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聽見關門聲,強撐着起來,洗了洗,準備穿褲子,才注意到牀邊上一堆的長方形棉布,苦着臉穿上褥褲,找了稍大一點的勉強墊上先,自家書呆子貌似不知道應該縫上帶子。
“好了嗎?”門外傳來呂子祺的聲音。
“好了。”春草剛穿好,呂子祺推門進來,春草有些臉紅,尷尬的掀開被子,準備扯掉牀單,呂子祺拉過春草,讓她坐書桌前的凳子上,“你休息下,我來!”
扯掉牀單,下面墊的一牀破舊的棉絮,也被沾染上了些,呂子祺用髒牀單沾了沾,找塊稍大的棉布墊上,再在櫃子裡找出春草陪嫁的新牀單,鋪好。
這裡的被子都是用被裡和背面,將彈好的棉絮用棉線縫進中間,幸好被子上沒有,不然還的拆被單更麻煩。
春草肚子難受,臉色泛白,虛弱的就坐凳子上,看呂子祺忙碌,換好被單,將自己的髒褲子和髒被單放進盆裡,端出去,再打水進來讓春草跟自己一起洗手。
被呂子祺拉到牀上躺好,春草還是覺得很難受,呂子祺坐在春草邊上,看春草這個樣子,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去給我兌一杯糖開水吧。”春草覺得或許喝杯糖水會好一點,就這裡這個條件,也就只能這樣了。
喝完糖水,呂子祺上了牀,拍了拍春草的背,"好些了麼?趕緊睡吧。"折騰來折騰去的,都已經很晚了。
春草難受的有些睡不着,想起月事帶得縫上帶子,這裡也沒緊身的內褲也只有褥褲,以前月事沒來還沒覺得有什麼,如今發現真的很不方便。想着明天就得用,反正自己睡不着,就坐起身問呂子祺,“家裡有廢棄的布條之類的東西麼?”
呂子祺找出針線簸箕,裡面有一團裹一起的布條,是自己有時候縫補衣服用的,“要這個做什麼?”不明白春草需要什麼,只好問春草。
春草有些尷尬,臉微微紅的道,“那個,月事帶需要縫上帶子。”聽說月事帶,呂子祺也尷尬的耳朵微微泛紅,在炕頭桌子底下找出自己剪的各種長方形棉布,準備縫上布條帶子。
“棉布周圍先縫上,兩塊一起縫,再縫帶子。”春草靠着呂子祺的手臂,指揮呂子祺怎麼做。
呂子祺快速的穿針引線,這速度這手法,春草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一臉崇拜的衝呂子祺道,”書呆子,你好賢惠,我覺得還是你適合當我媳婦兒。“
"說什麼胡話呢?還難受麼?"呂子祺很是無奈的答話,擔心春草還難受,放下手中的事情,伸手將春草摟緊懷裡,一手覆上春草的肚子,輕輕的揉着。
感覺到肚子上的暖暖的大手,春草紅了臉,確是覺得好受很多,便輕輕”嗯“了一聲;呂子祺鬆開手,將小簸箕跟月事帶一起放到炕頭桌子下,吹滅油燈,再拉着春草躺下摟在懷裡,繼續給春草揉着肚子。
春草剛剛的那點委屈,已經在剛剛的尷尬和曖昧中,拋到了九霄雲外。呂子祺卻是還記得春草瞞着他,要跟嫂子開作坊的事情,便開了口。 ”春草,你有當我是你相公麼?“
”當然了!“而且還是自己挑的相公,春草在心裡添了一句,不過這是要秋後算賬了麼?
”既然我是你相公,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我的麼?爲什麼開作坊的事情要瞞着我?哥哥嫂子都知道了,我卻什麼都不知道?“呂子祺帶着質問的口氣問春草。
”我,我只是害怕......你是讀書人,我怕你不讓我從商。“其實春草是不希望呂子祺從商,纔不說的,如今她還是希望呂子祺不參與,故意這樣說。
”我什麼時候攔着你做什麼事情了麼?我是你相公,以後有什麼事情都要讓我知道。“春草“嗯”了一聲,呂子祺緊了緊手臂,輕輕的道,“很晚了,早些睡吧。”便不再開口。
聽着呂子祺淡淡的呼吸聲,春草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在呂子祺懷裡漸漸睡去。
因爲頭天晚上折騰的很晚才睡,春草很晚才醒來,旁邊早已沒了溫度,呂子祺似乎起來很久了,春草磨磨蹭蹭小心的起身,生怕再弄髒被子,看着炕頭桌子底下整齊的月事帶,很是感動,呂子祺這麼早都把這些準備好了。這裡人窮,月事帶都是用水洗乾淨的再繼續用,春草可不覺得自己能受得了,想着還是自己再多準備一些一次性的吧。
桂花樹下洗好的衣褲跟被子,隨着晨風飄揚,廚房裡傳來米粥的香味。春草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呂子祺在竈前忙碌的背影,過去從後面緊緊摟住了呂子祺的腰。
她是何其幸運,嫁給了外表冷冰冰,卻對他如此體貼的老公。本想着老天太不公平,把自己丟在了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現在卻發現她是如此幸運,這裡同樣有愛她的家人,還賴上了一個如此體貼的相公,幸福原來就是這麼簡單。
感覺到後身衝過來摟着自己的熱源,呂子祺身體僵了僵,抓住春草的手,轉身面對春草,“好些了麼?”
“什麼?”春草呆萌的反問,她還在犯花癡,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裡面沒反應過來。
“肚子好些了麼?”呂子祺對於自己媳婦的反應遲鈍似乎也已經習慣,繼續問道。
“啊?哦,好些了。”終於明白問的什麼,春草才答上來。
“那邊盆裡有熱水,趕緊過去洗漱了吃飯。”
春草聽話到旁邊洗漱,看着盆子旁邊的柳條,覺得自己或者可以嘗試用豬毛做個牙刷。
吃過早飯,呂子祺準備把已經封好,泥巴已經乾的差不多的酒罈埋進挖好的坑裡,春草身子難受,便搬了一把椅子,在門口坐着,看着呂子祺忙碌。
春草的月事差不多拖了十多天,呂子祺不放心,要帶春草去看大夫,春草覺得這事兒有些難爲情,怎樣都不去。呂子祺最終還是自己去找了村裡唯一的許郎中過來,給春草一把脈,說是溺水留下的後遺症,氣虛宮寒,血脈不調,得好好調養,給開了一個方子,按這個方子每月來月事的時候煎服一副藥。
許郎中收了二十文的診費,說是藥材都是比較珍貴的,他那兒也不齊,讓呂子祺去鎮上抓藥。待郎中一走,呂子祺跟春草招呼一聲便去了鎮裡抓藥。
出門的時候已是下午,呂子祺走了沒多久,柱子媳婦就過來看春草來了。
春草正懶懶坐在柳樹下發呆,看嫂子過來便拉着嫂子進了屋,“嫂子,你怎麼來了,進屋坐吧。”
“我剛看見妹夫往村子裡去了,就過來看看你。上次咱走的時候看妹夫似乎是生氣了,是不是因爲作坊的事情?是不是妹夫不許啊?我覺得你那個滷肉真的是不錯,不開作坊還真是可惜了。柱子前幾天就說要來找妹夫,我攔着沒讓,就怕妹夫還在生你的氣,你哥又是個沒眼色的一根筋,就怕惹的妹夫更生氣了,你可就難過了。” 柱子媳婦一開口,便噼裡啪啦問了一堆。
“沒事兒,他沒氣了,我這幾天身子不適就給耽誤了,這不他去給我抓藥去了,你們就別瞎操心了。”春草這段時間因爲月事,自己懶得不行,碗都是呂子祺洗,也把作坊的事情給那下了,如今嫂子都來催了,還真是得儘快辦這件事情。
想起還在孃家的那個寡婦,呂子祺上次跟哥嘀咕好半天估計是商量好辦法了,可這幾天他天天在家裡照顧自己,估計也沒辦,便問嫂子,“那寡婦最近在幹嘛?”
“還不就是賴在咱家混吃混喝麼,有機會就想着勾搭你哥,所以我最近都把你哥看的死死的,免得中了那個賤女人的手段。不過這兩天挺奇怪,都呆屋子裡不怎麼出門,剛好我眼不見心不煩,柱子跟我說不用擔心,會想辦法把她趕走。對了,我來的時候娘讓我來告訴你她想你了,讓你回家看看她,娘天天在家看着那個狐狸精,怕她出什麼幺蛾子,自己都不怎麼出門了。”
“我明天就跟書呆子一起回去看娘吧。作坊的事情,等他回來我再跟他商量下,明天過來告訴你跟哥結果吧。”春草想着,上次呂子祺說家裡還有一百多兩銀子的,之後就忘了過問,等呂子祺回來就跟他商量商量,作爲開作坊的本錢吧。
“行,你身子不適是怎麼回事?大夫怎麼說呢?”柱子媳婦看着春草精神狀態都還不錯,怎麼會身子不舒服。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月事有些不準。”春草想着要是告訴嫂子是因爲溺水的後遺症,估計嫂子心裡會膈應,便隨口說道。
聽說是月事不準,也不是什麼大病,柱子媳婦便放了心,“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身體。”
“吃了飯再走吧!”春草挽留。
“不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記得回去,我先走了。”說完便轉身往院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