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一早,春草薛月月離開邊防駐地。
萬雷派身邊副將帶隊護送兩人,方大郎便是其中一員,到安全地帶,就分道揚鑣。
副將還有任務,那邊是去青陽城牢裡抓死囚。
春草當晚回到太平鎮,告知娘跟嫂子情況,第二天矇矇亮,便帶着娘跟嫂子,趕着馬車,到了副將會駐地的必經之路,且人煙稀少的地帶,等着見哥哥一面。
而此時的青陽城,從牢裡壓出來一個個囚犯,頭戴枷鎖,手腳都被鐵鏈鎖住,被一羣身穿盔甲的士兵押着,浩浩蕩蕩往城外走去。
這些個押解的士兵,個個都有殺氣騰騰的氣勢,一眼便知是久經沙場。
而圍觀的百姓,都議論紛紛,猜測着各種可能。然而每個版本,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這一羣囚犯,基本上不能活着回來了。
而圍觀的人當中,當然也有李家的下人,當看到囚犯中有劉柱子時,立刻回去向自家主人彙報。
這幾天精疲力竭的李老爺,今天終於稍鬆了一口氣,因爲那所謂的“私生子”居然沒有堵在門口鬧,而自家夫人今天似乎也安靜了下來。
聽着下人彙報,李老爺想着,這青陽城的事兒終於告一段落,他也可以離開了。
李夫人卻並不放心,派人去衙門打聽情況,只到報回來,是以死囚的身份被抓走,此去凶多吉少,才放下心來。再派了人去查那個“私生子”,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癱瘓在牀的李三,即便聽說劉柱子已是凶多吉少,也不肯善不甘休,他要讓劉柱子也斷子絕孫,知道劉春草把柱子媳婦兒藏在了太平鎮,哭鬧着讓娘收拾了那婦人肚子裡的孩子。
不曾想,“私生子”的事情鬧到了李老太爺的耳朵裡,讓幾人立刻回雙石鎮。
李夫人跟李三即便都心有不甘,也不得不先回去,卻也沒有打消要收拾柱子媳婦的念頭,只能再找機會。
而春草娘跟柱子媳婦,經過春草的安排,在去軍營駐地的路上,見到了即將離開柱子。
看着自家媳婦兒的大肚腩,那裡面裝着自己的孩子,還有那頭髮斑白的娘,柱子紅了眼眶。
方大郎已經告訴了自己,要躲避李家的報復,便只能隱姓埋名,跟着他去參軍。
過了今天,劉柱子就已經消失了。他以後便不叫劉柱子了,他叫劉軍,而自己的媳婦兒,也將成爲寡婦。
看着馬車裡哭的傷心的幾人,春草擦了擦眼淚,“也不是生離死別,大家都不要哭了。”
聽見春草的話,幾人都擦了擦眼淚。
“哥哥,即便邊防無大的戰事,也要注意安全,因爲家裡還有娘跟嫂子和孩子,有機會,便偷偷回來看看。”
柱子鄭重的點點頭,“幫我照顧好娘跟你嫂子,還有……孩子。”
一翻告別,終究是要離開了,春草看着遠去的隊伍,眯了眯眼睛,李家麼,她記住了。
而就在柱子離開的當晚,府衙大牢出現了刺客,但刺客什麼都沒有做,去大牢裡溜達了一圈,便全身而退,消失的無影無蹤。
知府餘鬆總覺得這些刺客來的蹊蹺,都是一等一高手,去府衙大牢,什麼都不做,便消失了。
大牢裡囚犯剛被提走,而刺客前來什麼都不做,這讓他不得不懷疑,他們的目的是不是被提走的囚犯,而其中,最有可能便是衝劉柱子去的。
他本懷疑會不會是李家派來刺殺劉柱子,一想到上面便被自己給否認了,李家沒那個膽量,也沒那個必要。
那是爲救劉柱子而來?又會是什麼人?
百思不得其解,直接將刺客的事情壓了下來,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
哥哥雖然不在身邊了,但總算是度過了危險,春草也沒敢大意,隨時防備着李家的我報復,不論是出門還是在家,總會讓人守着娘跟嫂子。
天氣漸熱,葡萄莊園有吳伯帶着人理,春草天天除了守着嫂子的肚子,便沒其實事情可幹,無聊得緊,一無聊就胡思亂想。
呂子祺已出門一個半月,還沒有任何消息,也不知道怎麼樣,連信都不捎一封回來。
春草咬牙切齒,打算等呂子祺回來,先要抽他一頓解恨。同時,又內心忐忑,是否出了事情?
正在春草唉聲嘆氣無所事事的時候,趙工頭來了,雨季已過,問春草何時開工。
春草這纔想起,山坡後面的院子跟作坊還沒開始建呢。
將畫好的圖紙交給趙工頭,挑了個吉日動工,調了一大半的長工去修通往後面院子的路,春草自己則帶着一堆人,打算研究做一個運輸帶,方便從這邊地裡運輸東西到作坊。
一晃眼,便是七月底,忙碌了差不多一個多月,春草的運輸帶沒有研究出來,倒是做了一個索道,反正也差不多,可以將東西運到山坡那邊即可,倒也算滿意了。
趙工頭卻是看的不可思議,覺得春草這腦子簡直是個寶貝。
而山坡後面的院子,也已經要上樑,這次,春草沒有省了上樑禮,叫上了熟人,還請了附近村子的村民,熱鬧了一翻。
只是,少了一個人,總讓春草悶悶不樂。
八月十一,便是春草的十六歲生辰了,春草娘早早的給春草準備的新衣裳,還親自下廚,給春草做了好吃的。
而這天,春草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禮物,一個自稱呂家的下人,呂勇找來了。
看着這個看似憨厚的呂家下人,春草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呂子祺爲何自己不回來?”
呂勇眼神閃了閃,“家裡有事要處理,少爺暫時趕不回來,所以先派奴才過來送少夫人生辰禮物,並吩咐奴才,以後留在少夫人身邊伺候。”
春草將這呂勇的表情儘管收眼底,這個呂勇並不似表面看着的如此憨厚,春草總覺得,他並未說實話。
春草詢問呂勇,呂子祺的近況如何,呂勇只說挺好,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既然什麼都問不出來,便也只能作罷。
總算有了消息,春草激動的拿着呂子祺送回來的包裹,回了房間,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是什麼禮物。
打開包裹,首先映入眼簾的東西,讓春草紅了臉,居然是肚兜,繡着鴛鴦的肚兜,繡着荷花的肚兜,繡着牡丹的我肚兜,好幾件。
春草慶幸自己進了房間再打開包袱,不然這臉可丟大了。
翻看着一堆的肚兜,春草紅着臉笑罵,“臭書呆子,悶騷男。”
看到壓在肚兜下面的一封信,春草拿出來拆開,裡面露出呂子祺的字跡。
娘子,生辰快樂。
禮物可滿意?偶然間看到,想看你穿上的我樣子,便買了下來。九月初歸,勿念。
看着熟悉的字跡,春草紅了眼眶,咬牙切齒,走這麼久,就這麼幾個字,勿念,一走幾個月渺無音訊,怎叫她勿念。
外面大家還等着給自己過生辰,春草努力調整好情緒,去了前廳。
春草告訴大家,書呆子有寫信,一切無恙,只是嫂子問起給帶了什麼禮物,春草不自覺的紅了眼眶,敷衍着說就一件衣服。
八月底,院子落成,作坊和地窖也已經竣工,花了差不多五千兩銀子。
趙工頭並未多收春草的銀子,但卻比自己預想的開支要多的多。
可以說,作坊跟地窖纔是一項巨大的工程,因爲春草要求在九月前竣工,可謂是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葡萄乾作坊,是四四方方的房子,除了房頂是完整的,四周都是用紅磚砌成的如同蜂窩的,算不上牆的透風牆,且每個房子,都是獨立的,相隔一定的距離。
而地窖,則是如同挖地窖,將地掏空,四周則挖成一排排格子,地窖的上面,倒是正正規規的休了幾個房子當作坊。
四方的蜂窩房子,正式春草打算做葡萄乾的晾房,幾間正常的房子,做製作紅酒的作坊,地窖則用來藏紅酒,四周一排排鏤空的格子,剛好可以放置一排排紅酒罈子。
即便是院子修好了,春草暫時還是打算住在這邊,這邊人所熱鬧,且相對更安全,對於李家,春草一直都不敢掉以輕心。
嫂子九月就要生產了,醫學落後,無法確定預產期,一到了九月,春草便請了青陽城有名的接生婆子,直接住進了院子裡。
娘跟嫂子都覺得太小題大做,春草卻一本正經,這可是咱劉家的香火,怎麼叫小題大做?娘跟嫂子也不再說什麼。
青陽的店鋪,方叔早就安排好了,中途還去了一趟上京,店鋪也已經安排好。
葡萄開始成熟,青陽城裡留了王俊,方叔便帶着魏家兩兄弟,來了葡萄莊園。
年初收秧苗的時候,春草已放話收葡萄的,待葡萄一成熟,家裡有葡萄的,一成熟就開始摘了送往葡萄莊園。
剛成熟的青葡萄,春草打算全部做葡萄乾,有方叔坐鎮,作坊有條不絮的開始生產。
春草則呆在院子裡,守着嫂子,陪着嫂子待產。