咐了一聲。
顏墨婉坐在細軟上,瞧着安君碧屋內的陳設,極其簡單,“這裡還是跟我初次來庹家的時候一樣。”
“只要妹妹不嫌棄我這裡清寒便是了,這還是和大爺成親當晚老太太命人挑選的幾樣陳設。”安君碧從闊袖裡取出手帕,試了試顏墨婉額頭上的汗珠子。
顏墨婉右手託着精緻的面龐,左手握着安君碧的右手:“姐姐,在庹家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安君碧心頭一顫,一陣內疚又涌上了心頭,不禁低垂着頭一雙桃核兒一般的眼睛又流淌着兩行清淚了。
“姐姐,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起來呢?”顏墨婉瞧着安君碧哭了,緊忙拿起鵝黃色的手絹爲她拭淚。
安君碧一把抓住了顏墨婉的手,跪在了地上,仰着頭盯着顏墨婉,哭得越發的厲害了。
“妹妹,你待我這般好,我卻……我卻……”
“君碧,你這是爲何?”顏墨婉也一同跪在地上,雙手摟着如此瘦弱的安君碧,雙目也奪出了眼淚。
“墨婉,我若是告訴了你,你斷斷要原諒我,不可就此疏遠了我。”安君碧瞧着顏墨婉,哭着說道。
顏墨婉捂着安君碧冰涼的雙手,點點頭,“我定會照樣跟你親近,姐姐但講無妨。”
“其實那次你藥碗裡的散碧春不是大太太放的,而是我,是我放的,但是我斷斷沒有害你的心,我只是想着讓大爺,從此就疏遠了她。但是你從來沒有喝過那藥,我算着大爺那時會來,我便立刻加在藥碗裡……墨婉,對不起!”安君碧雙手緊緊的抓着顏墨婉的雙肩,頭低到了自己的胸前。
шωш✿ Tтkд n✿ c ○
顏墨婉扶起安君碧,擦掉了她面頰上的淚水:“所以,你便故意躲着我,不來看我對茉青閣以外的人說你病了,是不是?”
安君碧點點頭,雙目哭得通紅:“墨婉,我不是故意要利用大爺對你的愛的。只是我實在是覺着屈辱,每次見到她就想到了綠冬,活生生的一條生命,就那麼沒了。”
顏墨婉吃力的扶起安君碧,面對着她,雙雙坐在並不精緻的細軟椅子上。
“姐姐,其實我早就曉得了,那碗藥我允許你這麼做。對你,怎麼都是值得的。”顏墨婉擡起安君碧瘦弱的面頰,認真的說道。
“當真。”安君碧擡起頭,面頰上兩行清淚劃過腮邊。
顏墨婉使勁點頭,“當真。”
安君碧笑了笑,輕輕的抹掉了面頰上的淚水,“妹妹喝茶!”
顏墨婉接過安君碧手裡的茶盞,“姐姐,在庹家我們姐妹倆定要同仇敵愾纔是,你做什麼都要與我商量,若是那次大爺沒有聞出散碧春的味道,那麼也不會對李連芳的貼身丫鬟——碧青發那麼大的火。”
安君碧說着雙目又流出了眼淚來,她斷斷沒有想到顏墨婉竟是那般想的。自己明明利用了她和大爺只見的愛,但是她卻怕自己不能顧自己周全。
一絲陽光照射進來,顏墨婉心頭覺着一陣猛烈的噁心。
“墨婉,你方纔是怎麼了,竟被嚇成那副模樣兒。”安君碧瞧着顏墨婉低着頭,捂着自己的嘴,緊忙細聲問道。
顏墨婉左手扶着頭,緊眉道:“我發現庹家的一個大秘密,君碧,你去過庹家宅邸的東邊兒嗎?”
“東邊兒,那裡不是已經荒廢了嗎?”安君碧斜着腦袋,精緻小巧的面孔格外美麗。
“荒廢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顏墨婉側身,瞧着安君碧,疑惑的問道。
安君碧微微皺眉,細細的想了想,“我不記得了,我嫁近庹家的時候,就沒有去過。庹家上上下下好似都曉得那邊荒廢了,聽說是庹老爺在的時候一位姨太太住在那裡。”
“庹老爺的姨太太?”顏墨婉瞧着茉青閣的一位老媽子,端着浣洗的衣服進來了,立即細聲說道。
“怎麼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安君碧雙目瞧着顏墨婉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兒,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顏墨婉瞧着安君碧白皙的面龐,覺着自己方纔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般。顏墨婉瞧着安君碧雙目緊緊的盯着自己,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安君碧在偏苑兒受氣的日子。
“沒什麼,我只是初來對那邊比較奇怪而已,所以便問問。”顏墨婉覺着怕安君碧曉得太多了倒是不好,自己也沒搞清楚,所以搖搖頭。
安君碧雖是柔弱之人,但是瞧着顏墨婉遲疑的模樣兒,多半猜到有什麼事情,但是顏墨婉不說,她便不問。她曉得,顏墨婉不說自然有她的理兒。
顏墨婉突然身子一軟,頭一陣眩暈,面色慘白。安君碧側身瞧着顏墨婉趴在細軟座位上,緊忙叫道:“碧兒,叫家醫過來瞧瞧,四姨太身子有些不舒服。”
“是,三姨太!”碧兒雖是服侍安君碧不久,但是也算是貼心。雖不及原來安君碧的貼身丫鬟——綠冬機靈,但是也還算是個利索的人兒。
天兒有些悶熱,安君碧起身,打開了窗戶:“妹妹,我這裡挺悶的,若是素日無事還是我過去看你吧。畢竟,妹妹是金枝玉葉慣了的。”
顏墨婉稍稍用力擡起頭,瞧着安君碧,雖是不中聽的話,但是從安君碧嘴裡說出來便曉得是在關心她:“姐姐,墨婉不在意這些,我在意的是我們一見如故的情分。”
“三姨太,四姨太,家醫來了。”一會兒碧兒便帶着家醫過來了,安君碧細細一瞧,庹鶩寬也跟在身後。
“大爺,你怎麼也來了?”顏墨婉瞧見庹鶩寬甚是驚訝,緊忙起身。頭一陣眩暈,身子踉蹌着險些摔在地上了,庹鶩寬緊忙踱步過來,將顏墨婉摟在懷裡。
“四姨太,進來有什麼感覺?”家醫擱下棕色的藥箱,細聲問道。
“這幾日倒是沒事,只是今日晨起開始便覺着有些噁心,頭暈目眩的。”顏墨婉在庹鶩寬的摟抱之下,緩緩坐在繡着大朵夕顏花的細軟上。
“四姨太,伸出手來,我把把脈!”家醫微微緊眉,細聲說道。
庹鶩寬寵溺的瞧着顏墨婉,顏墨婉擡起雙手,挽起左邊的闊袖,立即露出雪白的手腕。手腕上一個痣格外明顯,一對晶瑩剔透的瑪瑙手鐲格外通透。
家醫側頭,雙目瞧着灰色的地板,微微皺眉:“四姨太,近日可偏愛什麼東西?”
顏墨婉收起左手,“倒是沒有在意,今日總覺着胃酸,不想吃東西,一個勁兒的想吐。”
“無大礙吧?”庹鶩寬緊緊的摟着小巧可人的顏墨婉,緊眉問道。
家醫搖了搖頭,露出了慈藹的笑容:“無大礙,四姨太啊,沒有生病,是有喜了。”
“有喜了?”三個人異口同聲道。
“對,剛剛有身孕,四姨太之前身子虛弱,胎象不怎麼穩,可得多多注意啊。”家醫說着便提着藥箱踱步離去了。
庹鶩寬甚是高興,抱着顏墨婉在安君碧的房裡直轉圈:“我庹鶩寬要當爹了,我們終於有自己的孩子了。”
“大爺!”顏墨婉瞧着安君碧正溫婉的笑着,瞧着倆人歡呼。
“君碧,你送墨婉回去,我告訴娘去。”庹鶩寬說着便輕輕的放下顏墨婉,直奔出了。
安君碧甚是高興,慢慢的踱步過來,拉着顏墨婉的手:“妹妹,恭喜你了。”
顏墨婉搖了搖頭,“現在蒯庹兩家勢不兩立,我卻懷孕了,不知是喜還是悲。”
“妹妹大可寬心,大爺那般在意你,定會事事考慮你的感受的。”安君碧笑呵呵呵的摟着顏墨婉。
尹碧華和李連芳正在大廳說話,瞧着庹鶩寬高興得像個孩子似地過來了,緊忙道:“大爺,好些日子沒見你這麼高興了。”
“娘,我有個事情要告訴你。”庹鶩寬疾步道尹碧華的跟前兒,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